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奇嘉会格
邵市长摇了摇头道,“不好说,看机缘。”
当年许晏清结婚,在座除了潘毅骏,其他人都没有参加。
王主任提拔得最早,许晏清就是在他提拔走后,提了管委会副主任的。
他只知道许晏清的妻子家里背景深厚,倒是不知道许晏清当年在管委会同夏瑾娴的那一段往事,于是举着杯子道,“晏清啊,人生有时候不必介意得失,地方上事情要忙一点,也要顾好家里,这杯我敬你,我们虽然之前都在京,但也快一年多年没见了吧?”
许晏清举着杯子,听后点头称是。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可旁人就表情各异了。
王主任看出了大家表情微妙,潘毅骏挠头看向岑佩凌,岑佩凌看向张雅文,张雅文看着周主任。
被逼无奈的周主任只能看向邵市长。
邵市长握拳,咳嗽了一声。
尴尬源头许晏清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又举了杯子对着邵市长道,“还是称一声邵主任,感谢这次帮我安排。”
邵市长也举了杯子,喝了一杯道,“晏清,有些事情还是要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才能水到渠成。”
明白邵市长的言下之意。
如今的失意是一时的,而且,他并不觉得失意。
相反,决定与韩韵离婚之后,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自由。
第24章 曾筑过爱巢
一群人又聊起了从前的事情,这次还是王主任问,“上次我看到小刘在市人大,以前还有一个小夏呢?我记得有一年,小夏在你们出去的时候,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这次,邵市长和周主任一起咳嗽了。
潘毅骏作为当年的办公室主任,只能表示,“各位领导,点心上来了,吃点点心吧。”
连着踩雷了两次的王主任看向全场最淡定的许晏清,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
周主任看不下去了,一胳膊挽过王主任的脖子道,“走吧,我们出去抽支烟。”
等二人走后,邵市长对潘毅骏道,“小潘,去催一下果盘。”
果盘哪儿要催?
显然邵市长要支开潘毅骏。
许晏清用胳膊肘戳了戳潘毅骏。
好在这家伙这些年机灵了不少,连忙起身。
张雅文更知趣,毕竟是资深办公室主任,觉得邵市长可能单独有话要说,便跟着要出去。
邵市长道,“雅文,过会儿去请周主任和王主任回来吧。”
张雅文会意,便出去了。
留了许晏清和岑佩凌,其实才是这场饭局的另一个关键。
邵市长对着许晏清道,“晏清,你现在在新区,有机会,关照一下小岑。”
许晏清看向邵市长,等他详说。
邵市长却道,“小岑,晏清回来了,虽然不是你直接分管的副区长,但作为旧时同事,还是可以多聊聊的。”
许晏清这下想起来了,有一次饭局不知听谁说起,周超现在是岑佩凌的分管副区长,对她似乎不太满意。
今天饭局也不方便详谈这些细节,他当着邵市长的面,对岑佩凌道,“一会儿饭局结束,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岑佩凌爽快,举着杯子道了声谢,就把酒一饮而尽了。
已经补上了许晏清和夏瑾娴过往这一段八卦的王主任由周主任和张雅文陪着回来了,进了门看到许晏清,反而什么调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反倒是十分同情许晏清,想着两人在京城也算见过几次面,自己还曾经对着许晏清催生,而许晏清什么都没说,这真是有些糟心了。
好在,一群人也没因为这番打岔而坏了兴致,众人聊起了工作中的趣事,一些人事的事情也在饭桌上能够充分交流。
都是自己人,说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
散席之后,潘毅骏陪着许晏清,岑佩凌跟着,又去了一个茶室喝茶。
临走,邵市长特地叫了许晏清过去道,“这次你能回来,我也很高兴,有需要就来找我,经济指标虽然压力大,但我会尽最大可能帮你。”
许晏清记着这份知遇之恩,一如孙部长给予的关照,但他却也不擅长表达,只是说了声谢。
邵市长对他的为人也是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岑你关心好。”
许晏清应了。
茶室里,岑佩凌看着许晏清道,“许主任,真想不到你会回来。”
许晏清喝着岑佩凌泡的茶,自嘲道,“我也没想到。”
他们俩当年在管委会也算是黄金搭档了,岑佩凌是引进科的科长,服务企业,搞营商环境是一把好手。
但当年管委会拆并,她来了新区,先是在投促委做科长,后来提到商贸委做副主任。
不巧那几年,潘毅骏等人还没起来,资源也用不上,没有后台和背景,好不容易这两年熬到了地产局的局长。
但如今的分管副区长周超对她并不太满意,具体缘由,大概是她在几个项目上,没有按照周超的吩咐用简易流程办理,让周超有些不满。
