作者:柳翠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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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悦的门开了一下午,于是各种各样的香味也顺着门缝袭来。临近晚餐的时候,盛以晴忍无可忍,也开了门问他:“你想干嘛呢?”
俞悦笑嘻嘻露面,身上还挂着围裙,“目的单纯,请你吃饭。我手艺很好,你要不要尝尝?”
“蛋糕师傅还能做别的?”
“试试就知道了。”他看她,不等她回答,又了然般点点头:“但你大概率不肯。没事,下次吧,我天天勾引,总有能成的一天。”
“不,勾引成功了。”就见身后女人把门利落推开,双手抱胸靠门站着,似笑非笑邀请:“来我家吃吧。我洗碗。”
这就答应了?俞悦愣怔了半秒。
盛以晴家的灯全开了,连纱帘也拉开,房间透亮如同玻璃盒子。俞悦手艺确实好,端来一大锅熬一下午的参鸡汤,又额外炒了几道菜,盛以晴正要入座,他又折身回自己家,只听隔壁一阵叮铃哐啷,像是手摇雪克杯的声音,没一会儿,他端了两杯鸡尾酒过来了。一杯橘色,一杯亮棕色。
“喏,这杯叫晴天,这杯叫愉悦。”
盛以晴看着好笑,“什么都会,你到底做什么的?”
“哄女人开心,骗她们的钱。”他坐下,语气半真半假,“所以,我人品虽差,好在皮囊不错,哄女人很有一套。”
“那你离我远一点,我可没钱。”盛以晴抿了一口酒,皱了皱眉头——妈的,还挺好喝。
俞悦瞧着她的神色,眼藏笑意,又起身替她盛汤,“不,我已经金盆洗手,现在正要找老实的独立女性接盘。这不,看上了你。”
“你认识俞又扬?”她忽然开口。
俞悦的手一顿,没搭腔:“酒好喝么?”
“你想找人接盘不是非得找我。我有个朋友,推荐你可好?”盛以晴眨眨眼。
“上午在超市里搭讪我那个?你送她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俞悦挑着眉,眼里笑意,暧昧非常,“她没告诉你么?她不是我的菜。”
“……”什么都瞒不过他。盛以晴气馁,又喝了一口酒,摇头:“酒很一般。”
“没事,慢慢来,总有博得你欢心的一天。”他倒是不介意,继续撩拨。客厅的灯光很亮,盛以晴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喜欢将光调的暗一些,营造温馨氛围。而这会儿,她将家里的灯全打开了,窗帘也拉开,酒劲微微上头,她眯着眼审视他的脸——漂亮而冷漠,笑意不达眼底,好看的男人她家里有一个了,只是这个男人,好看却又危险。她的目光从他的眸子一点点下移,落在了他的锁骨上,他穿一件宽松潮牌衬衫,花里胡哨的纹样。
似乎感知到她的目光,俞悦温声问:“你在看什么呢?”
“锁骨上是纹身?”只有一半的图案,隐约能看出是串文字。
俞悦脸上始终挂着的那抹笑难得淡了下去,他拉了拉领子,彻底遮住了锁骨。
“不让看?”她挑衅。
“等我们关系更近一步的时候吧。”他笑笑,“你现在,不还是人妻么?”
这么说完,门铃响。盛以晴噌一下站起,仿佛久等。接触到俞悦诧异目光,她赶忙解释:“那个,我看看是谁……”
还能是谁,门外的那个人盛以晴熟——一周多没见的狗男人。
陈撰双手插兜,偏头看着她,神色淡淡,朝门把手抬了抬下巴:“换锁了?防我这个家贼?”
莫名的心慌涌上来,盛以晴假装镇定,“……你来干嘛?”
“找你有事。”他说着就要进屋,脱了鞋,这才发现没有拖鞋,他专属的那双拖鞋,此刻踩在另一个男人的脚上。
屋里的气氛霎时变得安静而诡异。俞悦一动不动,看了看盛以晴,又看了看陈撰,神色玩味,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陈撰只是瞥了一眼俞悦脚上的那双拖鞋,片刻,抬眸问盛以晴:“我记得咱俩还没离婚?”
