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蓝蓝
屋里突然又安静下来,贺清月有些心跳加快,她敛了敛心神,克制住脾气,尽量使语气缓和,“寂舟,不要再跟她搅和在一起了,只要你跟她断了,以前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计较。”
贺寂舟觉得好笑,“母亲,阿允跟你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不想我们好过,那大家就一起玩完。”
贺清月目光如冷箭,倏地射向他,一字一句,“贺寂舟,你以为我不敢吗?”
贺寂舟云淡风轻一笑,“跟我这个人生污点相比,显然您应该更恨二夫人,我建议您最好还是不要干让仇者快的事。”
贺清月被戳到痛处,“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跟她断了是吧?即使跟贺家断绝关系。”
“是。”贺寂舟回答的毫不犹豫。
贺清月听着他的话,死死地看着他,控制不住表情扭曲,手死死抓着条纹被单,“她给你们一个二个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爱你,你只是一个工具,她拿来报复我的工具,你就是她的一条狗!”
一条狗么?
贺寂舟眸子里的波澜一闪而过,片刻,他轻轻扯了扯唇角,“其实我以前很愿意给你当狗,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就愿意奉上我的一切。”
说着,他又轻笑一声说,“我向你摇尾乞怜,但是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贺清月一下愣住,所有愤怒的发泄堵在喉咙里,呼吸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滞。
死一般的寂静中,贺寂舟转身离开了。
......
季丛白回到办公室,发现里头多了个不速之客。
“干嘛来了?”季丛白扭了扭脖子,走到办公桌边拿起被子去接水。
贺寂舟靠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眉心拧着个疙瘩,“晚上值班吗?”
“不值,这就下班。”季丛白喝了两口水,把水杯放桌子上,就开始脱白大褂。
贺寂舟说,“晚上喝一杯去?”
季丛白一边解扣子,一边斜眼瞅他,“行啊,正好有事想问你。”
俩人随便找了个小酒馆,带着晚饭一块解决了。
俩人心里都有事,胃里垫了几口,就开始闷头喝酒。
三分醉意上脸。
季丛白开口问,“你知不知道苏酥跟傅西城什么关系?”
贺寂舟倒酒的手一顿,撩起眼皮子瞅他一眼,“不太清楚,估摸着过去有过一段,傅四哥还没放下。”
“那她呢?”
贺寂舟挑眉,“苏酥?她不正跟你打得火热吗?”
季丛白“呵”一声,一口闷下半杯酒,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骗子!渣女!老子被她耍的团团转!”
贺寂舟拿起酒瓶重新给他倒满,“还有女孩子能渣你?展开说说......”
“艹!”季丛白一根筷子丢过去,“你还是不是个人,兄弟正伤情呢!”
贺寂舟见他真伤心,收了玩笑,想了想说,“据我所知,苏酥应该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她跟傅四哥大概是彻底过去了,阿允说她从来不吃回头草,只往前看,你自信点儿,虽然我跟傅四哥关系也不错,但论交情,我肯定站你这边。”
季丛白哼笑了声,“我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还能非她不可了?我跟你说,暗恋我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想包养我的富婆都排到医院大门外头去了,我跟她缠什么呀?呵......”
贺寂舟睨他,以前可没听他这么逼逼叨叨过,分个手跟解放了似的,可没有什么伤情的时候。
......
第171章 我的天涯万里荒芜
“处不来趁早分,别到后面撕破脸影响我跟阿允。”
他这么说季丛白就不服气呢,“你跟阿允的关系才是岌岌可危好吗?这虎狼环伺的,我还没说你俩崩了别影响我跟苏酥呢。”
贺寂舟淡淡看他,“放心,崩不了,天崩了我俩也崩不了。”
因为我的天涯是万里荒芜,没有别的芳草,只有她一朵玫瑰。
这朵玫瑰虽然浑身是刺,可他也别人选择,哪怕被刺的浑身是伤,他也会拼命采撷下这朵玫瑰。
桌上手机忽然“嗡嗡——”震颤起来,贺寂舟拿起来看一眼,接听。
“孙助理?”
“副总,贺经理带着信息部的同事要调早上停车场的监控,说是贺董事长要看,现在正在过去。”
可是监控已经被贺寂舟拷贝了一份然后删除了。
孙助理语气有些焦急,“刚删除的数据通过黑客技术还是能找回来的。”
“没事,叫他去,不用拦着。”贺寂舟不慌不忙。
这么好个把柄贺长君肯定不会放过的,就是老爷子不愿意看,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让老爷子看,所以他根本没打算瞒着。
挂了孙助理的电话,他就直接把拷贝的视频用微信发给了老爷子,跟着解释一句,
【爷爷,监控视频在这里,我怕有人心怀不轨对贺氏不利,拷贝了一份然后把云储存里的删掉了。】
过了十来分钟,孙助理又打来电话,说贺长罗君他们走了。
贺寂舟“嗯”一声,没多说什么,挂了电话,把杯子里的酒仰头喝尽,起身拎起外套,“走了,不喝了。”
两个男人喝闷酒,越喝越闷。
季丛白捏着根筷子敲杯沿,“借酒消愁啊,愁更愁......渣女!”
