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山间人) 第25章

作者:山间人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现代言情

  捐款从来不是富豪的特权,而是任何想要献出善心的人都可以选择的帮助他人的方式。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善心并非凭空出现,或是因某些事而受到触动,或是为减轻内心的负罪感,又或是为实现自己的价值。

  譬如他母亲季苓,因为格外喜欢孩子,而自己又不能再生育,便在帮助儿童福利院和资助贫困儿童上,多花一些心思?。

  “为什么?”宣宁有?点好笑,反问一句,“当然?是因为我生性善良。”

  周子遇看着她?,皱眉没有?说话。

  “不信啊?”没人在,宣宁便没了顾忌,转头看他,眼睛晶亮,说话的时候,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放肆,“我必须是个坏女人?”

  “你?不是这?样的人。”

  周子遇盯着她?的眼睛,沉声回?答,也不知是在说她?不是生性善良的人,还是在说她?不是坏女人。

  宣宁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伸手裹了下衣服,双臂环抱,侧过身重新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这?里是我上中学时候的‘家’。”

  周子遇眼中闪过怀疑和不信:“你?不是孤儿,不是福利院的孩子。”

  他私下里查过宣宁,没将人摸个底朝天,倒也还记得,她?无父无母,但还有?个监护人,似乎是位近亲,完全算不上孤儿。

  宣宁眯眼,了然?地笑:“周总,您果然?早就查过我。”

  宋思?妍那一百万的事,大概就是被他一并查出来的。

  “我的确不是孤儿,监护人是我姑姑。不过,她?在我九岁那年就去了加拿大,后?来几乎没有?回?来过。”

  她?没看周子遇的表情?,难得好心情?地同他说了实话。

  “蒋阿姨以前?是我的邻居,时常照顾我。那时候,她?只是这?家福利院的保育员,我很喜欢她?。那时我读的中学是寄宿学校,每周末放学,就到这?家福利院找蒋阿姨,时间久了,就做起义工——顺理成章,不怕你?查。”

  其实,那时的她?太过害怕孤独,害怕到无法面对每周末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是蒋阿姨的照顾,才让她?有?了暂时忘记孤独的温暖生活。

  “我的确不是生性善良的人,不过,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这?样的人。”她?深吸一口气,任由湿热的气息,在眼前?形成一团浓雾,又迅速消失,“蒋阿姨就是一个。”

  周子遇一时没有?回?答。

  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居心叵测、能装会演的女孩,再漂亮的外表,都掩盖不了她?的狡猾与恶意。可是,今天,在福利院的意外相遇,似乎让他有?点改观。

  不管是出于打发寂寞的目的,还是别的目的,从小就在福利院做义工,愿意省钱捐助福利院的孩子们,都是善举。

  他出身大家族,从小耳濡目染,又入商场数年,当然?知道?人性复杂,绝不能单以善恶区分的道?理,只是,在她?身上同时展现的“善”与“恶”,时常让他感到忽冷忽热。

  就像现在,属于“善”的一面,似乎能将他先前?积累的不甘和怀疑慢慢抚平。

  也许,她?有?时也算是个“善良的人”。

  没了暖气,屋外的天气实在有?点冷,才出来时不觉得,到现在慢慢觉出寒意,宣宁站在原地,环抱着的胳膊愈紧,呼出的气息也开始轻微颤抖。

  “进去吧。”他忽然?开口,没接她?之前?的话,而是转身回?屋。

  半长?的大衣重新脱下,这?一次,被挂进壁橱中。

  那个叫小胡子的孩子见他去而复返,握了握拳头,忽然?冲过来,朝他手里塞了颗糖。

  “叔——哥哥,这?个给你?吃。”

