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橙橙橙橘子
昔日高高在上的富家大小姐,此刻却像只狼狈的弃犬,蓬头垢面看不出来人形。
后背被人推了一下,宋时两只脚都踏进了实验室。
“咔哒”的落锁声从身后响起,傅安念笑着说:“老师,您不用害怕,她们都是我的容器。”
“容器”两个字再次被提起,宋时心脏被震得发麻。
她在末世的时候听所长说起过。
2号研究所研发出一种新技术,可以在人死之后,提取人的大脑意识,转化为电子信号,拷贝并上传到云脑端,等遇到合适匹配的宿主,便会将这种带有大脑意识的电子信号拷贝转化插入到新的宿主脑中。
换言之,在这种技术下,人的意识就好比寄生在人的大脑之中的寄生虫。
唯一不同的是,它不仅可以独立地利用宿主所提供营养物质和遗传信息来扩大自己的拷贝数,还可以独立自主的操控宿主身体。
2号研究所将其称之为“意识虫计划”,技术一经发现,就因为违反人道主义而被扼杀在萌芽之中,所有和实验相关的资料和试验品全被销毁,相关研究人员也被执行记忆清除计划。
而现在,这本该彻底销声匿迹的技术,却就这样大剌剌地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而这一切的主推手,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学生们。
理智被现实的卡车来回碾压,宋时咬紧下唇,痛意是自己回过来神,冷漠地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丧尸,问:“所以,你最后选中了傅雪柔?”
“那也没办法呀。”傅安念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其他人的身体和我的意识不匹配。”
“而且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是我最满意的容器,又蠢又坏,居然只会想到那种幼稚又无聊的手段来对付你。”
傅雪生和裴知聿从进来后,两个人就在实验台前捣鼓着什么东西,傅安念便拉着宋时在高脚转椅上坐下,两腿一翘一翘的,语气轻快:
“不仅没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把自己的名声搞得声名狼藉,我却要替她收拾这种烂摊子。”
宋时从她手里抽回手,即便她和傅雪柔一直不对付,但也不影响她现在更恶心这个自己曾经倾尽全部心血带出来的学生。
一片真心是喂了狗。
她冷笑,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面:
“你抢了她的身体,还好意思贬低她?”
“既要还要,贱不贱啊你?”
傅安念也没想到自己一向最敬重的老师,会对自己说出来这样恶毒刻薄的话,一时间脸色煞白,眼眶红红的,小声道:“老师,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是在替您抱不平……”
“所以你打算用我的身体做你的容器?”
若是放在以前,她还会看在她这幅单纯无害的神情而心软。
宋时眸光森森:“一群白眼狼。”
她这话说得声音并不小,也没有刻意避着一旁的裴知聿和傅雪生。
两人听到声音都是一怔,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又各自低下头。
裴知聿捏着试管的手明显有了颤抖的趋势,傅雪生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低声说:“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注射器吸取麻醉剂,却始终吸不对量。
“来不及了。”裴知聿摇摇头,叹了口气,“早就来不及了。”
傅安念怔怔地看着宋时,她的眼神过于凌厉,凶狠,里面蓄着的澎湃的怒意,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完全不像是被抓捕的试验品应该有的眼神。
“抱歉,老师。”傅安念避开她的眼,“老师,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小盒子里了。”
第230章 重回末世
小盒子,宋时猜测应该就是承载有傅安念意识的容器。
她没见过,也不想再深入了解,皱眉别开脸,目光落在蜷缩在角落里的傅雪柔。
也许是因为意识被转入到了丧尸的身体中,即便是蹲在角落里,看起来也是很大的一块头,变异得近乎青灰色的皮肤,双手无错地互相挠着。
像丧家之犬。
说起来,这还是宋时第一次这样和一只丧尸这样和平地近距离接触,又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感觉傅雪柔有点可怜。
平白无故没了哥哥,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成了别人的容器。
傅雪柔在这时抬起头来,对上宋时的视线,嘴唇张了张:“对、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道歉。
宋时抿抿唇,没说话。
“老师。”坐在她旁边的傅安念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像是犯错后乖乖认错的学生,“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我来研究所之前,很多人告诉我,研究所里的老师们都很严格,不把学生当人看。”
“但是你不是,你很照顾我,我第一次来生理期的时候被吓坏了,还是你给我的物资,那天晚上也是你抱着我睡觉的,你一直在安慰我,但是我却把你的实验服和床单给弄脏了……”
宋时不耐烦地从她手里抽回来袖子,并不想听她这些惺惺作态的回忆录。
傅雪生在这时转身,手中拿着一只注射器,对着灯光观察了一会儿,尖锐的针尖泛着光,在里面溶液的挤压下,针尖挂着一点溶液。
他抬头看过来,避开宋时凌厉逼人的目光,对傅安念道:“把她带过来。”
也许是因为心虚,他连老师都不敢再叫。
傅安念止住话茬,同情地看了一眼宋时,小声说了一句“抱歉”,便从椅子上起来,拉着宋时手腕上的镣铐的链条,将她带过去。
裴知聿向后退了两步,大手按在操控台上一个按钮。
哗啦——
地板裂开,一张干净的手术床升了起来。
大概一米八长,正好可容纳一个人。
傅雪生对着手术床抬了抬下巴:“上去。”
但这话显然不是在和宋时说的,傅安念和裴知聿两个人同时在宋时面前蹲下,分别解开她脚上马丁靴的鞋带。
一左一右,宋时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却只觉得一片讽刺。
谁能想到,自己的学生“尊师重道”的时候,却是对她别有所图的时候?
