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佳音
傅长逸听到这话,抬眼,黑漆漆的眸子给到特助,那人立马领会,拿着车钥匙退出厢房,挪车去了。
段茂趁着这个空档,悄悄打量傅长逸,他确定跟这人没有过交际,但又觉得很眼熟。
“就是你总给我发短信?”段茂在他面前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傅长逸没理他,热水注入茶碗,茶味沁香扑鼻,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把茶推到段茂面前。
段茂没有喝茶的习惯,他的大手捏起那只小到不够喝两口的茶杯,轻轻噬了一口。
真是苦得要命。
段茂看了眼腕表,在这种地方,他没什么耐心,昨晚没睡好,加上刚才那口茶让他心跳紊乱:“你叫我来不是看你斟茶的吧?到底讲不讲?不讲我走了。”话毕,他拎起桌上的车钥匙要走。
“你已经知道了林郜坤的事吧?”
“现在江鸣盛也知道了。”
段茂的动作一顿。
傅长逸道:“坐下说。”
段茂扭头,目光审视地打量着傅长逸。
昌茂大厦写字楼董事长会客室。
江鸣盛靠坐在沙发里,盯着办公桌上一张相框,神色晦暗不明。
相框里是一家五口,乌杞鸿旁边是他的续妻,身后站着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傅长逸,女的江鸣盛不认识,她眉眼却跟乌杞鸿的续妻很像。
而最边上,也是相框里唯一没有笑脸的女孩,便是乌月。
她冷若冰霜,盯着相机的眸子沉静漠然,傅长逸的身体微微朝她倾斜着,手臂搭在乌月的肩上,但她身体朝外靠,全是抗拒和疏离,仿佛一个局外人。
这张合照并不是她自愿拍的。
这是江鸣盛脑中冒出的念头。
江鸣盛眸色暗沉,周身的温度降入冰点,情绪一直冒火,和心疼。
“来多久了?”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乌杞鸿迈步进来,身后的秘书端来咖啡和点心。
江鸣盛起身颔首,盯着乌杞鸿,没有先开口。
“你坐。”
乌杞鸿挥手赶走秘书,在办公桌前坐下,“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跟乌月的情况。”
江鸣盛坐回沙发,神情自若,态度不卑不谦地陈述:“我正在跟她交往。”
“那你接近她,有什么真实的意图?”乌杞鸿鹰一样的眼睛,充满审讯意味地盯着江鸣盛问道。
江鸣盛没说话,乌杞鸿又道:“你是江长荣的儿子,应该对乌市集团跟你父亲的恩怨很了解吧?”
“这跟乌月没有关系。”
乌杞鸿手摊开,“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连兄弟的女朋友都能撬来,我不相信你的为人,我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我来不是为了你的认同。”江鸣盛身体前倾,郑重其事:“而且乌月不属于任何人,与谁交往,这是她的自由,如果她拒绝我,我也会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乌董事长,我今天来,是因为乌月的精神状态很差,我想知道乌月妈妈的事情,找到她心结所在。至于你说我父亲的事,上一辈的恩怨是非,跟我和乌月无关,也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如果你爱她的话。”
果然,乌月的母亲就像一个禁忌,令乌杞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晦暗和沉默。
第35章
乌杞鸿拿起桌上的雪茄剪, 剪开一支雪茄,打火机火轮转动,蓝色的火焰跳出来, “来一支?”雪茄盒推向江鸣盛。
“谢谢,乌月不喜欢烟味, 我最近在戒烟。”
乌杞鸿捏着雪茄的动作一滞, 雪茄没烧着, 被他沉默着捻灭了,过了很久,他才仿佛缓过来一般,苦笑着回忆道:“月月的妈妈也不喜欢烟味。”
“月月的母亲是自杀去世的。”
乌杞鸿放下雪茄,目光移向窗外, 锐利而又苍老的眼里闪着哀思:“是因为抑郁症。”
“月月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她妈妈美兰。
我承认我在她的成长和陪伴中缺席, 想要尽量弥补, 所以她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另外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如果你对她不好……”
江鸣盛打断:“我想她的心结不止于此。”
乌杞鸿俯瞰窗外的北城,没有再回避:“她恨我续娶, 给她找了后妈。”
江鸣盛抬头, 望着乌杞鸿鬓边的白发,嗓音低到暗哑:“可是她妈妈走后,她只有你了, 你怎么能这么快抛弃她。”
“我的孩子只有她一个。”乌杞鸿不敢承认抛弃这一词。
江鸣盛突然觉得谈话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他起身告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请回去告诉你的继子, 如果再来纠缠乌月,我会带她从北城消失, 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不愿意捧在手心里宠的人,我来。”
突然提到傅长逸,乌杞鸿不知道这背后的缘由,这话他听着心惊,像要从中拼命抓住些什么。
江鸣盛长腿一迈,要走。
“等等,年轻人。”乌杞鸿站起来,叫住他。
“我看了资料,听说你的科技公司,最近准备涉猎盲人辅助,这个项目,市场小,融资比较困难吧?”