许晏清听后基本上也明白了,周超有自己想要安排的人,估计考察了一番,看岑佩凌不肯站队,自然要把她踢走,说地产项目挂拍流程走得太慢,落实不力,无非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他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流程,毕竟周超自己过去是搞土地挂拍起家的。
许晏清于是问岑佩凌,“下一步可能要成立滨港新区管委会,我在同编办这里争取几个常设编制,说是局级单位,但谢区长可能想由我挂帅,下面安排一个正处级的常务副主任,你擅长招商引进企业,项目和建设这几年也熟悉,有没有想法?但是有利有弊,这种地方,能够出成绩,但换一个领导,重视程度不同,得到资源不一样,也是有风险的。”
岑佩凌又给他添了茶,爽快道,“许主任,不,现在要叫许区长了,我这个人性子就这样,合得来的,对脾气的,随便你安排我什么职位,我都愿意干。不对脾气的,你给我再大的官我都不干。现在在地产局要不是有张雅文在市里帮我撑着局面,我也很难的,区里争取不到资源,许多要留口子的项目,我都很难操作。局里人事关系也复杂,周超经常越过我直接跟下面几个副局长联系,他当我不知道呢?所以,坦白说,我也不想干。”
许晏清端着茶盅听着,也明白了,便道,“你先等等,等我找机会安排。”
岑佩凌说了声好。
明人不说暗话,两个人推心置腹把事情说明白了,也就准备散了。
从茶室出来,潘毅骏仍陪着许晏清,岑佩凌知道他们俩关系好,于是主动告辞。
许晏清和潘毅骏都没开车,潘毅骏问,“我陪你散散步?”
许晏清点了点头。
潘毅骏等到终于没了旁人,才问他,“离婚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晏清道,“就是等,耗时间,一次不行两次,无非是财产问题,我什么都不要,她最后也得同意。”
这其中还有别的关键,他却是不能说的。
潘毅骏叹息了一声,好友这些年在婚姻中的失意,也让他感同身受。
每次来沪,或者去京城看他,都很少再见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说是深沉内敛,其实也是另一种抑郁寡欢。
两个人路过一家扬州菜馆,许晏清仰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去扬州吗?”
潘毅骏道,“记得。”
当年管委会最后一次年会,是去扬州开的。
那时候都知道了管委会要拆并,于是大家就放得很开。
周主任在晚会上带头起哄,拍着许晏清的肩膀道,“晏清啊,你和小夏结婚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当着全管委会同事的面,他主动揽过了她的肩膀,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夏瑾娴也想喝完,却被他拿过了杯子道,“小娴喝不多,我代她吧。”
结果周主任道,“不行,你代的话,得三杯。”
他于是问邵主任,“领导,你说呢?”
邵主任笑道,“你现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自己想喝就说吧,三杯不为过。”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走一辈子。
夏瑾娴那时候还青涩得很,难得成为众人目光焦点,还有些不自在。
她端着酒杯回到自己那桌,被她的好友关梓悦等人取笑。
她当时红着脸问,“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关梓悦说,“早就知道啦,你们两个不是一起手牵手逛商场吗?上次刘婉君和钟玮怡回来的时候说的,你不够朋友,要不是后来我们也看到了,我们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其实现在想来,当时她被流言蜚语裹挟,他也是有责任的。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经历了一番风刀霜剑严相逼。
钟玮怡和刘婉君当时就暗中酝酿着,要给她致命的打击,而他的父母,则遇到了这对趁手的,借刀杀人的兵器。
他实在是不够好,才让她最后选择了放弃。
她大概是恨他的。
所以再见面,连正脸也不愿意给,一句问候都不曾有。
而他,也不敢面对她的恨意。
许晏清问潘毅骏,“那次她在档案局被人陷害的时候,来找你,是不是特地让你别跟我说?”
潘毅骏面对好友的缠问,点头道,“是的。”
许晏清再度负手,长叹了一声。
潘毅骏看着他们俩从相爱到别离,如今各自成家,虽然许晏清在办离婚了,但是夏瑾娴后来也结婚了,应该也有了家庭和孩子,自己好友再这样执着,到底是无意义的。
他劝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放下了。”
许晏清摇头。
曾跟她筑过爱巢,体会过什么叫家的温暖,而后经历了八年的冰冷岁月。
若是连这段温情都放下了,他于这人世间还有什么牵挂?活着都没有值得留恋的人和事了。
回忆过往,许晏清道,“那次从扬州回来我就感冒了,她每天为我烧粥煎蛋,叮嘱我吃药。后来每次我感冒了,韩韵却只是把我赶出去住,好像我愿意跟她一起住似的,你说,我怎么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