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栀六
“您说。”
顾寅初四十多岁的人了,身居高位多年,又是部队出身,一身的正义凛然,平时沉着脸,气势惊人。
但此时,看起来竟然有些羞赧。
他似是在斟酌怎么说。
“你们可能听陆子实说过了……我直说吧,我的确在追求听言妈妈,我和听言妈妈是旧识,她当初在深山老林里工作,曾经救过我一命……”
顾禄霆在客厅和靳寅初说起往事,眉目温柔,似是在回忆往昔。
而卧室中,秦墨在蒋听言的追问之下,脸颊微红。
她红唇微抿,也开始讲起来:“那时候他中了枪伤,而我在外采集信息,刚好遇到他,索性帮他处理了伤口,又带他去了医院。”
客厅中,顾禄霆目露怀念:“她是背我去的,你能想象吗?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女人,竟然把我背在背上送到医院,中间还遇到杀手追杀,我们中途迷路,她还能凭着理论知识分辨方向,找到路。”
中弹之后,他躺在地上,深山老林中全是高大的树木,把天空遮掩地严严实实,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夜里,周围甚至响起不知名动物的嚎叫声。
顾禄霆失血过多,身体逐渐发冷,他的鼻间全是血腥味,几乎以为自己要如此凄凉的死了。
所以在那个瘦削却又格外坚韧的背上,淡淡的馨香强势地冲破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拉回逐渐丧失的理智。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感。
但顾禄霆当时在执行秘密任务,伤势没好,就被匆忙召回,连个信息都来不及留。
后来任务结束,他终于重新回到那个医院。
见到的却是刚刚生完孩子,躺在病房里虚弱苍白,看着孩子却满眼爱意和温柔的秦墨,病床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亲昵地叫着老婆。
顾禄霆当时心中只是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遗憾。
两人自此没怎么见过面,他那几年在特殊部队枪林弹雨,九死一生,也孑然一身,
顾禄霆几乎就要忘记这件事了,只是每次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模糊的影子,这段馨香。
直到前段时间,他回市里开会,重新和秦墨相遇。
秦墨已经不记得他了,是他以回报为名,重新和她认识,自此知道她已经是总工程师,又知道她早已离婚……
再后来,秦墨身陷囹圄,他为保她接受监视任务……
“对于我来说,我们两个已经认识二十年,但对于秦墨来说,我们相处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她的犹豫否定我都能理解。”
顾禄霆想拿支烟,手放在口袋里,里面空空如也。
他这才想起来,秦墨不喜欢烟味,所以他的口袋里已经很久不装烟了。
部队里的老烟枪,竟然一夕之间老房子着火,连烟都不抽了。
顾禄霆想想都觉得好笑。
但没办法,因为这个人是秦墨,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靳寅初静静听着。
听顾禄霆讲完,他才开口:“您到底想说什么?”
忽然拉着他剖析自己的感情经历,他们两个似乎还没熟悉到这个程度。
而且……
就算顾禄霆和秦墨在一起了,按照辈分,他还得叫顾禄霆一声爸……
但这也不是顾禄霆和他讲这些的理由。
果然,顾禄霆看着靳寅初,眉目郑重:“我知道秦墨还有最大的顾虑是听言,她一心扑在工作上,照顾听言的时候不多,后来把听言送到蒋家,又因为关心不够,致使听言在蒋家受到了几年的磋磨。”
“秦墨一直觉得对不起听言,所以她想把自己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的女儿。”顾禄霆缓缓讲着:“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让你帮忙劝说什么,只是想说一声,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我不会分走秦墨,而是会好好对待秦墨,好好对待听言,这一点我和秦墨讲过,但她总担心听言会介意。”
“秦墨未曾把我的追求告诉过听言。”
第452章 妈妈的愧疚
“让你们以这种突兀的方式听到,我也觉得有些无措和懊恼,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和听言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靳寅初听到之后,只是微微颔首:“我会和听言转告这些事。”
只是转告而已,这些事他不会插手。
但饶是如此,顾禄霆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太好直接和蒋听言谈这件事,只能借由靳寅初去转告自己的心意。
“多谢。”
“不必。”
虽然两个人有成为半路父子的可能,但目前,两人的相处方式还是更像合作伙伴。
而在卧室中,秦墨的讲述也到了尾声。
陆惠中今天一早就看出了秦墨和顾禄霆之间的气氛,现在听她讲起来,脸色微赧,眉眼含笑的模样,心中就有了数。
而蒋听言和秦枳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
蒋听言对着自己小姨挤眉弄眼的。
秦枳轻咳一声:“姐,那你对顾禄霆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是想和他在一起,还是不想?”