贺寂舟,“......”
这心眼儿最多也就针鼻那么大了。
季丛白扔了筷子起身,拿上外套跟贺寂舟一起出了小酒馆。
俩人在门口分别,各自找了个代驾开车回家。
季丛白坐在后座,将车窗户掀落下来,温柔的夜风呼啦啦灌进来,吹得他头发乱飞。
代驾按着导航开到他公寓楼下,停车熄火,“季先生,到了。”
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季丛白忽然道,“抱歉,你后面还有别的订单吗?没有的话麻烦你再走一趟,送我去天通苑那边。”
季丛白从黑漆漆的窗户收回目光,抬手掐了掐眉心。
公寓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他不太想回去,回家住两天好了,前儿他母后大人还打电话过来抱怨说一天天看不见他人影,不肖子孙。
“可以的,季先生。”代驾在导航里输入目的地,重新系上安全带,启动汽车。
很快,车子到达目的地。
季丛白付了代驾费用,下车进屋换上拖鞋往里走。
客厅里的灯大亮着,有电视声响,他一边走一边喊,“妈,我回来了......”
走过玄关,就看见客厅沙发上,他妈靠着沙发扶手横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大袋零食,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而他爸正襟危坐,带着老花镜,一手拿着平板看新闻,一手捏着他妈伸过来的两条小腿。
看见季丛白,季爸下意识把季妈的腿推开,惹得正沉迷电视剧的季妈不满转头,“干什么?”
季爸咳一声,看季丛白,“儿子回来了。”
季丛白偷偷翻了个白眼。
他爸这人特好笑,背后给老婆捏脸捶背喂葡萄,什么都能干,但是一到人前就不行,一家之主的架子必须端得足足的,誓死捍卫老男人的面子与尊严。
他大嫂背后揶揄说季爸这是形式化大男子主义。
“儿子!”季妈看见许久不见的幺儿,顿时眉开眼笑,下一秒又川剧变脸,阴阳怪气,“喔,稀客,回来干嘛来了?”
“想我妈了呗。”季丛白把外套挂在架子上,走过去搂着他妈的肩膀一屁股坐下,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啧啧称赞,“几天不见,怎么又年轻了?这以后咱们一块走大街上,人家肯定都以为我们是姐弟,哪能看出来是母子!”
“去!油腔滑调......”季妈手指往他脑门上一戳,斜他一眼,却忍不住笑,弯弯的眼睛里带着点年轻小姑娘的害羞。
季母这一辈子可以说是齁甜的一辈子,苦是没吃过一点儿。
出嫁前父兄宠着,出嫁后老公宠着,现在再加上仨儿子宠着,一路把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宠成了天真无邪的老公主。
六十多了还是傻白甜一个,可以说真正实现了大部分女人所渴盼的免惊免苦免颠沛流离的一生。
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大概是她一直想生个闺女,结果生下来全是小子。
要不是当年生季丛白的时候大出血吓坏了季父,他们家估计还会有老四老五。
“喝酒了?”季母闻见季丛白身上的酒味,“我给你弄醒酒汤去。”
说着就要起身,被季丛白摁住,“不用,我没喝多少,没醉。”
“那弄杯蜂蜜水,别明天起来头疼。”
“行,”季丛白转头喊,“张阿姨,你帮我......”
季母拉住他,“不要叫张姐,我去弄我去弄。”
季爸端着腔,“叫你妈去弄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乐得她有劲儿没地方使。”
说到后面没端住,语气开始酸不溜秋。
从小他爸就爱跟他哥仨吃醋,年轻的时候也就算了,这都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幼不幼稚!
季爸被儿子那目光瞅得不大自在,又因着被儿子撞见了给老婆捏腿,一时面子上有些抹不开,问了他两句工作,起身去书房了。
季丛白心里直翻白眼,他爸这掩耳盗铃几十年还掩上瘾了。
季丛白往沙发上一靠,寻个舒服的姿势重重呼出口气,视线溜到正前方镶嵌在墙里的大液晶电视上。
一顿。
是一部大型古装宫斗电视剧,苏酥在里面演了个心狠手辣的贵妃,先前他跳着看过。
艹!怎么哪儿都能看见她,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季丛白气得慌,转头找遥控器,刚找着,季母端着蜂蜜水回来了。
“你换台干什么?我正看到关键时候。”
季母把杯子塞进他手机,顺手夺回遥控器,点开继续播放。
确实是关键时候,贵妃笑得妩媚妖娆,正勾着皇上的腰带往红纱帐里走,鸳鸯锦帐,被翻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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