“没有没有没有!”拨浪鼓摇头,一边俯身拿了备用拖鞋。她是想作一下,但没想到这人能真杀上门来。修罗场在前,盛以晴后悔了。
“所以这是客人?”他这才看了一眼俞悦。
“邻居,住对门的。”俞悦又挂起了微笑,起身,“幸会。”
陈撰点头算是打招呼,也不踩她拿的那双备用拖鞋,转身问她:“你有温度计吗?”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家的温度计找不到了,才来找你。”这么说着,目光又落在了两人的餐桌上,皱眉看盛以晴:“喝酒了?”
俞悦在一旁接话,“度数很低。放心。我也不会让她喝太多酒……”
“关你……”话刚出口,又被猛的吞了回去,陈撰咳了一声,扯出个微笑看盛以晴,“没事。你们继续。你开心就行。”这么说着,一派淡定往沙发上一靠,正对着茶几:“我就是过来讨个温度计,你们吃好喝好,不要管我。”
温度计在房间,盛以晴折身去取。一时客厅只剩下了两个男人。彼此打量,陈撰先开了口:“新搬来的?”
“唔,就住在对面。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敛眉,“你不知道她结婚了?”
“只知道她快离婚了。”针锋相对。
陈撰的神色凉了下去:“所以呢?”
俞悦卖关子:“后面的故事和你没有关系了吧?对哦,前夫哥既然来了,要不要留下吃饭?”这男人干脆端出了男主人姿态。可才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餐具在哪儿。
“碗在橱柜下面,筷子在旁边的抽屉里。都是我上次收拾的。”陈撰勾唇提醒,“不过你才刚来,翻箱倒柜不合适吧?”
“没事,我拿我家的吧。”俞悦对陈撰一笑,“离得近就这点好。”
俞悦这人莫测,但再莫测,也不过是人,人是不知道狗的尺度的。于是前脚刚被陈撰骗走,后脚就听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盛以晴拿了温度计,见这狗男人后背抵着门,闲闲站着。她问:“俞悦呢?”
“走了。你说现在的小年轻,真没礼貌。”
她不应,知道这个男人使了什么狗招,只是将温度计递上,没好气,“拿了就走。”
“噢。”伸手却不接温度计,拽着她进自己怀里,低下头,将额头搁在了盛以晴肩膀上。滚烫的气息包围自己,盛以晴皱了皱眉,推他:“你身上怎么那么烫?”
“烫么?”他侧了侧头,呼吸喷着她的颈窝,“难怪,一回家就觉得头有点晕,所以想来找你借温度计。”
“你不会发烧了吧?”她慌,后退一步,捧着他的脑袋,掌心感知温度。
陈撰垂眸看着她,声音很轻,“我是不是不该这时候发烧,打扰你们了?”
茶言茶语。
盛以晴不答。陈撰目光落在她家的落地窗上,也是难得见她大晚上将窗帘拉这么开,不知是要看风景,还是要刻意成为别人的风景,笑着揭穿她:“想让我吃醋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盛以晴装傻:“哎!是这个男人非要追我,长的嘛,是挺帅,而且还会做饭、人体贴,没事就给我送块小蛋糕,哦对了,他还说咱俩这结婚游戏挺有意思的,他就等着你出国离婚了,和我续约,还建议我格局打开,搞个先婚后爱……”
眼里的笑意消失了,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你呢?你怎么想?你想和他续约么?”
