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明晏灯) 第87章

作者:明晏灯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你对窈窈下手我可以理解,毕竟你要救蒋宜可的命,那纪家呢?当时你们蒋家的根还在宁安,纪家和你们有什么仇?”

  蒋方逸不甚在意的扯了下唇角,满脸无辜,“当然是他碍了我们蒋家的路,扳倒一个纪家,换来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还用想吗?纪青寺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当我们蒋家的垫脚石,也不亏。”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室内室外的三个人,皆起了杀/心。

  蒋方逸嘴硬的很,问什么也不说,江凛中途把秦知聿喊出来一趟,偏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即转眸看向玻璃窗内小小的提审室中带着镣铐的蒋方逸,扬唇痞笑,眼神阴鸷。

  纪眠之嗓子哭的沙哑,绝望而悲戚的倒在江凛怀里,当秦知聿准备再度进去给蒋方逸一击重击的时候,纪眠之借着桌子的力站了起来,盯着秦知聿的背影发怔,面上又透露出坚决,几乎是用尽她全部的力气,咬牙切齿的开口,“阿聿,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辈子,生死不如。让他一辈子对所有他们蒋家害过的人忏悔,让他跪在我爸和窈窈面前,磕头谢罪!”

  “好。”

  秦知聿仿佛拿捏住他的命门,慢吞吞的往他身边走,侧身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就在刚刚,我们找到了蒋宜可。”

  蒋方逸满脸不可置信,金属镣铐被他砸在同样材质的桌面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他逐渐开始歇斯底里,眼神暴戾,用力吼着,“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哦?”秦家二少张狂一笑,转了转中指上的戒指,似乎觉得可笑,再开口脸色和声音都像淬了冰一样,“你当年把窈窈迷晕偷偷抽了她半年的血怎么不算囚禁?我们只是好好关照你妹妹的身体一下,毕竟蒋宜可平白无故的受了我们家窈窈半年的血,照顾一下也说得过去吧?没有窈窈她那把风一吹就散了的身子骨还能活到现在?”

  似乎是不太解气,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嘴角笑容越来越深邃,狭长的丹凤眼勾起漂亮的弧度,“啊——好像有个词叫一报还一报是吗?你说,我要是每天抽蒋宜可一管血,她能撑几天?”

  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

  蒋方逸的二十七年人生里,有十年是在运筹帷幄,最恨别人掣肘,可现如今他的命门被秦家二少捏的连一点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他身后不光是秦家,还有江家、阮家、大半个京港圈里位高权重又两袖清风查不出过错的世家,而他和蒋宜可只是区区被蒋家抛弃的两枚弃子而已,如蝼蚁一般。

  思虑良久,他一瞬不瞬的直视着秦知聿,缓缓开口,“让我说,可以,放她走。”

  “好,我答应。”他不假思索的回。

  “我拿什么信你?”

  “君子一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秦知聿打开了录音笔,负责案件的主要警员也过来做笔录,等到浓郁的夜幕降临,笔录才刚刚完成。

  秦知聿饶有兴致的看着犹如丧家之犬的蒋方逸,“都吐干净了?”

  “嗯。”

  走出门的那一瞬间,他脚步停顿,嘴角淡淡地扬起,掩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嘲讽,“蒋总,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谁知他竟笑出了声,“你又怎么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话呢?”

  “是不是真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蒋宜可走私d品、拐卖妇女的罪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她。”

  “你们蒋家,可真是——蛇鼠一窝。”

  ——

  没等到年底,秦知聿就已经被破例升了级别,负责这起案子的人员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嘉奖。

  另一边,阮雾也已经拿到新的续约合同,还有办理军籍等一系列的资料,只等着她签字,便一锤定音。

  可是难题又来了,只要她往上呈交申请,她所有的信息势必会被军区工作人员看到,说不定阮明嘉会亲自跟进,到那时候,她的婚姻状况,就全瞒不住了。

  深思熟虑过后,她拨通了陈教授的电话。

  “教授,合同我已经签好了,续约没问题的,条款我也都可以接受。——嗯,您说。”

  “——还有个事,就是军籍,我想暂时先不入,等缓缓再说,我刚回来,各方面还不是很稳定,如果现在就入,我觉得不太好。”

  “找个律师?协议上说的挺清楚的,关于赔偿我觉得挺合理,咱们医院的律师我觉得就挺好,等我准备好签字,一式两份周一上班一起交过去,信息更改的应该挺及时吧?”

