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听三千
没有痛的知觉。
只是觉得很熟悉。
有的事情一旦开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就是之后的无数次。
突然间。
薄易不想再深究这句话后的深意。
但风倾雾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静静的语调犹如在陈述一个,其实一直都存在的事实。
“去会所那天,确实是老太太让我叫你回薄家。我无意打扰到你,传完话我就准备离开了。但你开了口,你让你的手下按住我,逼我吃下那条锦鲤。”
“我亲眼看着那些人满口是血的被一个个的抬了出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害怕,害怕跟他们落得一样的下场。所以我才谎称,是我对鱼过敏。”
林间的寒风飒飒而动,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风倾雾眼睫轻颤,低低缓缓的继续道,“后来薄老打来了电话,你以为是我专门将薄老搬出来的,伸手掐上了我的脖子,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窒息的感觉。”
“再后来,傅老宴会之后,就因为我多看了几眼傅家的大少爷,你就把刀横在我的脖子上,下一秒刀刃就要刺下去。”
“差一点,我就要死在你手里。”
随着风倾雾一个字一个字的落下。
薄易轮廓深邃的脸,终究还是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他的下颌线条无声无息的紧绷到极致,漆黑不见底的瞳孔也渐渐的发红。
“然后呢?”
薄易发红的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风倾雾,一字一字,低沉喑哑得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
“然后,我骗了一个人。”
风倾雾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薄易,“我说,我只心悦他一人。但没有,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爱……”
话还没说完,薄易就一把掐住了风倾雾的脖子,把她带到身前。
薄易掐住她脖颈的手格外用力,骨节分明的关节甚至泛出阵阵的白,手背上的青筋也骤然暴露了出来。
他看着她的眼球细细密密的皲裂开来,无数绽裂开的血丝狰狞又可怕,“风倾雾,有些话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懂不懂!”
薄易掐着她脖子的手在抖,止不住的发抖。
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在给她留退路。
风倾雾站在那里,头微微仰着,双手垂在身侧,仍由薄易掐着她的脖子。
她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看着他眼底近乎毁天灭地般浓烈的寒戾。
“你亲口承诺过,不会再要我的命。”
风倾雾平静的道。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薄易想要掐住她脖子的手,不停的发抖,不停的收紧,“所以从那以后,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在骗我?”
“差不多。”
风倾雾坦言。
如果有可能,她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只想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三年。
差不多……
差不多!
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全部!
“那后来呢?后来你让我好好活着,你说你什么也不求,只要我好好的!”
薄易几乎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声音也是止不住的开始发抖。
如果只是为了活命,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他搭上自己。
“那是因为不仅你自己想死,还想拖着我一起死。”
风倾雾不闪不避的凝视着他的眼睛,不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谎言,“薄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从第一次我对你说,我爱你,你放下了横在我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开始。我大概就摸清了,你缺的是什么,你需要的又是什么。”
风倾雾的声音平静如水,但仍旧在继续。
“你从来没有得到过爱,亦或许是你短暂的得到过,但又很快就失去了,所以你缺爱。”
风倾雾看着他,“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内心渴望着有人爱你,爱你爱得不顾一切,爱你爱得始终如一。”
“而我,利用这样虚幻的爱意,给自己谋得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闻言,薄易笑了,笑得眼睛都逐渐湿润了,“不愧是我有生以来最亲近的一个人,你还真是了解我,了解得彻彻底底。”
“也只有你,知道怎么将我伤得最彻底。”
薄易的声音轻飘飘的。
漫天的夜幕下,薄易的身影几乎要与暗夜融为一体。
往日里很近很近的距离,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拉长,拉远。
明明她还是站在那里,站在他眼前。
但他好像,再也触碰不到了。
“……”
风倾雾没有反驳。
她自私,从始至终她为的只有她自己,只有她哥哥。这一点,她承认,她无法反驳。
静了静。
薄易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你一直不想让我碰你,也是因为不爱我,嫌弃我脏?”
第219章 薄易是真的要她死
静了静。
薄易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你一直不想让我碰你,也是因为不爱我,嫌弃我脏?”
“是因为我从来没想留下来。”
“……”
薄易整个人僵在那里,所有的感官像是在那瞬间缺失。
他看着她,脑海里空白了一瞬。
“原本我是想,我跟薄老的协议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风倾雾看着薄易的眼睛,字字平缓沉静,“剩下的这一年,我对你不再有任何的回应。只要时间长了,渐渐的,你对我的兴趣应该就会慢慢的淡下来。”
“或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比风倾雾更爱你,更能讨你欢心的女人多得是。”
“亦或者,你遇到了一个真正想要携手一生走下去的人,那样我就会自动退出。真到了那种情况,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她给自己留了退路,也替薄易想好了未来。
“对你兴趣慢慢的淡下来?会找到另外一个想要携手一生走下去的人?”
薄易止不住的笑了起来,笑得满是自嘲。他掐住风倾雾的手不断的收紧,不断的发抖,“风倾雾,你是不是以为,爱上一个人是件特别简单的事情?”
“想爱谁就爱谁?能爱谁就爱谁?”
“你亲眼看着,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像个傻子一样反复的被你玩弄在掌心之间,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我缺爱,对!你说得没错!我薄易就是缺爱,从小到大就是没人爱过我,你就只用了一点,一点虚幻出来的爱意,像施舍给狗一样的施舍给我,我他妈就被你玩得团团转!”
薄易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风倾雾看着处在盛怒之中的薄易,耳边轰鸣了一阵又一阵。
“没有。”
风倾雾开口否认,“薄易,我从来没有玩弄你的意思。”
她只是想保命。
“呵。”
薄易沁着血色的一双眼盯着她,一字一字都像是从喉骨深处溢出来的,字字喑哑到模糊,“那鞭子呢?当初你为我挡的那一鞭子,几乎要了你半条命,也是做戏?”
“像你这样时时刻刻防备着的人,如果我只是嘴上说说爱你,你会信吗?”
风倾雾对上薄易的眼神,“打人的是你亲生父亲,薄老和老太太还都在场,不管怎么说,那鞭子都不会真要了你的命。”
“所以说,你早就算计好了?”
薄易嗓音格外艰涩的,几乎一字一顿的问道。
闻言,风倾雾没说话。
但往往,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
“那在圣古岛那次呢,霍靳寒朝着我开枪,你想也不想的就推开了我,不顾生命危险的将自己置身于枪口之下,也是做戏?”
这一次,安静了几秒后,风倾雾才开口。
她眼睫轻颤了颤,先提醒了薄易一个事实,“从小,霍靳寒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保镖。”
“我跟他认识了十多年,最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是我故意让他开枪的。那天晚上,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你的人,只有我在你的枪口下活了下来,我才能保证,霍靳寒会活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薄易才回忆起那晚上的点点滴滴。
明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但他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能记得清清楚楚。
霍靳寒朝他开过来那一枪,明显早就计算好了位置和高度。不然怎么那样的精准,不偏不倚的,刚好擦着她的肩颈而过。
薄易喉间突然控制不住的涌上血腥味,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带着最后一点的奢望问,“那你之前说的,你每天做的事情都是跟我有关的,每天晚上都会等我,会提前给我搭配好衣服,会给我熬甜品等等,这些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也都是我亲眼看到的……”
说着说着,薄易突然止住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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