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他都没有从这个女生身上找到一点不真诚的模样,于是卸下心防:“你给我这个陌生人怎么贵重的东西,会不会不合时宜?”
“我会一点意大利语,但是当时哥哥身上有很多血,出租车司机都拒绝搭载我们。”
礼汀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感觉到忧心和害怕:“您给我我们帮助,让他到了这里来止血,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这张卡对我来说,不管多么贵重,都比不上我对你的感激。”
“那我就收下来了。”史密斯冯的心情十分复杂。
换做别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江衍鹤的安危的:“小姑娘,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在一个温情的场合。”
他话锋顿了顿,又说:“如果我们还有下次见面机会的话。”
礼汀记挂着江衍鹤安危,她点完头就和他挥手道别。
远处私人飞机的螺旋桨发出很大的轰鸣声。
小猫的眼睛亮亮的。
他们这次经历,其实也不是完全负面的。
因为礼汀在诊所里,遇到了一个在反对旅游过度化的游行里,被旗帜的划伤到大腿动脉的男人。
在飞机上。
男人看见礼汀一直在默默流眼泪。
他安抚她说,今天的危险,让我想起几年前在战区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们防空洞里,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有一天外面格外嘈杂,我们第一个等到祖国的飞机来救我们。
可是我当时中国护照被偷了,遍寻不到。
就像小姑娘你一样,你还有一大堆证件和复印件,我当时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在说,我今天不能走了,对我表达惋惜的时候。
机长亲自来人群里找到我,“你会唱国歌吗,你唱国歌,就是同胞,我就接你回去!”
男人笑道:“一唱《义勇军进行曲》,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飞越国境线的时候。
所有撤侨回来的人都泣不成声,都说“我们回家了....感谢我们的祖国!”
男人继续说:“后来,我每次在外面都会买国航,每次听到语音播报都会热泪盈眶。今天也是,我本来给领事馆打电话,说我身无分文困在意大利,我浑身是血,已经走投无路了。”
“领事馆的人说,别怕,回国就没有任何动荡的社会环境了,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医务人员,让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我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像这样难熬的夜晚,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姑娘,你男朋友会好起来的,没事,你们这么善良,一定会有个美好的未来的。别忘了,在背后支撑我们的,可是我们强大的祖国呀。”
江衍鹤模模糊糊中听到了这段对话。
他努力撑起眼睛,往礼汀那里看了一下。
他的小女孩正感动地热泪盈眶,在座椅上擦眼泪:“谢谢你的安慰,我已经好多了。”
江衍鹤一直都知道,礼汀是一个胸襟里藏着大爱的人。
他提着心微微放松了下来。
还好,现在危机四伏,到处暗潮汹涌。
他善良的汀汀,没有往京商竞争和寻仇上面想,只认定是因为当地的环境保护。
他的汀汀有一种天真的柔软。
不会联想到那些险恶和污秽的东西,他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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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以后,京域。
礼汀从英国回来,先是和天才葵见了一面。
最近礼汀的心情很好,因为江衍鹤在取出子弹后,恢复得还算不错。
最近正好遇到清明节。
朱鄂之前放下狠话,所以这次江衍鹤遇袭事件,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了朱鄂的身上。
令朱鄂感激涕零的是。
江衍鹤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澄清了他这次受伤,完全和朱鄂没有关系。
然后,他面对采访,推辞说,一切都等待领事馆和警方,他不做什么回复。
Phallus这次消无声息,连面都没有出。
他只是派人慰问了江衍鹤几句。
他的好学生,愿意小事化了,对于他而言是最适宜的状态。
但是这次Phallus还真没采纳史密斯冯的意见,散播是礼汀让江衍鹤受伤的舆论。
Phallus思维很缜密。
因为他感觉这次江衍鹤之所以没有把事情闹大,就是因为他想保护礼汀不被网友议论。
他从小看着江衍鹤长大,他聪明透顶并且厚积薄发,
Phallus不敢想象史密斯冯有没有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明哲保身。
礼汀在生日前一天,四月四日的清明节,去妈妈的墓地前探望她。
江衍鹤明天要飞迪拜参加一个金融会议。
但前一晚他还是在床上把她搂在怀里,和她说,想要和她一起去拜访方兰洲。
礼汀凝视着他的眼睛,和他说:“这次我想和妈妈说一会话,你让我一个人去吧,好不好。”
他不让,早上临走前还缠着礼汀亲了又亲。
他知道礼汀的心里都是不安。
江衍鹤其实对待任何人和事物都很冷淡。
只有在她面前,那人才会缠着她肆无忌惮地索求,想要用欲望留住她。
礼汀被他折腾了一次又一次,像小猫一样轻柔叫着,哄他一遍又一遍。
这段时间,她特别特别乖,小小的身体上都是他留下来的咬痕和掐痕。
她送他出门的时候,嘴角还红肿着,脖颈的暧昧更是鲜明。
那一年的清明节,他几乎以为她彻底属于自己了。
江衍鹤没有想到,在濛濛晚春细雨中。
他深爱的人,已经下定了,把他拱手送人的决心。
一切要从礼汀在妈妈的陵园里,遇到杨洵,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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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归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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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以后,频繁来礼汀的墓前缓解寂寞的杨洵,依然会回想起他一生唯一的白月光,答应陪他去云澜那个遥远的下午。
已经是春天了,陵园的草木被雨雾冲刷以后恢复了新绿。
礼汀带了一把伞,来给妈妈扫墓,裙摆被风吹得晃动。
落入杨洵眼帘的她和初见一样美。
长黑发宛如丝绸瀑布,伶仃的锁骨撑起白瘦的肩膀,脖颈上缠着黑色蕾丝。
今天是清明,她穿了一袭黑裙,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踝。
杨洵是从下飞机直接来这里的,他迫不及待要和礼汀见一面。
航班在京域缓缓下降,窗舷外面的雨幕把世界都沾湿了,宛如他的眼泪。
云澜到京域一共就三个小时,也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三个小时。
这几天他已经求助了很多医生朋友,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如果上天可以垂怜的话,能让他在陵园看见礼汀吗。
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办法,他愿意申请成为妹妹杨舒彤的私人看护,不管最后是不是自己也会被感染。
只要能再看礼汀一面,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杨洵觉得自己可以安心的接受了。
人在末日的时候,总盼望见到自己心里的人。
而杨洵觉得心里唯一的支柱,就是礼汀。
今天礼汀在家里送江衍鹤离开后,又回岚颐居,简单地看了一下前年冬天两人相处的地方。
如果不是江衍鹤闹了礼汀太久,她也不会想起下午再去扫墓。
命运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待那人走后,她和管家汤叔打了招呼,说想去陈兮月阿姨那里去探望她,所以接下来几天都不在官山道休息。
因为江衍鹤不在家,礼小姐一个人闲着也挺闷的。
汤叔也没多想,甚至还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他。
在巴塞罗那弄丢手机以后,电话卡也跟着遗失了。
礼汀觉得补办很麻烦,用新号注册了微信。
她性格清冷,之前联系的朋友很少。
孟丝玟和何玲芸,她都一一打电话告诉了她们她的近况。
和沈鸿那一一群人虽然关系淡薄,但是她也没忘记他们。
她唯独把杨洵忘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