  跟陈教授聊完之后,阮雾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约摸着时间,秦知聿快回家了,她打算跟他说一声今晚回趟家,就不在家吃饭了。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秦知聿刚下班,正打算回二楼洗个澡换身衣服下楼做饭,路过书房时,虚掩的门根本挡不住侵袭出来的声音,他只是站在卧室门口,距离他几米远的书房声音清晰可闻。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听她冷静计划着再次离开。

  二楼的走廊充斥着花香,是前些日子阮雾从花店里搬回来的鲜花,小壁灯也全都亮着,发出炫目刺眼的光芒。

  阮雾从书房走出来,一晃眼就看见站在主卧门口的男人,剑眉微皱,好像...带了些愠怒。

  “你回来了?”她问,不等秦知聿回答,她拧开主卧的门,留下清瘦的背影给他,“我今晚不在家吃了,我回我爸家拿点东西。”

  阮雾从衣柜里捡了套贴身衣物放进包里,正要错开身子,往楼下走的时候,秦知聿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骨节用力收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生生捏碎她的腕骨一般。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如斯平静的开口,“你要走?”

  阮雾微微愣怔,刚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还问,是她没说清楚吗,她又重重点了点头,确定了下。

  “嗯,走的。”

  “连协议都准备好了是吗?就等着我签好字,然后周一去民政局离婚对吗?”

  秦知聿语气带了些微讽刺,说出口的话伤人伤己,“看不出来,我还挺重要的,为了离婚的事,你连军籍都不入了,是不是得赶在你入军籍前离婚啊,要不然你提离婚,我又没有过错,咱俩就得上军事法庭了。”

  阮雾意识到他听到了刚才和教授的电话内容,但是又曲解了她的意思,想来是没全部听到。

  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误会了,事情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当时结婚的时候你就不情不愿,跟我拍个证件照连笑都挤不出来,现在是确定没孩子了,你就要离婚,然后远走高飞了呗。”他皱眉打断她的话,怒火中烧,说话根本不加思考,有什么说什么,一股脑的发着怨气。

  秦知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神色冷峻,攥紧她手腕的力气又收紧了些,钻心刺骨的疼自腕骨传来。

  鼻腔突然有些发涩,阮雾怔愣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用力吞咽了下喉咙,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吗?不是你在领证之后相亲吗?你既然都已经去相亲了,年底就要和那位周小姐结婚,我又有什么理由拿着那张虚无缥缈的证书牵绊着我自己呢?”她微微挣脱了一下被抓的死紧的手腕,“我这不是提前给您腾地方好让您风风光光的准备二婚吗。”

  原本听着她略微带了点酸意的语气他还挺受用的,结果下一句她又冷静的说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语,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在她眼底遍寻不到。

  常年站在检察官席位上穿着法袍冷静自持的秦检此刻理智全无,“哪能比的上你,前有宋明远跑到非洲找你,后有舒家下一任掌权人想要和你进一步发展,按照你这进度,是不是得三婚?”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阮雾睁大双眼,眼尾带了一抹红,“你他妈有病吧?”

  “对,我他妈就是有病,就是有病才跟上了瘾一样想方设法的见你一面,我哪有你心狠,轻飘飘的几封信一个破盒子就把我打发了,然后远走高飞七年。”

  被时光掩藏的伤疤陡然被撕开,血淋淋的一片,窗外艳阳高照,烈日炎炎,窗内犹如隆冬,寒风刺骨。

  当他用“破”这个干瘪苍白的名词去形容藏着她所有暗恋心事的曾经时,她突然开始疲倦,连争吵都不想和他继续,想转身离开。

  秦知聿偏不遂她心意,缓缓开口,气压极低,妄想企图用最单薄的语言击垮她。

  “怎么?没话可说了?”

  他的阴阳怪气和不通情理让阮雾触底生寒,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可当话说出口的那一秒,她眼泪瞬间决堤,透着浓浓的哽咽质问。

  “我不走难道要像个笑话一样等你们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继续拿我开涮吗?!”

  “你们无意间的一个赌约,让我所有的一切像个笑话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胸有成竹的理所应当的去践踏我的自尊啊?”

  她低低的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出秦知聿最不愿听到的字眼,“离婚,我跟你一分一秒都过不下去了。”

  他脊背发凉,连手心都冒着冷汗,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离婚,我说离婚!”她嘶吼着。

  空调的凉气泠泠,他觉得连呼吸都发紧,两个人的身影被头顶的壁灯扯的颀长,落在地板上又诡异的重叠在一起,明明连影子都亲密无间,可他们浑身竖起尖刺,拼命的向对方最在意的点狠狠扎去。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像沉睡的猛兽又重新露出獠牙,秦知聿仿佛暴露了本性,语气凶狠,“你觉得我会如你的愿吗?心甘情愿的和你离婚,然后看着你离开?”

