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佳音
“叔叔你误会了。我当初选择跟她在一起并没有因为乌氏集团利用她,以前和现在,都是真心的。”
都是男人,段茂也没有藏着掖着,“乌月她很单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让我碰她。”他话锋一转,“我不是找借口,劈腿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是我鬼迷心窍。”
“你倒是坦荡。”
乌杞鸿漆黑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她,“我继子一直劝我让你远离乌月,但我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
“毕竟跟你在一起,她少有不开心的时候。”
段茂没接话,因为乌杞鸿的前一句话而微微失神,他皱了皱眉,不解。
乌杞鸿的继子是他妈谁?
多管闲事。
-
市医院。
乌月不得已请求一位护士将自己拎到精神科门诊。
楚目在接到乌杞鸿的电话后就生病了,她在家里发疯了,砸了很多东西,接着就失控了,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逃生通道的楼梯间里,对着台阶发呆。
乌月不得不出来代替她。
“你上次复查是在去年,药应该早就吃完了,你停药多久了?”
王开稷沉稳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乌月的思绪,她回神,局促地坐在就诊椅上,“什么?”
王开稷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乌月点头,木然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神色苍凉,“你给我开安眠药吧,我最近晚上睡不着,总是噩梦。”
她低下头,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说:“我查过了,精神类疾病,安眠药可以开两周的。”
王开稷默了默,点开她的信息,发现家人备注是空的,便问道:“你的家人没陪你来吗?”
‘家人’两个字仿佛像一个警报,立即触动了乌月的神经,她变得一脸警惕,“你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王开稷倾身,轻声低哄着慢慢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吃了舍曲林是不是手抖啊?让我来检查一下。”
男人的手将她的手腕轻轻一转,笑了,“手镯很漂亮。”
他微微一转,蜈蚣似得伤口在女孩镯子下掩着。
乌月麻木着一张脸,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
王开稷轻轻撩起她的衣袖,一道约莫有四五厘米,结了痂的伤口,在她纤细的手臂上蜿蜒显现。
“小柳。”王开稷叫身边一位护士的名字,没出声,口型却是:拿纱布来。
——
这节是中基理论课。
临近上课的时间,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同学们有的在交头接耳八卦聊天,有的男生在玩闹低头打游戏,还有人趁着没上课已经偷偷开始吃晚饭了。
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
倏的,教室里明显的静了那么一瞬。
乌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重的教材,面朝窗外安静地发着呆,等待着老师开始讲课。
教室后门似乎开了又关上,很轻很浅的脚步声向她靠近,似乎拉开凳子,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精’有多重含义,狭义的含义是生殖之精,广义的含义是一切精微物质,这里就代表一个人的精气,就比如精神障碍,在从中医的角度多数被认为是肝和心的疾病,精亏神乱。”
“下面的男生不要笑,认真听课。”
老师的讲课的声音虽然抑扬顿挫十分敬业,但乌月还是走了神。
记笔记的动作逐渐停滞,盲笔笔尖突然朝向手腕。
“谁啊这是?”
“不知道啊,没见过。”
“哪个班的?我们学院有这个人吗?操,长得真帅,”
“肯定不是,我天天逛学校论坛,要真是我们院的,早就被挂在墙上问联系方式了。”
“我去,是不是朝乌月来的啊?你快看他的眼神!”
“还真是……”那个声音明显失落了一下。
手腕上灼烧的痛意将乌月拉回现实。
江鸣盛脱离校园已经有几年了,以前上课有人悄悄从后门进来,一般教室里的同学都会无视,可此刻,很多人都停下来扭头望着自己,也不听课,一脸好奇和八卦,这情况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江鸣盛无奈,他挠了挠额角,头压低,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敢再有动作。
老师转过身,显然察觉到了讲台底下的异常气场。
“最后那一排,穿白色衬衣的男同学。”
老师看着江鸣盛,放下手中的书,温柔地笑了,看着台下的同学。
问:“这是谁的男朋友呀?”
顿时哗然。
——
“喂,别生气了,我错了。”
“你踢的那人已经没事了,只是肿了点,毕竟是他先动的手心虚,也没敢把事儿给闹大。我怕你担心,有顾虑着你在上课,就想着亲自过来告诉你一声。”
“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来了,还不行吗?”