秦墨瞪了她一眼:“听言还在,你说什么浑话。”
“当我不在。”蒋听言连忙举手:“妈,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她们其实心里有数,但想听秦墨自己说出来。
但秦墨还是那句话:“等休假结束再说。”
没有拒绝,那就是很有意向喽。
陆惠中对自己女儿还是很了解的。
秦墨的顾虑,她大致也心中有数。
于是她当着秦墨的面,问蒋听言:“言言,你对你妈再婚怎么看?”
蒋听言不假思索:“我……”
陆惠中摆摆手,打断她:“你好好想想。”
她虽然是这么问,但眼神慈爱,没有丝毫压迫感。
只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分析道:“我知道你想让你妈妈幸福,但站在你妈妈的角度,她也想让你开心快乐。”
“你从小到大和你妈妈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我说句公道话,她实在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妈妈,她虽然爱你,但太忙,又缺乏关心,还把你送回蒋家那么多年。”
“而她现在又要再婚,你设身处地地想想,本就相处不多的妈妈,以后再相处,都要夹一个男人,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比如说她们两人闹矛盾时你的立场,比如说以后他们两个都老了之后的养老问题,再比如说万一要一起生活,你们之间又要怎么相处……”
“这些虽然都是小事,但一起生活就是会遇到这种琐碎且消磨感情的事情,你要仔细考虑,而不是凭借着对你妈妈的感情,这么简单的就说一句同意。”
陆惠中的话不急不徐,有些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生活的阅历。
蒋听言将这些话全都听进去了。
而且,她也顺着思考了一下。
蒋听言本来还没想到什么,但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秦墨,她忽然一怔。
秦墨静静看着她,眼眸中流露出或许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期待,以及浓浓的愧疚。
蒋听言恍惚了一瞬。
她忽然发觉,一直以来,秦墨对她的愧疚或许从未消失,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深厚。
蒋听言顿了顿,正色道:“妈,说句实话,之前我的确怨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需要父亲的陪伴,为什么会把我送到蒋家,过那种无人问津的生活,甚至,我有时候会想,会不会是因为你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我,才会把我像一个包袱似的丢给蒋丞。”
这些想法蒋听言从未说过。
她从小虽然长在乡野之间,但吃穿住行无一受过委屈,她接触的人也不全是乡野村夫,更多的是秦墨的同事和朋友。
她长大的地方说是乡野,不如说是建在深山老林里的研究基地,里面卧虎藏龙,蒋听言一身的本事都是跟着他们学的。
蒋听言顺顺利利长大,也期待父爱,所以受到蒋丞的慢待,落差太大,她也心理不平衡过。
这些不平衡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只是蒋听言自己强大,可以为自己报仇,也可以慢慢的不在乎所谓的父爱。
时间能够磨平一切。
但今天,面对秦墨已经藏不住的愧疚之心,那些被慢待的岁月忽然就涌上脑海。
蒋听言眨了眨眼睛,试图眨去眼中的水雾。
秦墨的眼眶也瞬间便红了,她嗓音沙哑:“言言,对不起,但妈妈真的没有把你当成包袱……”
“我知道。”
蒋听言摇摇头,缓了缓继续说:“那些想法只是一时不忿产生的,后来我发现,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可以感受到的。”
“我能够感受到妈妈你爱我,也能感受到蒋丞不爱我,所以我们那些年虽然不在一起,可我一直知道有人是默默爱我的。”
“在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之后,我就更加理解你了,做妈妈的确重要,可做妈妈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你的理想,你的爱好,不应该因为我而牺牲。”
“你要先做好你自己,才能更好的做我妈妈。”
秦墨的眼眶里逐渐溢满泪水,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神情动容。
蒋听言握住她的手:“现在也是,妈妈,我并不怨你,相反,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因为现在的我就很幸福。”
这句话,让秦墨彻底破防。
见秦墨的眼泪掉了出来,蒋听言拿着纸巾帮她擦掉,然后温声道:“至于外婆说的那些生活的磨合,我觉得没问题,毕竟我还有二哥哥,还有鼎峰,还要做实验,我现在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没有很多时间陪你。”
蒋听言眨眨眼睛,作势苦恼道:“就像你这次休假,而我却一大堆事情要做,过两天还要去台城,妈妈,以前是你没空陪我,现在是我没空陪你,我们这就算是扯平了,以后,不要对我感到愧疚啦。”
秦墨被她说得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母女两个拉着手,又哭又笑的。
秦枳见状,连忙递纸:“行了行了,你们母女俩就别在这儿上演母女情深的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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