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没有被排挤时清冷地孤身面对,没有幽暗的出租屋日日泛着霉味和漏水,去医院看病和遇到危险都不会孤立无援。
班上最英俊的男孩子叫江衍鹤,刚参加数学竞赛回来。
被一群人簇拥着,众星捧月的模样,笑容痞坏。
他挺拔的身影把礼汀逼到角落,攥住她细细的手腕,霸道地要喝她带来的汤。
两人贴的很近,礼汀感觉到那人身上又桀骜又热,脸红得不得了。
想推开他,小声说:“别人都说你喜欢其他的女孩子,为什么你总是爱碰我的东西。”
那人俯身在她耳畔低喃,荷尔蒙的气息嚣张到让她面红心跳:“没有别人,我都是你的,不给我喂一口?”
礼汀弯起嘴角,嘴角漾起一个小小的幅度,被他调戏地害羞又局促,把手里的汤,递给那个人。
他好坏,喝汤的时候盯着她看,眼睛锋利像狩猎,一副要把她吃掉的感觉。
礼汀害羞地把头埋进校服里,闷闷的声音从衣料里传出来:“你不要盯着我看了!”
梦醒了,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的雪白玉兰花。鼻尖有轻微的花香味。
原来,不是在家里。
这么古韵雅致的地方,是江衍鹤家里的阁楼。
礼汀嗅着玉兰花清淡的香气,微微闭上眼睛。
她贪心又渴求地从妈妈温柔地抚摸额头的情景出发,竭力地去回忆那场梦。
温馨幸福的家庭,满足自己兴趣爱好的生活。
心仪的男孩子和自己是平等的关系,没有恩情偿还和别人阻挠,短暂地害羞一下就能被甜甜的照顾情绪。
可是没办法再回到那个梦,醒来后直面清醒后的残忍。
面对现实以后,会发现一切爱与幸福都是假象。
怅然哪里是若失,从来都失。
礼汀抱着气味陌生崭新的被子,小声地呜咽出声,她泪水浸湿被单。
心想,再也没有家了。
但是如果一味地沉溺在消极的情绪里,不好好面对生活的话,没办法成为那个会让妈妈骄傲的人。
一直有好好地自爱自尊,哪怕在被好多女孩子喜欢的那个人面前,也没有完全失去原来的自己。
虽然会有嫉妒和吃醋,但是会有和他,两颗心走近相依偎的一天吧。
想和他平淡地幸福着。
如果能变得优秀的人,能和爱人一起安稳幸福的那一天。
一定要牵着江衍鹤的手,去松园给妈妈的墓碑献花。
告诉她,自己在孤身了好多好多年以后,遇到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他总是在自己危难的时候,像神迹降临一样,出现在眼前。
拯救自己,给予温暖。
不用害怕,不用躲起来偷偷哭,不用在远处旁观别的小朋友什么都有,自己两手空空唯余失落。
遇到江衍鹤以后,礼汀才发现,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温柔的。
长久的付出总会有回报,给予别人善意和关照就会被好好对待,认真地去爱一个人就会收获爱。
这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里,遇到的最干净剔透的,就是江衍鹤。
他就像天上的月亮,是在漆黑的夜晚独自回家时遇到的,指引方向一样的,闪闪发亮的神迹。
被他从大海里救起来,从充满霉味和漏雨的房间里救出来,从巨型浴缸里救起来,从水塘里救起来,从漆黑房间里救出来,从图书馆里带回来。
明明自己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是付出地还不够对不对?
所以出现好多好多人,争夺着要和我抢走他。
那么多年持续不断的辛酸坎坷,他都一一地在治愈,从自己从自厌的情绪里走出来,敢于面对其他人。
拥有了那个人带来的小小的后盾和勇气支柱,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勇敢一点点,再努力靠近他一些呢。
礼汀揉了揉眼睛,眼角的泪痕已经干了。
因为从梦境里出来,也遇到了那个人。
想起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江衍鹤,她微微地笑起来。
礼汀心想,如果今晚谢策清蒋蝶在一起的话,自己就勇敢一点和那个人说清楚。
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他,不想再听别人诉说对他的爱意了,想要和他好好地在一起。
但是被他拒绝怎么办,他会拒绝吗?
