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奇嘉会格
凌潭清给她递了柠檬水,夏瑾娴知道他的心意,倒也没有拒绝,喝了水,拍了拍脸,拒绝了凌潭清进一步的探究和关心,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应酬真是太累了,以后要让吴老师别再这么关心我了,我呀,不配。”
凌潭清道,“你不配谁配?老师前面打电话问我公事的时候,还特地关心了你几句,有时间你也多跟老师发发消息,老师这个年纪,最怕寂寞了。”
夏瑾娴笑着摇了摇头,“他两个儿子呢。”
凌潭清抱着小不点道,“儿子不一样,不贴心的,对他来说,你就跟她女儿一样。”
夏瑾娴想起自己的母亲,如果吴汀韬当年和母亲在一起结婚了,他还会留恋外面的花花世界吗?
男人的本性,有时候还是不要探究的好。
她道,“也就是有些投缘吧。”
凌潭清道,“老师对你有移情作用,他也拼了一辈子,男人到这份上,反而接受不了繁华落尽的寂寞。”
夏瑾娴未答,也知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吴汀韬的两个儿子一直在争财产。
活着的时候,儿子就惦记上他的遗产了,的确让吴汀韬心寒。
但人性本就如此,巨额的财富,即便他儿子不惦记,旁人也会惦记,也会催着两个儿子来争夺。
加上之前三段婚姻都不如意,所以他才怀念自己的母亲。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便是这个道理了。
夏瑾娴想,自己对许晏清,大概也是这么个缘由吧?
想到许晏清,手机又翻出了他的头像,点开朋友圈,一片空白。
凌潭清带着小不点,要告辞回楼上去了。
夏瑾娴酒劲有些过了,倒是大脑清醒了些,送走了凌潭清,便准备去洗漱。
周超大概是喝多了,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夏瑾娴无语想,:好什么呢?她今天可一点都不好。
许晏清请周政吃饭这件事情,倒是安排得挺快。
次一周,周政另一条视察线路是贸易区建设,陪着的副区长就是许晏清了。
参加这条线路的委员更多,许多经济界别的委员还没有见过新来的副区长,于是报名很踊跃。
考虑到一天的行程还是比较紧凑,委员想要视察和了解的内容比较多,所以早上8点出发,中午安排工作午餐,下午3点才开始座谈,结束估计要5点多了。
夏瑾娴知道一些委员会请周政安排和许晏清的牵线,果不其然,提前两天,周政就让朱秘书长通知了傅子博参加晚宴。
还让傅子博当天跟着一起去视察。
傅子博这个人精得很,活都让夏瑾娴干了,但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活都是他的,反倒显得他跟了两个领导,很辛苦似的。
对于他这副样子,朱佳佳很看不惯,对着夏瑾娴道,“你也是的,不求进步,多去周主席面前露露脸呀,多好的机会。”
夏瑾娴却心里有数,估计是周超特地请周政安排了自己陪同,而许晏清对她只字未提,所以这次的视察线路,反倒让傅子博回来跟着。
“毕竟是条忠犬。”夏瑾娴默默说了这句话。
朱佳佳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别说,长得挺像柯基,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夏瑾娴想象了一下傅子博每次对着领导捧着笑脸的模样,还有点头哈腰的神情,倒是贴切。
认真点了下头道,“形象!就差吐舌头了。”
虽然被摘了果子,但夏瑾娴本来也不要求提拔,刚好乐得避开许晏清,免得两个人相遇了尴尬。
其实爱情这件事情,真的挺让人费解的。
相爱的时候,可以进入对方的灵魂,分手后,却恨不得变成参商二宿,永不相见。
视察当天,凑巧的是市投资委也在同一天来区里调研,带队的是他们的副主任。
许晏清让秘书卢文景同政协办联系,告知他们上午有冲突,无法到场,非常抱歉。
卢文景自从跟着许晏清之后,自我感觉越发良好了,可惜工作能力却跟不上。
加之许晏清刚上任事情也忙,很多事情就来不及一一教他,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卢文景已经搞砸了好几件事了。
这次,他更是自作主张,以为这次政协视察就半天,既然冲突了,自然是不去了。
于是直接同傅子博联系,说领导有新安排,要接待市里,视察去不了了。
上次周政主动邀约,许晏清没有赏光,已经让周政有些不快了。
这次一听,连视察都不来,还指望许晏清晚上组局?说不准就要陪市里领导,不屑同他这个等退休的政协老同志相聚呢。
既是许晏清自己组的局,却眼看着要放他鸽子,让周政更是大为光火。
周政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整张脸都板着,傅子博跟在后面道,“可能的确是有事。”
周政道,“什么事?是京城来人,还是去见国外元首?”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
办公室里一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噤若寒蝉。
朱秘书长跟着进去了,了解了情况之后,和傅子博一起出来了,两个人彼此看了看。
朱秘书长道,“这样是有点过了,你问过许区长秘书吗?到底是什么原因?”
傅子博道,“就是说许区长有事,不去了。”
考察就在明天,这会儿说许区长不参加,也不能临时调整时间了。
朱秘书长道,“这次是许区长来之后第一次视察,委员都很热情,这样不好吧?要不我去跟区府办沟通一下。”
傅子博说,“我问过小卢了,说是许区长自己说的,明天不参加了。”
这下,朱秘书长倒也有些不痛快了,“难怪周主席不开心,这也太随便了,许区长就让个秘书来通知我们,什么意思?”