  “凭什么我要像一条狗一样,永远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是,反正你向来狠心,连句分手都不给,悄无声息的退学,一走了之,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分别呢。”他突然想起导致他们分离的导火索,开始疲惫无力的解释着,“至于赌约,是张南他们闹着玩的,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参与了,我也不是想替我自己辩解什么,我那时候喝多了,那天宋明远又跟你表白,心里憋着气那会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就犯浑了。”

  “我酒醒之后,也觉得这事挺荒唐的,但是冷静一早上之后,我只要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要等着和你表白,我就浑身难受,最后是付清允猜着你暗恋那人可能是我,但是我心里没底,等到真的要下定决心追的时候,我才承认,我比想象中的栽的更早一点。”

  他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声,“我要是早知道为了这事能闹成最后那样,我宁愿一辈子把喜欢你这事烂在心里。”

  阮雾的胸口不停起伏着,眼泪不停滚落在地面,口腔软肉被她咬的死紧,从心底泛上来的苦意,她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以这种方式血淋淋的被剖开。

  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松散了些,却仍然握着,固执的不撒手。

  “如果听完解释,你依然想要离婚的话,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虐!

第78章 chapter78

  ◎我跟你走◎

  不等阮雾回答,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走廊里响起,秦知聿固执的不去接听电话,只沉沉的凝着她, 执拗的想等一个答案, 偏手机铃声不罢休,一次接一次的响着。

  阮雾安静的站在原地。垂下眼帘看向他的手指, 骨节颀长, 指甲修剪圆润, 刚才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手背上青筋四起, 中指上那枚赤色包裹的戒指不知怎的往前滑了一下,堪堪卡在骨节弯曲的地方, 被他大手虚虚扣住的细白手腕绕了一圈红痕。

  “先接电话吧。”

  秦知聿单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是秦书记,他没什么情绪的划了拒接, 继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等她回答。

  数秒过去,阮雾的手机铃声也响了, 她划开接听,放在耳边,“爸。”

  可对面传来的声音并不是阮明嘉的,她半信半疑的看了眼手机号, 确认是阮明嘉, 还没等她放到耳边出声询问, 话筒里的声音带着泼天的怒意, “秦知聿, 现在, 立刻, 马上,带着满满给我滚回来。”

  说完这句,对面就挂断了电话,而阮雾也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她深吸了一口气,紧抿的唇线暴露了她的紧张,“秦叔和我爸在一起,他们怎么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知道了?”

  比起阮雾的慌张,秦知聿则淡定多了,有条不紊的牵着她把她收拾好的贴身衣物放到卧室的床上,然后顺着她的手腕向下滑,十指交缠的牵着她下楼离开,力道大的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开同一辆车回了城北,城郊婚房离大院不算远,一路上车况也很好,细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车内,远处的红绿灯交替闪烁着。

  在距离秦家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秦知聿在等红灯的间隙腾出一只手,固执的跟她十指相扣。

  阮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眉顺从的任由他牵着自己。

  车子缓缓停在秦家门口,秦知聿侧头看了眼阮雾,用力握住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步伐一致的推开门。

  实木沙发上只坐着秦书记和阮明嘉,沈菁仪不知道去哪了,秦锋看着刚刚升职的儿子脸色铁青,儒雅的脸上写满了愠怒,“你真是翅膀硬了!”

  大掌拍的桌子阵阵作响,茶盘里的瓷白茶杯都不停的颤抖着。

  阮明嘉看着低眉不作声的女儿招了招手,“你别和他站在一块,我看着闹心。”

  阮雾也知道现在的场面意味着什么,轻轻把自己的手从秦知聿掌心里抽了出来,然后坐到了阮明嘉身旁。

  另一边的秦锋已然拍案而起,大声怒斥,“秦知聿,你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需要一个外人来通知我和你妈?!”

  今天的天气不冷不热的,秦锋一大早就和张南的爸爸去河边钓鱼了,半路上碰见检察院里秦知聿的领导,刘检察长当年是和秦锋一个班里出来的,只不过半路秦锋从了政。

  “老秦啊,得亏你当年没学法律,要不然你们父子三个不得把我挤到检察院边缘?”

  秦锋也自然是听说前些天的案子秦知聿办的滴水不露,面对老同学他可丝毫不谦虚,照单全收,“那当然,要是我当年继续学法,我就天天和你抬杠!”

  刘检察长应该是已经遛弯回来了,闲聊几句之后,摇头笑了笑,“都聊这么久了,你是半点消息都不和我透露?要不是阿聿的升职报告交上去,我还不知道这小子都结婚了,你们家和阮家轧亲家多好的事,等婚礼一定告诉我啊。”

  秦书记好歹也是在千人面前讲过话的领导,面上不动声色,神色不变的连连应好,等刘检察长一走,他脸色接着就变了,拉着身边的张爸爸让他给张南打电话,问这小子知不知道他俩发展到什么状况了。

  结果张南什么也不知道,消息还闭塞到两个人相亲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