  周子遇垂在身侧的手虚虚蜷着,在小胡子撤回?手,那颗糖将要掉落之前?,恰好握住。

  蓝白的包装,两头卷起,十分传统的简笔画里会出现的糖果包装方式,中间有?几个黑色粗体字:大白兔奶糖。

  “童年回?忆啊。”宣宁看到那颗大白兔,感叹一声,伸手摸摸小胡子的脑袋,那孩子正眼巴巴看着周子遇,这?是他向?人示好的方式。

  “你?喜欢?”周子遇捏着大白兔,有?点陌生。

  他童年的大部分时间不在国内生活,即使在,对这?些能唤起市井生活回?忆的小东西?,可能也不会有?太深刻的体会。

  “当然?,谁能拒绝甜味?”宣宁笑了笑,带着小胡子坐下,从摆在桌上的果盘里又拿了两颗大白兔,一颗给小胡子,另一颗自己拆开,连带裹在外面的米纸,一起送入口中。

  周子遇坐回?刚才在她?身旁的座位,也低头拆开包装,把米白色的糖果放入口中。

  电视里播着充满过年氛围的节目,金与红的配色,看起来喜庆又欢乐,让他自然?地联想到少年时曾在唐人街参加过的那一两次新年活动。

  只不过,那里的金与红,有?种陈旧泛黄的气息。

  带着奶香的甜蜜滋味从糖果中渗出,在口腔唇齿间蔓延开来。

  这?就是属于她?的童年记忆吗?

  -

  庄园内,下午茶聚会已经接近尾声。

  舒淑兰十分体贴地请管家在庄园中留出足够的房间,此刻,大多数客人都已离开宴会厅,或回?房暂歇,或到室外散步,参观庄园内的景致,留下来的人所剩无几。

  舒淑兰这?才有?机会闲下片刻,拉着坐在身边的沈烟,柔声问:“小烟,好几个月没见你?,还好吗?”

  沈烟笑着点头:“淑兰阿姨,我很好,只是好久没见您,有?点想念,谢谢您今天愿意邀请我过来,我给您带了礼物,是我亲手炖的燕窝,刚才已经交给管家,希望您不要这?么嫌弃。”

  舒淑兰似乎高兴极了,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太见外了,小烟,你?对阿姨这?么好,比阿熠都好,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这?话,她?早说过不止一遍,很多人都知道?,她?对沈烟的好,不比对白熠这?个继子少。

  “来,这?是给你?的,上次在展览上看到,就觉得适合你?,便买下来了。”她?从手袋中拿出个丝绒的小盒子,递到沈烟面前?。

  那是一条玫瑰金镶钻手链,五位数的价格,对她?来说不算高,不过胜在别致,的确与沈烟的气质十分相符。

  “谢谢淑兰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沈烟没有?推辞,当即从盒子中取出,戴到腕上,展示给舒淑兰看。

  舒淑兰捧着她?的胳膊端详片刻,拿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张照,发在久未更新的社交平台上。

  沈烟见状,也跟着发了一条,与之互动。

  她?知道?,舒淑兰是在帮她?。

  不一会儿,管家告诉舒淑兰,白礼璋已经从农场回?来,正在房间里休息。

  舒淑兰同白礼璋感情?好,闻言便起身告辞。

  留下沈烟一人在桌边。她?喝了口红茶,也没有?久留,而是快步走出大厅,在南面的花园里,找到期盼中的那道?身影。

  “阿熠,”她?在藤蔓架下站定,望着前?方几步外的背影,“原来你?在这?儿。”

  那道?背影顿了顿,才转过身来,含情?的桃花眼里依旧没有?带笑,只是默默望着她?,仿佛在问她?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刚才的事。”

  “没什么,”不知是不是想起胡仲姗的那句“献殷勤”,白熠皱了皱眉,嗓音越发冷淡,“不是特意帮你?,只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而已。”

  “当然?,你?没道?理还要帮我的。”沈烟低声说着,垂下眼,双手在身前?交握,看起来有?些失落和局促。

  胳膊收拢时,卧在锁骨下的那枚痣,变得鲜明。

  两人最初相识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像刚被忽然?扔进新世界的小猫咪,时时小心,这?才引得他的格外关?注。

  都是需要被呵护的女孩,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另一道?身影,眼神?也跟着柔和一些。

  他移开视线,淡淡道?:“是你?要分手的。”

  “我知道?,阿熠,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沈烟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点受伤,“没错,当初是我要分手的。可是,分手也不代表决裂,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们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当朋友吗?”

