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阿柠
画面中,还在上幼儿园的秦昭理,背机器猫双肩包,扎了搞笑的冲天辫,头顶一柱擎天。
秦昭序会心一笑,这是他干的坏事。
那会儿妹妹还在上幼儿园,负责接送她的司机请假,司楚云就将秦昭理塞进秦昭序的专车。
秦昭理抱怨张嫂回老家探亲,没人给她编辫子,秦昭序自告奋勇,帮妹妹设计发型。
当天是幼儿园的远足日,秦昭理顶着冲天炮被嘲笑好久,回家又哭又闹,最后大哥给哄好了。
秦昭序没继续看,合上相册,“妈,找我什么事?”
司楚云将相册放一旁,“宁波项目的设计方案,听说已经要过会了,和陈家合作得还算愉快吧?”
“嗯,还可以。”
“宥薇比我想象中更出色,弟弟不及她能干,汇融最终继承人非她莫属。”司楚云话锋一转,“你这个年纪,也适合成家了,宥薇与你各方面都般配。”
接收到司楚云的暗示,秦昭序脑海划过温宁安彷徨迷茫的面孔,心头微刺,没接母亲的话茬。
察觉秦昭序失神,司楚云笑意僵了一瞬,“昭序,外面玩归玩,别忘记自己的责任。”
秦昭序仍然没回话。
身处秦宅,司楚云天然觉得自己压秦昭序一头,是以无所顾忌,“那个女孩姓温是吗?才二十岁出头,既不上学,工作也靠你,小心到时甩也甩不掉。”
“不要调查我的事。”秦昭序语气凛然严肃,“你找过她吗?”
“她算什么,还轮不到我去找。”
秦昭序下巴轻抬,暗含警告:“别用对付孟青霄的方式对付她,我不是大哥,息事宁人那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提到秦昭律,司楚云面露冷意,“担大体方面,你确实不如昭律,可惜他走得早,不然他才是秦家的完美继承人。”
“完美继承人差点被你逼出抑郁症。”
“昭序,你要记得一件事,”司楚云快准狠地扎在秦昭序心口,“是你害死了你的哥哥和妹妹,也是你自愿选择用自己的人生为秦家做补偿,没人逼你。”
“不必提醒,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秦昭序离开。
-
同一天,孟青霄公寓。
“什么?你说想回英国念书?”余盼华瞪大眼睛惊呼,与孟青霄面面相觑,问道,“剧团的工作呢,不干了?”
“不一定能复学。等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会向张导提离职。”
孟青霄问:“秦昭序怎么说?”
“还没告诉他。”
余盼华嘴快,“终于和姓秦的闹掰啦?”
温宁安不合时宜地想,她和秦昭序的关系,果然得不到任何祝福。
“没闹掰,但是……”温宁安望向余盼华,“名不正言不顺,总有一天会分开,我提早做打算。”
孟青霄先前主要市场在欧洲,戏剧届人脉广,温宁安想通过她,帮忙打探一下老师的消息,以及复学的可能性。
听完温宁安的请求,孟青霄沉思片刻,答应下来。
余盼华劝道: “你最好尽快和秦昭序说清楚,好聚好散嘛,他不至于太过为难你。要是给你钱,别清高了,收下吧,英国读书开销不小。”
孟青霄则持不同意见。秦昭序哪怕违犯伦理道德,也想留温宁安在身边,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孟青霄特意提醒:“如果要聊,避开这段时间,今天是秦昭序哥哥和妹妹的忌日。”
“好,我知道。”
温宁安心底其实早有计划。
回家途中,给周均延发短信,问:“汇融中环的地标商场,十二月份开业,听说A.T.会参加剪彩和庆功宴,能带我一起进场吗?”
第65章 漫长告别
秦昭序参加完祭奠, 没心情见任何人,打算单独住市郊别墅。结果因为温宁安的一条留言,改变主意。
【不是安宁:今晚能回家吗?】
老宅庭院, 汽车尚未发动,秦昭序靠立驾驶门外, 手心拢住打火机, 偏头点烟。
抬头, 透过落地窗, 看见秦定锦扶秦业上楼休息,司楚云跟在身后, 正和保姆吩咐什么。
秦昭序长吁一口烟,低头再看眼温宁安的信息。
不知何时起, 温宁安对于江澜邸的称呼,变成了“家”。
四下无人的公路, 秦昭序猛踩油门, 一路飙回市区。
拐出内环路,远远望去,江澜邸外立面干挂花岗岩,肌底纹理在灯影切割下优雅娴静。
这套房子,秦昭序当初随手买下, 起先作为市区的落脚点,偶尔小住过夜。后来温宁安搬进来, 他也跟着长住。
夜深, 秦昭序担心温宁安已经等睡着了,轻手轻脚打开玄关门。
门张开缝隙, 漏出一道暖黄光芒,一股清幽兰香。
很熟悉的味道, 是温宁安上个月指定购入的兰花香薰烛。
她还没睡,她在等他。秦昭序心头犹如淌过清冽泉水,淋去积郁的浊气。
伊布热情地摇尾巴迎接,如同每个工作日下班一样。
秦昭序嘴角勾起,学温宁安常用的姿势,弯腰托抱起萨摩耶。
这狗真的成精了,竟然穿黑色小西装,脖间还系一只考究的真丝领结。
“秦昭序,已经11点52,来不及了,你快进来!”温宁安催促。
秦昭序循声望去,微微怔住,家中客厅布置过,像是小型晚宴现场。
餐桌台面的花瓶,粉色新络妇和白玫瑰混搭,铸铁烛台上的蜡烛火光跳动。
室内暖气充足,温宁安穿着比伊布更正式的淡香槟礼裙,长发盘成髻,精致高贵,连秦昭序都情不自禁地停在原地,不敢冒然上前。
温宁安又喊他名字,起身去拉他的手,将秦总按在椅子上坐好。
秦昭序微仰头直直地望着温宁安,手搭在她的腰,轻柔地摩挲一把,“盛装打扮,想做什么?”