夏瑾娴听出来了,是因为许晏清临时不来,所以周政生气了。
到底是自己的前男友,唯一放不下的人,夏瑾娴也不想许晏清跟周政关系处僵。
她斟酌了一下语句,在微信上点开了许晏清的头像,发消息问:许区长,周主席让我跟您确认,明天的视察是取消了吗?
许晏清在开区府常务会议,他把手机开了静音放在一边,消息也没停过。
这个议题是在审议五年规划中期报告。
谢区长让班子成员轮番讲两句,许晏清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他本来就是做宏观规划的,国家发展规划都参与起草过,对全区整体规划只要基本看一看,也知道是什么方向和情况了。
但是毕竟新来,这个五年规划已经做到一半了,倒也不好多说,也摸不准谢区长的意思。
于是只是宏观的表示,基本指标完成情况尚可,但未达标的部分,还要考虑在下半程考虑增加资金支持,或者调整工作措施,再或调减指标数,都需要分情况考虑,还要走法定程序,报人大批准。
周超倒是直接提出来,总体财政收入和各项经济低于计划预期,考虑到经济下行压力大,要抓紧调减指标,也要抓招商,抓产业发展。
这种中期报告就是走个形式,大多数领导都只关注自己分管领域的完成情况和专项规划,周超把手伸到许晏清这里,倒是让其他人觉得有些奇怪。
第26章 多管闲事
谢区长听了每个副区长发表完观点,倒是支持许晏清的建议,让投资委分情况,把指标梳理一下,该加大投入的就加大投入,该核减指标的就核减指标,反正都是惯常的做法,对于周超提出的意见,却是不置一词。
新区是全市经济发展的龙头,虽然受整个大环境影响,预期不及最初制定规划时候所预计的那么好,但今年落了几个大项目,贸易区内的最新国际贸易政策出台,都会让区域经济指标和税收的数据有所提升,但全区经济总体量太大,增幅反而比不过那些体量小的区县,随便一两个大项目,增量比就上去了。
周超说的这番话,其实不就是在揭短吗?
谢区长听了很不高兴,所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一个议题是几个镇的单元区域规划,许晏清提前看过了,这几个镇在区内属于边远地区,经济实力不如几个重镇那么强劲,镇之间各自为政,打着自己的算盘,大力压减绿化面积,住宅用地预留到饱和,产业用地不集聚,其实从全区五大发展方向的定位来看,没有发挥协同作用,其实不利于几个重点产业发挥集聚效应。
许晏清在会上,也是这么提的。
然而这些区域规划已经初步成形,再调整,又是一轮论证程序,时间会拖得很长了。
这项工作原来是周超分管的,近期调整了分工之后,这项工作由谢区长主抓。
在周超看来,这也就走个过场,里面涉及到具体的用地,是各方博弈的结果。
许晏清其实内心也清楚,这么多年审批做下来,这里面的门道能不知道么?
只是那天陪着谢区长外出考察,谢区长听了一家机器人制造企业说,本想在贸易区那边附近租用厂房,但是选了几处都不合适。到边远些的地方,配套成本又高。
谢区长当时说了一句,“各个镇的差异还是太大,要想清楚功能和定位。”
许晏清听见了,加之这次分工调整,过去区长只分管府办和财政,可现在规划也由他直管,这么一番操作下来,谢区长不满意的问题在哪儿,就显而易见了。
这些问题不能让领导自己说出来,所以许晏清先提了出来。
谢区长听许晏清这么说,也频频点头。
谢区长最后发言,他环顾一周,却没有看向周超,而是对规划局长傅淮滨道,“淮滨啊,各镇的规划,区规划局要把关啊,不是说镇里规划做了就完了。每一个镇的规划跟全区规划要对应得上,跟市里领导定下的我们区发展方向要对应的上,跟国家交给我们的重大任务要对应的上。只有这些都对应上了,这些规划才做了有意义,做完了之后,就要一张蓝图要绘到底。所以这张图很重要啊,前期各方面因素就要考虑周全,不能最后像打补丁一样,东一块西一块,欠缺整体性,我觉得今天这几个规划,还是拿回去,你牵头,重新开几个层次的论证会,晏清是这方面的行家,可以列入专家组嘛。”
周超听着,脸上毫无表情,但握着笔的手在反复摩挲着,显示着他内心的烦躁。
许晏清不温不火地推辞道,“领导,不是我推事,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如果有需要,我把相关建议梳理一下,会后供淮滨局长参考。”
谢区长听了,也点头同意了。
从常务会议上出来,许晏清的手机上一堆未读消息,他刷了刷,就看到了夏瑾娴发来的那条。
他也不管有没有其他紧要的工作,直接先点开了这条消息。
时隔这么多年,她再一次主动发来工作消息,让他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反复看了三遍消息,才能把字句组合起来,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他拿着手机问一旁跟着的卢文景,“你跟政协说了吗?”
卢文景得意洋洋道,“说了,我跟他们说您不去了。”
许晏清这么一听就明白了夏瑾娴那么问的原委,对卢文景,他已经懒得批评了。
自顾自拿起手机,给周政拨了个电话过去打算赔罪。
他也不跟卢文景解释,就让他在一旁听着。
电话接通了,周政在那头故意问,“哪位?”
许晏清知道周政是在摆谱,自然也是对他有意见,于是恭谦道,“周主席,我是许晏清,非常抱歉,刚刚在开常务会议,临时收到了市里的通知,明天上午市里有个考察。我就去陪同一下,中午就会赶去参加您那边的视察,后续安排听凭吩咐,跟您汇报,请您谅解。”
这番话倒是妥帖,周政却故意问,“不是说明天都不来了吗?”
许晏清道,“是我没有同小卢交代清楚,只是上午请假,还请您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