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听三千
“你们在干什么?”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像是穿透了山巅的雪雾,沁着细细密密的寒意。
瞬间。
傅尧手下的动作一僵。
他偏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跟风倾雾四目相对。
她一如最初,看着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别过来!”
眼底突然有湿意涌出时,傅尧冷冽一声吼,抱着被子整个人缩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嘴口里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
“阿尧。”
被突然放开的傅斯瑾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看见傅尧整个人缩在了床头的角落里。
心底瞬间一紧。
声音都下意识的放轻缓了很多。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见她,我就让她来见你。”
傅斯瑾试着慢慢靠近他,“阿尧,你抬头,看看她。”
“她来看你了。”
然而。
不管傅斯瑾怎样说,傅尧就是不肯抬起头来,口里念念有词。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不肯朝外移动分毫。
见状。
傅斯瑾眼神一暗。
他转而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风倾雾,沉声开口。
“你来劝劝他。”
既然傅尧谁的话都不听,拒绝任何人的接触,风倾雾的话他总该听一两句。
安静了几秒后。
风倾雾的眼眸才微微动了动。
她脚下朝前走了两步,“傅二少,你现在这个样子……”
“别过来!”
看着风倾雾朝他走过来的那瞬间,傅尧心底瞬间升起巨大的恐惧,冷冽不稳的声音里隐隐有颤意。
退无可退。
傅尧最后竟然直接躲到了床底下,“别……别过来……”
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最不想让人看见的人,就是风倾雾。
“阿尧!”
一身黑色西装的傅斯瑾,看着傅尧竟然躲在了床底时,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出口的声音却是竭力压制下的温和。
“阿尧,出来。”
“不要……不要她看见……”
躲在床底的傅尧,仍然紧紧的蜷缩着整个身体,尽量让自己处在阴暗中。
好像周围越暗,他整个人才越发的有安全感。
“阿尧,出来。”
从小到大,傅斯瑾哪里见过傅尧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心脏隐隐生出几分疼意,“要是你不愿意看见她,我现在就让她走。”
原本以为,让风倾雾来劝说几句,会让傅尧渐渐的振作起来。
现在看来,只会适得其反。
说完。
傅斯瑾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风倾雾,声音无端的凛冽了几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不想看到你。你去外面等我,等下我有话给你说。”
“……”
风倾雾抬眼,跟傅斯瑾四目相对。
定定的看了几秒后。
风倾雾不发一言的,转身朝外走。
也几乎是察觉到风倾雾要走的那瞬间,躲在床底下的傅尧,身形蓦地一僵。随即想也不想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不要!”
“不要走!”
“不要走……”
在脚踝被突然拽住的时候,风倾雾被迫顿住了脚步。
身后传来傅斯瑾严厉的冷斥声。
门外云卷云舒,纤云不染。
微风拂过,万物静得好像没有任何的波澜。
风倾雾定定的看了几秒后,才转身。
低头。
看着紧紧拽住她脚踝不放的人。
“不要……不要走……”
傅尧口里还在无意识低声喃喃。
不过半个多月的时候,傅尧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蓝白相间的病服穿在他身上,都是空荡荡的。
就好像只是包裹着一副瘦弱不堪的皮骨。
看不出半点以往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少年气。
十九岁的年纪。
风倾雾低了低眼。
“倾……倾倾……”
察觉到风倾雾在看他时,傅尧扬起头,艰难的挤出了一个从他出事后就从来没有过的笑。很浅很浅,浅到几乎没有。
“你……你来我看了,我好……好想……”
“放手。”
清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落下。
很熟悉很熟悉。
傅尧脸上原本就几乎浅淡到没有的表情,瞬间一僵。
“风倾雾!”
一旁的傅斯瑾见了,沉声警告。
“说起来,傅二少会变成今天那个样子,傅总您也有一半的责任。”
风倾雾清清淡淡的道。
话音落。
傅斯瑾脸上的神色,又是沉了几分,声音也是沉冽,“我的责任?”
“他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半是因为你,一半是因为薄易!”
许是戳到了傅斯瑾心底最不愿意触及的地方,他的音调陡然冷冽了下来,“他碰都没碰到你,薄易就下了那样狠的手。血腥残暴,毫无人性可言。”
“他才是无辜被波及的那个人。”
安静几秒后。
“无辜?”
风倾雾轻笑了笑,“他有什么可无辜的呢?”
“下药的人是他,命人封闭整个酒店、屏蔽掉所有信号的人,也是他。闯入房间,连昏迷的人都能强上的人,也是他。你说他无辜?”
“傅总,他无辜在哪里。”
风倾雾清越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波澜起伏,轻描淡写的说着一个个残忍而又不堪的事实。
话音落。
病房内一片死寂。
傅斯瑾脸上表情滞住的那瞬间。
傅尧紧紧拽住风倾雾脚踝的手,也一点点的僵住了。
没了束缚。
几乎是轻而易举的,风倾雾就退后了一步。
她低首,看着地上的傅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跟我结婚的人是谁吗?”
闻言。
傅尧的瞳孔震了震,他朝风倾雾看了过去。然后,就听见风倾雾将他心底猜想过,但又不敢置信的名字说了出来——
“薄易。”
“跟我结婚的人是薄易。”
风倾雾再一次重复道。
末了。
风倾雾看着傅尧逐渐皲裂的瞳孔,轻轻的笑了笑。朝他原本就残损不堪的伤口,洒了盐又扎上了细细密密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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