温宁安在他西装口袋摸到打火机,挑眼回视,两张脸近在咫尺。
对彼此身体太过熟悉,仅仅呼吸交换,就能撩起最原始的冲动。
秦昭序喉结一滚,他压抑的情绪亟需宣泄口,与温宁安做/爱是一种相当有效的解压方式。
外人看来,秦昭序对温宁安几乎有求必应,但实际占主导地位的是秦昭序。但凡他有兴致,温宁安就得陪着。
只是秦昭序的耐心和风度,将这件事包装得美好梦幻。
温宁安在秦昭序进一步动作前,抬臂推开他,侧身掀开餐桌台面的半椭圆不锈钢蛋糕罩。
六寸的奥地利萨赫蛋糕,两层巧克力,夹杏子酱,浓醇的甜点芳香,明显是温宁安的口味。
她在中央插入一支包金粉的波纹蜡烛,点燃火苗,跃动的光芒令秦昭序心脏狂跳。
温宁安将蛋糕移到秦昭序面前,垂眸看表,北京时间11点57分。
“秦总,生日快乐,抓紧时间许愿!”
秦昭序的哥哥和妹妹,死于他生日那天,从十八岁开始,他已经有十年没过生日。
“盯着我干什么,再不许愿生日要过了。”温宁安胆大包天捧住秦昭序的脸颊,挪向蛋糕。
秦昭序没有闭眼,也没有双手合十,他似乎忘记了许愿的步骤。
温宁安匆匆起身,拿了她的大提琴。琴腿支在两腿间,琴颈靠在颈部左方,抬臂运弓,舒缓沉厚的《生日快乐》歌缓缓响起。她早有准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挂钟分针走过数字十二,悠扬的大提琴仍未停歇,秦昭序吹灭蜡烛,猛地到温宁安身边。
琴弦震出颤音,音乐戛然而止。
秦昭序单手握大提琴,摆靠墙壁,另只手控住温宁安后脑勺,与她辗转接吻。
他俯着腰,上半身覆拢温宁安,又凶又急,仍觉不够。手沿下颌线向前,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含咬被亲到嫣红的嘴唇。
好半晌,终于分开,秦昭序哑着嗓子问:“为什么突然想到给我过生日?”
“没为什么呀,就是想陪你过一次生日。”温宁安状似自然,尽力不让他察觉,她正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告别,“别人都有,我们秦总也要有。”
秦昭序直起身体,轻挑地按揉她锁骨,问:“孟青霄和你说了什么?”
果然瞒不过他。
温宁安如实相告,“说了十年前,你哥哥和妹妹出车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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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秦昭序十八岁,获得两岸三地U18网球男单冠军,他和李裴颂等一群队友通宵庆祝。
当晚明市大雨瓢泼,秦昭律带孟青霄观看完弟弟的比赛,驱车送女友回家。
小区楼下,商务车雨刷来来回回打摆,秦昭律不敢置信,孟青霄竟然提分手。
他失了沉稳,挽留女友,“青霄,家里的问题,我会解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秦昭律,再纠缠下去,我的事业全被你家毁完了。”孟青霄去意已决,“我打算接受奥斯陆那家剧团的面试邀请,签证已经办好,下周的飞机。”
秦昭律和孟青霄交往了很长时间,她决定的事,其他人很难令其改变,纵然再多不舍,性格中根深蒂固的绅士礼仪占上风,他放孟青霄离开。
秦昭序一星期后才得知消息。大晚上接到哥哥电话,闻言不知如何规劝,他按照自己的逻辑解决:“哥,你喜欢孟青霄吗?”
“喜欢。”秦昭律停顿片刻,“很喜欢。”
相对于哥哥的循规蹈矩,秦昭序就是无法无天的主,他随心所欲惯了,听出哥哥的不舍,直言:“喜欢就去追,你管爷爷和妈妈怎么说呢,大不了别在西港干了,以后来陪我去打比赛,我给你发工资!”
秦昭律笑了下,望向窗外。他毕业就住老宅,夜里的花园幽黑沉静,毫无生气。
身为秦家长子,秦昭律为弟弟妹妹承担去大部分责任,秦昭序深知大哥不易,放低声音:“哥,过零点就是我生日,你别待在家,来找我吧,我帮你一起出谋划策。”
秦昭律有点迟疑,“集训基地有点远,我这么晚过来,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和裴颂住一间,哥,你来吧。”
秦昭序在那头好说歹说,秦昭律动摇了,他心底确实希望找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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