她移开视线,想起他这几日不见自己,硬着头皮,“你要是出国的话,我为什么不能拥抱新的可能性?哦对了,他今天还送了我一张彩票,我刮了刮,中了 100 块钱,看来也能带给我好运,那我为什么不能……”
话被打断,陈撰堵了她的嘴。唇瓣发烫,辗转的吻里带了怒火,她能感知到他的情绪,焦急以及恐慌。再到后来,这个吻由爆裂变得温柔,盛以晴闭上了眼。
“你说的有道理。”就在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时,陈撰推开了她,他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丢出一句:“那就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这么说完,拧开门把手,转身离开。
第48章 女人都喜欢贞洁的男人
陈撰走的时候步子有些乱。脑子发懵,思绪发烫乱成了一团,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用手背碰了碰了一下额头,自嘲:看来这一把玩大,真把自己玩发烧了。
家里的灯没关,浴缸里的热水凉下去了。这几天对她说忙是借口,但确实也没太闲,昨晚的创意会开到四点,上午九点就被客户电话吵醒,匆匆去了一趟公司,临近下午正打算补个觉,又接到了吴语冰的消息,不得已又出门一趟。
半个小时前为了伪装发热,出门前泡了半天热水,进了盛以晴家门,又被空调猛地一吹,过度疲劳加上冷热交替,发烧着实是自作自受。
九月末的北京夜晚降了温,已然不需要空调,陈撰直接将衣服一脱,往床上一倒,裹了被子,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温度计就在床头,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测了体温——38 度 5。
“卧槽。”
不记得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狗男人第一反应是拍了照发到了三人群里,虚弱炫耀,“我牛逼不?”
俞总秒回了个:“一般。我上次发烧直接干到了 39,你再加把劲。”
迟威医者仁心紧随其后,“发烧了啊?要不要我帮你挂个号?”
陈撰说:“没事,还是你这小子有良心。”重新倒回床上。
迟威继续:“上次我发烧的时候,小漪给我做了冰粉,你让盛以晴也试试?”顿了三秒,又来一句:“噢我忘了,她最近不待见你。”
陈撰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
过了会儿又觉得口干舌燥,晃悠悠起来倒水喝。脑子里想起迟威的话,又奔去拿手机,火速将方才发到群里的照片转发给了盛以晴,接着盯着手机倒计时一分钟,卡着能撤回的点,再若无其事将照片撤回。
难得使了心机,陈撰心情颇好。过了会儿见手机没动静,他又想起了什么,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病体将大门密码换成了原来那个。
万事具备,只欠——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总算,手机震动,盛以晴回消息了:“刚没看手机,你撤回什么了?”
“……”陈撰吃瘪,“没什么。”
顿了顿,又计上心来,摁了语音条,哑着嗓子来了一句颇有磁性的:“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多少度?”她果然关心!
陈撰差点从床上一跃而起,立刻将那 38 度 5 的体温计照片发了过去,又继续哑着嗓子,来了一句:“咳…咳咳…没咳咳,事……”
极力展示病入膏肓之姿态。很快,手机震动,陈撰赶紧查看——
盛以晴:“原来,你家有体温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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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客厅里的放着抖音神曲,俞悦与盛以晴围着茶几坐着,茶几上除了几本菜谱就是一大叠彩票。两个人正拿着硬币一张张刮彩票。
“没什么。”盛以晴放下手机,将刮下来的灰扫到一边。
俞悦哼了一声:“你之前死活不肯来我家,怎么那男的来了一趟,你就改主意了?”
盛以晴埋头刮彩票:“是他自己祝我和你百年好合新婚快乐的。没办法,我是那种传统女人呢,特别听丈夫的话!”末了,受不了俞悦音箱里闹哄哄的音乐声,吐槽:“也就你,会拿大几万的音响配这种口水歌。”
俞悦耸耸肩,“我没文化嘛。”
“没文化哪来这么多钱?会投胎?”
俞悦继续挂着浑不吝的笑:“我说了啊,花的是女人的钱。”随即凑近盛以晴:“所以你想好了,真打算之后和我结婚?”
盛以晴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近一点,俞悦怔怔,又往前凑了些,下一秒,就觉得锁骨一凉,是盛以晴扯开了他的领口——
“靠——”他震惊后退,“你要干嘛?!”
“岁岁平安。”盛以晴扬了眉毛,玩味看着他的锁骨,方才一闪而过,但依然看清了他的纹身,“不就是四个字,你那么神秘干嘛?!”
俞悦的笑挂不住了,冷眼瞪着盛以晴:“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