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颗荔枝
她转过眼，视线跟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移动，眼睫微低不再说话。
“太好了！沈念，我忽然觉得你长得真好看，我又不讨厌你了。”
十八岁，素面朝天都别有味道的年纪。
沈茜茜托腮望着沈念，女孩皮肤莹白，晨光照进来，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那么清晰。
圆润的小鹿眼，同桌说，沈念长相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又纯又欲，勾得人心颤。
“...谢谢，你也挺漂亮的。”
“嘿嘿，还用说，我当然好看，那只要你不喜欢蒋正恒，我们就是好朋友，好姐妹！”
“...”
沈念觉得沈茜茜有些幼稚，不知道怎么以前没发现。
“沈茜茜。”
前方男人声音冷沉。
沈茜茜鼓了鼓腮，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攀在主驾驶后，“嗯？二哥，怎么啦。”
“你今年上高几？”
“二哥你太过分了，竟然不知道我上几年级？和念念一样高三啊！”
“嗯，你也知道自己还没上大学，”
驾驶座的男人一边转动方向盘，下巴轻点的姿态懒倦，“整天男朋友谈恋爱的，我看是二叔管你管得太松。”
“...二哥，您能别和我爸说嘛，我是真的很喜欢蒋正恒嘛！”
“我不管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总之一句，女孩子要自爱。”
沈知序嗓音很淡，点到即止。
沈茜茜很不服气，“我怎么不自爱啦，念念你说，我不自爱嘛？追求自己真爱又有什么错！”
沈念打圆场，“二哥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你说说，”沈知序透过后视镜看她，“我是什么意思？”
沈念硬着头皮，将那句话进行二次翻译，“你二哥的意思是，我们女孩子要矜持一点，男孩子才会喜欢。”
“哦~”
沈念话委婉些，也符合大众在男女关系上对女孩子的定义。
沈茜茜听着就舒服很多，揶揄地看向自家二哥，一脸‘懂了’的小模样，“原来二哥喜欢矜持的女孩子啊！我知道了，我这就和我那些小姐妹说，如果要追二哥，首先就要矜持，不能太主动！”
沈知序要笑不笑，“沈茜茜，我看你是皮痒了。”
“我记得，你们是不是快期中考了？”
“期中考怎么了。”
到了高三，周考月考一大堆，考试并不稀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三上学期的期中考结束后会举办家长会。”
这是他们高中的老传统。
“...”
开家长会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成绩一般的沈茜茜就很要命，她小时候经常让大哥二哥代替爸妈去参加。
沈茜茜眼珠转了转，“二哥的意思是这次家长会你可以帮我参加？”
“嗯哼，”
沈知序淡淡瞟她眼，“所以沈茜茜，前提是你得听话，守好学生的本分。”
“哼，”沈茜茜撇撇嘴，“我还可以叫大哥去帮我参加。”
“你大哥能有空？”
沈知序把着方向盘，不时关注路况，清冷的眉眼浸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念念呢，她不需要你吗。”
“她学习比你好，家里人都争着参加，不像你。”
“...”沈茜茜快要被沈知序气死了。
不多时。
车子在距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下，沈知序缓缓踩下刹车，“到了，沈茜茜，你先进去。”
“...念念呢？”
“她脚伤了，不方便，我送她上楼。”
“我也可以啊，我和念念现在是好朋友。”
沈知序掀起眼皮，慢悠悠睨她一眼，“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想到沈知序刚才的‘威胁’，沈茜茜吐吐舌头，麻利背着书包下了车。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沈茜茜在的时候，就算安静也是令人自在的。
不像现在。
一分一秒仿佛静滞。
距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近，沈念主动开口，“二哥，有什么事吗？”
男人眼眸微抬，视线从腕表移开，落在后视镜上，“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他慢悠悠拿过中控台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的白色烟盒，从里面抖出根烟。
火焰从黑色火机‘咔哒咔哒’的音里冒出。
蓝色火光映在男人侧脸，烟丝烧灼的气味传到后座，像是陈年的，脉络深刻的橘子皮散发出的味道。
有些浓烈，意外的，沈念还挺喜欢。
她情不自禁吸了吸鼻子。
“沈念。”
“嗯？”沈念不由自主坐直身子。
这是沈知序第一次叫她全名。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车厢里弥漫着风雨来前的寂静。
一片不规则的心跳声里。
沈念听见沈知序开口，“如果没有处理好和蒋正恒的关系，别给沈茜茜希望。”
车窗降了一半，有晚秋的风顺着吹进来。
那抹浓烈的橘子香瞬间被吹散。
耳边细碎的头发跟着冷风沾上凉意。
沈念伸手将碎发掖到耳后。
“哥，我不觉得我和蒋正恒有什么关系需要处理，我们就是单纯的，”
轻轻顿了下，女孩莞尔一笑，“同学关系。”
“是吗。那我换个说法，”
沈知序长腿交叠，侧过身看她，那双黑眸仿若能够洞悉人心，引得沈念呼吸微窒，“如果未来打算和他在一起，趁早让茜茜死心。”
第5章 苦橙
临近上课，不时有学生和家长经过这边。
车子在京北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仍旧算是昂贵的，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车牌号。
几乎一有人经过，视线都要在车牌的地方停顿一两秒。
枯黄的梧桐叶，被早上的风刮起，转了个圈落在地上。
沈念将书包拿在胸前靠着，这好像成了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二哥对茜茜真好，有点羡慕。”
沈念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沈知序的却很冷，“血缘关系不是摆设。”
“哦，还有，等你脚伤好了，记得搬回二楼。”
沈念像是一点也没感到冒犯，“那二哥，你到时候去给我开家长会，好不好。”
话一落下，车厢内都静滞了。
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沈念捏紧了指尖，干净的校服裤边缘泛起褶皱。
几秒钟过去，沈知序侧身觑向她的眸光很深，“沈念，你是在得寸进尺吗。”
沈念将散落下来的碎发重新掖回去。
轻吸气，佯装镇定，“我不想麻烦妈妈，而且，如果我不主动和妈妈提，二哥，你的三楼永远都会有我的存在。”
沈知序静静看她两秒，忽地笑了，他抬手，拿走她手里的咖啡，随手搁在中控台。
问，“教室在几楼？”
那杯咖啡被人为地遗落在车上。
像是屈于人前的示好信号被彻底收回。
沈念单脚下了车。沈知序锁好车，绕过车头朝她的方向走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衫黑裤，衬衫袖口随意往上折了几道，男人身形颀长，步伐散漫，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和周围送学生上学的家长格格不入，显得过于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