如果谢策清没有和蒋蝶在一起,说明自己又欠江衍鹤的恩情了。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太喜欢他了,什么都想给他。
况且那个人什么都不缺,到底想要她用什么报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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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鹤周六没课,回来得很早。
他本来和父亲的一圈儿下属,在歇鹤楼顶层吃午餐。
这次聚会,是作为在旗下某子公司在纽交所上市后,基期内行业第一的庆功。
歇鹤楼建成于江衍鹤出生那年。
父亲江明旭买下市中心,斥巨资修建的。
屹立二十年,是目前京域的地标建筑。
歇鹤楼高耸挺拔,悬浮在白云之上,高度堪比东京晴空塔,是京域的天际线。
下层有旋转餐厅电影院天文馆,会展设施和玻璃栈道全是独属于江家私人经营。
外汇金店琳琅满目,珠宝名牌店面上万间。
30层以下免费,30层以上价格昂贵,有摩天轮和云巅观光可供市民买票游览。
江衍鹤分析完接下来的预期目标,就松了领带。
嫌热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被他搭在肩膀上,用手指浮懒地勾着。
他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站在玻璃幕墙里,俯瞰底层排队买票,被烈日暴晒的芸芸众生。
天空泛起青蓝,远处,隔着横无际涯的跨海大桥,官山半腰的别墅,浮在午间的刺眼白雾中。
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江衍鹤意兴阑珊,收回眼。
他任由父亲的秘书帮他刷卡,摁下直通顶层的内部私人电梯,直冲云霄。
日式庭院做成的会客式私人表演场所,门帘处有成对绸鱼雕塑,嘴里焚着浓郁鸠居堂的红筒线香,偏沉香和白檀的味道。
他穿过木色的和室,静水流深的庭院向里侧伸展,樟子纸门整齐割成四扇,津轻三味线弹奏着青森民谣。
长期合作的乙方公司,企图迎合他们和口味,天价雇来了东瀛的花魁。
美人穿着红色振袖和服,发髻梳成姬形,插着龟甲和鸡血石的珠钗,流苏长发细致盘起来,手持团扇。
伴随着音乐,半遮面,极缓慢地摇曳着身体。
三味线曲的愈发激烈,屏风逐渐打开。
松竹梅和仙鹤的花簪垂帘自然散落,白皙饱满的脸颊涂着粉黛。
艺伎似乎刚待年,眼波流转。
随着轻盈舞姿,不时脉脉含情,不时娇嗔带笑。
江衍鹤缺乏兴致,抬眼看见衣袖上的家纹图样。
更是知道了,这事儿是谁的授意。
他收起心不在焉,眼神冰凉。
“朱先生特意来问候他的世侄,祝贺江少事业有成,顺利基期第一。”带话的人说。
“他倒是有心。”江衍鹤把拜帖阖上,递给一旁的罗彬。
“朱先生还说,希望春假时,朱小姐从英国回来,您能去京都小住。他和夫人很挂念您。”
“心领了。”江衍鹤说。
一旁的罗彬多了句嘴:“他帮过什么忙?倒是希望将来生意场上,他别一次又一次横刀夺爱,就像上次赛艇拍卖,我一举牌就被人压过,还以为要两党轮番上位,要选执政党呢。”
罗彬毕业的时候,还是普林斯顿的学生代表,说话西式辛辣。
他被人捧作天之骄子,也没经历过败北,所以有点心里不平衡。
带话的人笑容僵在嘴角:“这不是合作双赢吗,江家和朱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给别人送钱呢?”
罗彬嘟囔一句:“谁敢和你们是一家人,游轮那件事闹得不够大吗?江少的老师还下落不明呢,可怜翡珊小姐一个人远在——”
瞧着江衍鹤脸色不虞,罗彬没有再发言了。
对方心有戚戚,尬笑着不知道如何回应。
江衍鹤恰到好处控了场,他沉声笑:“我信翡老师只是出去散心。做生意讲趋利避害,做人要通人情世故,你让朱世伯放心,我春假会去京都的。”
见江衍鹤因循守礼地,称呼了朱先生为“世伯”。
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展露了笑颜:“有江少这句话,那辆赛艇还不是手到擒来。”
觥筹交错,旗下一溜儿世界top大学毕业的投资团队也趁酒兴,推杯换盏。
有人递来金箔红绸,让江衍鹤选一个节目。
宣称能让百十个敦煌美人,在水墨山河图里跳艳舞。
“我没有兴趣,让他们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