等高嘉志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抱着书走后,江鸣盛就低声下气跟乌月道歉。
乌月等所有人都走了,马尾辫一甩,冷若风霜,也不管身后的人,拎起书包拄着盲杖就往外走。
“你走慢点,别摔着。”
江鸣盛扭头,发现她忘记装盲笔了,顺手捞起滑进自己裤兜里,余光扫见地上一块白,他微愣,低头定睛一看,是一长条的纱布,上面隐约泛着红,他也没多想,迈步追上去,
乌月的电话响,是个陌生号码,接通第一句她就听出了段茂的声音,“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换了个号码找你,你先别着急挂我电话,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当时第一眼就觉得你这个女孩,怎么说呢,就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你比跟你同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更吸睛,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看到你被又大又沉的书包压弯了脊背,我当时就在想,你回家到底会不会一本本翻开看?晚自习下课还带回来这么多书,每次见到你,我心里就会越来越疑惑,心想你的作业到底做的完吗?”
乌月站在洗手间舆洗池前,鼻腔泛酸,想哭,却笑了出来,“其实做不完的,甚至有时候,我连书包都没翻开过。”
她用手指刮走苹果肌上的眼泪,笑道,“可能是拖延症,我总是对成绩很焦虑,所以每天回家都装很多书,想着回去好好看,结果一回到家,气氛就乌烟瘴气,根本不想学习。”
“你照样很优秀,终究是考到北城了。”段茂失笑,“这么多年没联系,我没想到去年会在北城见到你,看到你脸的时候,我心脏就跟被击中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宿命般,没办法,再重逢一百次,我还是会被你吸引。”
乌月说,“前者是好奇,后者……大概也不是爱情。”她笑着说,“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病了吧,我知道的,你总是顾忌太多。”
段茂没有接话,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低落地说:“我左腿骨折没法出远门,这两个月以来,你都没问过我撞的严不严重。”
乌月说,“有人比我更关心。”
“你又知道我的想法了?上次你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段茂叹了口气,“见一面吧,我想好好跟你谈谈,我的确有错,但你不能一直这样,误会我。”
-
江鸣盛就几十秒没跟上她,乌月就没影了,他在窗外没看到人影,便知道她还没出教学楼,也不敢贸然离开,在洗手间门口站了两分钟,果然看到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鸣盛急忙追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真的,别生气了,我没想到你们班同学会这么激动,也没料到你老师老师这么八卦。”
江鸣盛虽然嘴上说着,但他嘴角却翘得老高,其实因为他引起了讨论,老师还误以为自己是乌月的男朋友,他心里还是有些小雀跃的。
要是江鸣盛长尾巴,此刻他定然已经飘飘然,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他心里的愉悦感还挂在脸上,却不想乌月接下来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自己脸上,尾巴都被打骨折的那种。
“段茂一会来找我,你赶紧走吧。”
乌月说,“你们是朋友,让他知道你在这里,被误会了不好。”
江鸣盛:“……”
男人的神色微僵,嘴角压平,低气压风云逆转。
“你还在跟他纠缠?”他气得不轻,“你这人,分个手到底要拉扯几个月?黏黏糊糊,没完没了了还?”
乌月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被他这么一刺激,脸色也冷下来,“跟你有关系吗?”
“你是真不知道我对你有好感?”
沉默。
停滞。
冷静。
“所以你真的同意让他来了?你要跟他重新好了?”
江鸣盛歪着头,看着她微微梗着,又很僵硬的肩膀和脊背,神色微苦,无奈地笑了,他单手操着都,眼睛望向校园远方,语气有点像是破罐子破摔,“行啊,你让他来,我今儿就不走,陪你等,我倒要看看,这孙子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来,我也学学,做做功课。”
“你!”
乌月原本被他的直白唬住了,有一刻的不知所措,但她很快想起之前在西江,他跟傅长逸的话,心里一片寒霜,他故意说那样的话,无非就是想拆散自己和段茂。
她偏不让他如意。
江鸣盛见她不动如山,也彻底开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站着等人多累,那边有长椅,我们坐着等?”
第23章
学校除了家在本地的, A大学生大多还是住在学校。
暮色四合。
离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外出或者从操场运动回来的学生,路过教学楼回宿舍时,都会侧目, 好奇地打量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的那对男女。
男生穿着白衬衣,黑裤, 头发后梳, 打扮的利落干净, 俊逸的脸庞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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