鞋带解开,裴知聿站起身,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手术床上带,声音很小:
“老师,您上去吧。”
手术床很软,和她印象里的那些冰冷坚硬的实验床不一样。
宋时刚躺上去,两边立刻升起来什么东西,冰凉的镣铐从她的手腕、脚腕和脖颈上环绕而过,将她整个人定在上面。
这样一套流程,宋时并不觉得陌生。
前世刚被从鬣人群中带回来到研究所的时候,被按在手术台上供人研究观察,简直是家常便饭了。
咔哒一声。
明亮又刺眼的照灯在头顶上打开,宋时下意识闭上眼。
“对不起,老师……”
耳边傅安念喃喃的道歉声还在继续,尖锐的针尖倏然刺破她手臂上的皮肉。
因为紧闭着眼睛,注意力在此时高度集中,冰凉的麻醉剂被缓缓推进血管中的触感极为清晰,宋时的意识也开始朦胧。
整个人像是悬浮在一团棉花之上,飘飘忽忽的。
也许是错觉,耳边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但大抵真的是错觉吧,脑子里像是有一双手,从内而外伸出来,按压在她的眼皮子上,睁不开眼。
喧嚣声却好像更加明显。
突然,身上的束缚一松,像雨过天晴豁然开朗,炙热的吐息和刺鼻强烈又格外熟悉的腥臭气喷洒在面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尖尖的,拨动着自己的脑袋。
宋时猛地睁开眼,便看见一只血盆大口,顶着尖锐又白森森的獠牙,冲她哈气。
眼珠缓缓转动,余光可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哼哧哼哧甩着,绿豆眼中冒着凶光。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先一步做出来反应,伸手就要去抓悬在自己脑袋上的獠牙。
却听“嘭——”地一声。
枪声响起,鬣人被爆头。
鲜血和脑浆迎面炸开,飞溅在她的脸上,宋时却没有任何实感。
面前的鬣人摇摇晃晃,“扑通”一声栽在地上。
其余的几个鬣人一哄而散,几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冲了过来。
其中的一个人在她面前蹲下,大手在她眼前招了招,怀疑又担忧地问:
“小朋友?”
“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你的家人呢,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怎么会放任你一个人出来?”
“情况好像不太好啊。”另一个人的大手落在她的脑袋上,“队长你看,里面还有不少小孩儿,看起来比她还小,估计都是这群鬣人养的食物。”
“估计是这小孩儿运气不太好,涨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被吃了。”
“太可怜了,该死的鬣人,这么小的孩子下得了手?”
“哎,你也说了那些都是鬣人,都不能算是人了,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就是可怜了这些小孩儿,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
交谈声此起彼伏,陌生又熟悉,意识渐渐回笼,一个猜测缓缓浮现——她回到了末世,被研究所的人捡回去的那天?!
但是奇怪的是,她好像不能自己控制自己的身体。
宋时尝试再三,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这具身体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动,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和剩下的那些小孩一起,被研究所的人带走。
而自己,也飘飘忽忽地跟了过去。
“你终于醒了?”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宋时猛地回头,便看见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在对着自己笑。
这是——
“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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