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镜
车在咖啡店外停着,沈清央上了车,徐行知视线扫过她空空如也的手腕,顿了一下才问:“手链怎么不戴了?”
“什么?”
沈清央这才发觉,低头寻找,车里没有。她仔细回忆,很轻地抿唇:“可能是掉在你家了。”
“回去再找吧。”徐行知收回视线。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你去哪儿?”
沈清央明显愣了下,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和陈泊约了吃饭。”
他偏头问:“你去吗?”
她点点头。
徐行知没再多说什么,转了方向盘将车开出去。
到地方才发现陈泊也带了米米一起,见到沈清央,陈泊依旧笑着打趣:“沈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再见。”
米米跟陈泊亲昵地牵着手,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清央姐”。
他们俩是颇为外放的性格,倒衬得徐行知和沈清央话少。吃饭时米米凑过来感谢沈清央,说自己听她意见签了另一家MCN,现在发展还不错。
沈清央弯唇:“我看到了,经常能刷到你。”
米米开心一笑,用手机精心拍摄每道菜然后调色。
她想让陈泊出镜,陈泊不愿。米米便扑到他身上撒娇撒乖,一定要跟他在镜头下秀恩爱。
沈清央专心对付眼前的螃蟹,一转眼,面前递来一盘剥好的。
她偏头,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徐行知。
吃完饭,转至附近湖广会馆。
依靠短视频的流量,这两年火了不少传统文化。最近网上杜丽娘的仿妆视频盛行,米米作为美妆生活博主自然要跟这个风,于是买了票一起去听昆曲。
灯光四合的剧院唯余台上亮光。
唱的是那出游园惊梦。
秀才身段俊秀,出现在杜丽娘梦中,对她说,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这不是牡丹亭最经典的唱词,更广为流传的应当是题词里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清央第一次听昆曲,听得半懂不懂,但因为知道牡丹亭的故事,所以还能看下去。
反观嚷嚷着要来看的米米,已经靠在陈泊肩头睡着。
徐行知在座椅下握住她的指尖把玩。
沈清央会意,小声问:“你不想看了?”
他淡淡道:“听得头疼。”
“那我们走吧。”反正她也是无可无不可。
跟陈泊说了声,二人半路从剧院离开,走过安全通道时沈清央手机震动了一下,孟希给她打的电话。
徐行知靠着墙等她。
“清央。”孟希是问昨晚的事,“后来方衍让人把你的包送去了一个地址,你是搬出来了吗?”
沈清央顿了顿:“没有,那是我哥家。”
“你们——”
话剧还未结束,漆黑的安全通道无人经过,她抬眸看不清徐行知的神情,静了下跟好友说:“我们在一起了。”
徐行知闭着眼,在黑暗中扬出讽刺的笑。
孟希仿佛受到十万个冲击,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想追问点什么又觉得还是要给闺蜜留点距离感,最后,她憋住,只说:“那记得提醒行知哥,别忘记明天的采访。”
沈清央说好。
挂掉电话,她跟徐行知说这件事。
他淡声说记得。
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清央上前一步抱住男人的腰,仰头问:“你还在为昨天的事不开心吗?”
她迟疑着解释:“你没提前跟我说你要来,我当时真的是觉得,太多老同学在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行知垂眼,手背轻抚她额边顺滑的头发。
落到下巴,他单指抬起,俯身深吻。
沈清央几乎要在这个吻里窒息。
他松开她,她伏在他胸膛轻喘着气,徐行知拥着她,语气并无什么变化:“送你回去。”
她脑子有些缺氧发懵,缓了好一会儿,手指摸上徐行知的手。
有些凉。
滑入他指缝,十指相扣。
她仰头,轻声:“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再陪你一晚。”
徐行知脑袋靠着墙,几乎要笑出声。
一报还一报,他真是自作孽。
缓缓低头,他在朦胧不清的光影里轻飘飘地说:“好啊。”
-
借口太好找,说是去出差就可以,她的工作性质本来就是经常全国飞,方琴和徐教授早已经习惯,只是照例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沈清央拖出个行李箱,收拾了几件衣物放进去。
她出差频繁,有惯用的一套旅行装生活用品,齐齐装入拉上拉链。
下楼时看到方琴在煎中药,一屋子飘着药香。沈清央走过去觉得疑惑:“琴姨,您的中药不是医院代煎直接喝的吗?”
方琴打开药罐盖子,用筷子将药材往下压了压:“这不是我的,是你徐伯伯的,他年纪大了最近睡眠总不好。”
“没有代煎吗?”
方琴叹气:“代煎药效不好。”
爱人之心居然可以到这个地方,沈清央觉得沉默。
她拉着行李箱走出徐家,不远处停着徐行知的车。
许是她耽误得太久,他指间夹着的烟已经快燃到尽头。
他掐了,发动车子。
“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沈清央摇头:“日用品我都带了。”
车穿过北城繁华夜色,在纠缠的吻中开门,沈清央肩膀撞上墙壁,她闷哼一声,听到车钥匙砸落地面的响声。
和上午不一样,徐行知膝盖抵住她的腿,将她双手桎梏在腰后,吻得很深也很痛。
她生生受着,试图回应,皮肤柔软馨香,渐渐的,似乎能感觉到徐行知动作变缓。
他下巴压在她肩头喘气,没头没尾突然问:“考上研究生难吗?”
“……什么?”
沈清央沉溺在亲吻中,疑惑地嗯了一声,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调起久远的回忆:“还好。”
只是学习而已,有什么难的。
“读研难吗?”
“有点,导师比较烦人,论文写起来也挺累的。”提起那段时光,沈清央还是有话说。
“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又想了想:“室友不太好相处,没有本科的几个室友省事。其中有个跨考过来的,经常通宵打游戏不睡觉,吵得我也没法睡。”
徐行知胳膊环在她腰间,静静听着。
沈清央停了下,继续说:“后来去实习,我就不住宿舍回家住了。上班之后我就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讨厌上班了,比上学真的辛苦好多。”
他低声问:“很难适应吗?”
她点点头:“我一开始的带教律师不是邹律,是一个很……很mean的海归,他经常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改文书,美曰其名自己时差调不过来,以前在国外都是这个作息。”
徐行知闷闷地笑了一声。
情热退却,沈清央后知后觉他们已经在黑暗玄关中以这个姿势说了很多话,她手指动了动,绕上男人衣角:“你呢,连姨说你欠了很多钱。”
他淡嗯。
“为什么那个人会卷款潜逃。”
“我识人不清。”
“那你怎么办?”沈清央设身处地代入了一下,觉得整个人生都完蛋了。
徐行知倒是很平静,或许是因为早已时过境迁:“周先生出钱,跟我签了对赌协议。”
“你完成了吗?”
说完,沈清央又觉得这个问题太傻,自言自语:“肯定是完成了,你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房间幽幽淌着清柔的月光,徐行知埋在她颈间,呼吸绵热:“你还记得新泽西那家射击馆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断,反复练习,都做不到正中靶心。”
沈清央微怔。
“央央。”
他拢起她的手,搁到自己心口,缓缓地,轻声说:“哥哥不是事事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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