  她?顿了顿,又说:“还有?半年,我就要毕业了,我打算回?S市发展,到时候,免不了要打交道?,淑兰阿姨对我那么好,我实在不想闹得太僵……”

  她?是学插画艺术的,在法国读研究生,靠着名人效应,已经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青年艺术家,回?国后?,除开从小就重叠的社交圈,在事业上,也多少会有?交集。

  白熠紧抿着唇,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第25章 电话

  他自觉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过去的事,没必要耿耿于怀。

  可?是,和沈烟之间的感情, 萌于幼时, 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也是迄今为止, 唯一一段正式的恋爱。

  他投入了太多真心, 以至于听到她说要分手时, 被伤得那么深。

  不是不接受分开的结果, 只是, 他无法接受,她要分手的理由, 仅仅是觉得他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相?识那么多年,她甚至不愿意告诉他,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如此?草率, 可?见她对他,远没有他对她来得真心实意。

  他也实在不明白, 她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沈烟交握着的手悄悄抓紧, 突起的指节有点泛白。她张了张口, 想?要说?什么,就被一阵铃声?打断。

  不是来电铃声?,而是闹钟的铃声?——来自白熠的手机。

  沈烟看一眼仍然敞亮的天空, 下意识看一眼时间。

  16:57, 在欧洲待了许久的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冬令时七小时的时差,还有三分钟,就是国内的零点。

  “抱歉,”白熠按掉闹钟,冲她扬了扬手机,“我先打个?电话。”

  沈烟的话没说?出口,但也没有离开,而是点头,后退一步,看起来坚持要等他,想?从?他口中得到一句回应。

  白熠并不介意她的执着,也没有避嫌,只是转过身去,用侧面对着她,低头拨通了宣宁的电话。

  -

  福利院内,二楼的走廊上,宣宁站在窗边,望着底下院子里闹成一片的孩子们。

  大半个?小时前,外面忽然下起了雪,鹅毛似的,接连不断地飘下来,很?快就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C市鲜少下雪,孩子们一看,兴奋极了,除了好几个?年纪太小已经?熟睡的,其他坚持要守岁的,迫不及待跑出来,在雪地里玩起来。

  蒋院长给周子遇收拾好了房间,这会儿急着去看孩子们,便让宣宁带他上楼看一看。

  房间就在宣宁隔壁,是过去用来给临时保育员休息的,备用的床铺被褥一应俱全,洗得干干净净,只是和那条围裙一样,看起来陈旧了些。

  倒是这房子,有了周子遇母亲那笔善款的修缮,换新的门窗除了能?抵挡寒风,也有极好的隔音效果,外面孩子们的吵闹,只能?听见细微的一点点声?音,反而将走廊衬得十分安静。

  背后的门半开着,宣宁几乎能?听见周子遇从?床边走到门口的声?音。

  “周总,如何?还有没有要添的东西?”她从?窗边回头,笑?看着他,“不过,您有个?心理准备,附近的商店都关门了,十有八九,我也没法给您弄来。”

  周子遇觉得她好像在嘲笑?自己“娇气?”。

  他冷着脸道?:“已经?很?周全,没什么需要的。”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并一张小方桌,洗漱用品摆在上头,一支新牙刷,一次性纸杯,还有压缩毛巾,一看就是宣宁的东西。临时决定留宿,能?有干净的屋子和洗漱用品,已经?足够了。

  他偏头看一眼外面纷扬的雪花,想?起她方才看过去时,含笑?的眸光,问:“你喜欢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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