江鸣盛回头看他。
“需要多少资金?我可以帮你。”
乌杞鸿说:“我们换个地方,坐下谈?”
-
西江市。
细碎的雨水打在手背,凉风扑着脸颊,乌月蹲在碑前,指腹一点点磨挲着上面的文字,太阳穴的震痛令她鼻酸。
手随意拂走大理石地板上的雨水,乌月屈膝坐下来,把藏在怀里的白玫瑰放在墓台,冻僵硬的大拇指按亮打火机,点燃黄纸。
黄纸返潮,打了好几次才着火,被风托起来的发丝被烧着了几根,空气中传来刺鼻的味道。
乌月把黄纸扔进焚帛坑,呆滞的目光正对着石碑上林郜坤的影雕纪念照。
“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乌月把藏在衣服里一点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红丝绒蛋糕拿出来,拆开放在摆台上,“我给你带了蛋糕,是那天我们都没有吃到的蛋糕。”
“两年了,我……”才讲了几个字,她的喉咙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声音哽在嘴里,已然说不下去。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想起你,我怕你,怕你怨我,怪我……恨我。”
“林郜坤,对不起……”乌月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我会亲自去找你道歉。”话音落,乌月的脑海里,冒出江鸣盛的名字和声音,她的唇瓣颤抖,声音变得孱弱,目光也哀伤,几乎控制不住体内作祟的负面因子:“也许很快,也许时间会久一些……”
“我交了一个男朋友,他叫江鸣盛……”
段茂接到乌月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消化着傅长逸给他讲的乌月母亲的过往。
怪不得乌月一直不愿意见乌杞鸿,怪不得她从不愿在外面顶着乌氏千金的名号,也难怪,她向来是没有安全感的。
如今江鸣盛跟乌杞鸿见面,对乌月来说,算是铁律的背叛。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他下意识抬眼看了眼傅长逸。
傅长逸目光询问:怎么了?
段茂面不改色站起来,晃了晃手机往外走,“接个电话。”
“段茂。”乌月的声音在听筒里更显无助:“我打不通江鸣盛的电话,你可不可以帮我订一张西江飞北城的机票,我的手机好像摔坏了,屏幕有些不灵,自己操作不了。”
“你自己一个人?”
段茂站在走廊尽头,心惊担颤地听着她描述自己的位置,男人的眉毛快要竖起来:“江鸣盛这孙子怎么敢放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等着!”
段茂在网上给她订了一辆网约车和机票,接着,他快速浏览了一下西江的天气,一查吓一跳,语气变得焦躁和冷硬:“这么冷的天,谁让你去墓地的!我给司机发了位置,你先上车!其他的交给我。”
“先挂电话,我打电话让机场那边准备毛毯和热水,帮助你登机。”段茂作势要挂电话。
听筒里,乌月小小的声音叫住他:“段茂。”
段茂动作一滞。
“谢谢你。”
他苦涩地扯了扯唇,声调不自主降下来,低声安抚道:“好了,别多想,你下台阶注意安全,剩下的交给我。”
挂掉电话,段茂打通航司至尊热线时,骂了一句操,心里把江鸣盛已经大卸八块了。
四合院的木屋,是挡不住一些声音的。
傅长逸站在窗边低头吸着一根长长的烟,直到段茂的声音消失,他恍然扭头,询问直直立在门口的刘特助:“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3月18日,总裁是有什么事落下了吗?”
“3月18……”傅长逸的瞳孔放大,思绪飘了飘,他猛然弹了下烟灰,笑了:“原来如此。”
“你。”傅长逸拿烟朝着刘特助点了点,“找人,把今天西江墓地的监控调出来,只要能拍到人,把照片发给江鸣盛。”
“拍到谁?”
“乌月。”傅长逸不悦的眼神立马扫射过去,“还能有谁?”
刘特助大气不敢喘,正巧,他的手机在此时震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看着傅长逸。
“别浪费时间,有话就说!”
“傅总,兰月小姐来了。”
傅长逸听见这个名字,剑眉紧蹙,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上次我送兰月小姐到家,她的包落在车里了,刚打电话说要来取。”刘特助看傅长逸浮现出焦躁的神色,立马补充道:“不过兰月小姐不知道你也在。”
傅长逸立马挥手,“那你还不出去,赶紧打发了。”
“是。”
段茂从四合院不辞而别出来,迎面就撞上;立在那辆幻影旁的兰月。
他大脑空了几秒,“你怎么在这儿?”
兰月眯眼,也觉出不对,“那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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