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橙
表姐一副看透人情变迁的语气?:“而且,你妈现在再?婚了,你又?是累——”
她正要说完,外婆倏地斥责表姐:“要你多嘴!”
表姐不敢讲了,徐西桐至今不知道表姐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
傍晚,两人一起放学回家,任东说自己有?事去?外面一趟,徐西桐立刻紧张地问道:
“那你还回台球厅吗?”
“回。”任东低头看着手机,话语间短。
徐西桐朝他晃了晃他天台房间的钥匙,笑着说:“那你去?吧,我去?羽洁家做作业,晚点见。”
“嗯。”
两人在路口分别?,徐西桐去?陈羽洁家争分夺秒地做蛋糕,她花了两个小时做出了一个勉强像样的蛋糕,整个人累得筋疲力尽。
徐西桐又?向羽洁借了个红色手提袋,把蛋糕装里面,她悄悄地把蛋糕带到了天台那个小房间。
夏天的天色总是将晚未晚,徐西桐把蛋糕放在天台处小桌子上,又?从小房间里抱出一盏外观黑色的落地灯,插上插座,灯泡瞬间亮了起来,无数飞蛾瞬间涌向光源处。
徐西桐发消息给任东:【莫西莫西,呼叫呼叫任东。】
任东恰好拎着一袋东西正上着楼梯,往天台的方向走,手机屏幕亮起,他点开一看,轻轻笑了,一向冷酷的他竟也配合起她,回:
【莫西莫西,我在。】
很快,徐西桐又?发了一条信息,任东此刻恰后站在天台门后面,他再?次查看信息。
娜娜:【耶,呼叫成功!那么有?请任东小朋友速来天台领取你的儿童节礼物。^o^】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徐西桐坐在一张凳子上正四处焦急地找着蜡烛,而旁边放着一个水果蛋糕。
青苹果蛋糕。
蛋糕外胚是淡绿色的,四处裹满了奶油,而最上面插了满满的青苹果块,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蛋糕字:
“生日快乐,苹果管够。”
胸腔似灌满了水,无法呼吸,有?一种?被人拥抱的感觉。任东慢慢走前,咽了咽喉咙,好久没有?人给他过生日了。
见任东来了,徐西桐欲哭无泪:“你怎么出现得这么快,我忘记买蜡烛了,完了。”
“没事。”任东看着她,眼睛温柔得要溢出水。
“吃不吃?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吃。”任东坐下来,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是麦肯鸡的东西。
徐西桐接过袋子,打开牛皮纸袋,眼睛瞪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炸鸡块,薯条,可乐!
“生日快乐,娜娜。”任东掏出一个盒子给她。
他也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徐西桐打开蓝色的小盒子,是一个上了色的小木雕,木雕刻得栩栩如生,是一个穿着白衣服,黑裤子,扎着低马尾的小记者,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话筒。
大眼睛,圆钝的鼻梁,笑容有?点傻气?。
任东刻的徐西桐,原来他日日夜夜,一有?空就刻刀不离手,极具耐心?地刻着木雕是要送给徐西桐的生日礼物。
他从很早就开始刻了。
眼睛酸酸的,心?脏像一个气?泡被人戳破,平稳落地,然后四面八方地蜜将她的碎片裹住,甜得冲淡了她中午在家里的失落。
最后,两人一起过生日,没有?蜡烛,徐西桐在蛋糕上插了十七根薯条,一起庆祝他们十七岁的到来。
两人一起双手合十许愿,默契地留了一个关于对方的愿望。任东看着蛋糕,抬手揉了揉头顶蓬松的头发:
“关于你的愿望先不说,实?现了再?说。”
“好。”
娜娜打起精神来许愿,她的愿望听起来天真无邪,大声?说道:
“生日快乐,希望我跟任东永远不要分开。”
任东手指沾了奶油点了下她鼻子,清了清喉咙,语气?臭屁:“陶喆演唱会暂时没办法带你去?,你可以听听盗版任喆唱得《月亮代表谁的心?》。”
任东起身回房间拿出他借好的吉他,这首歌他大概学了一个月,他抱着吉他坐在徐西桐面前,开始拨动琴弦。
和缓如流水的音调从男生修长指尖拨动的琴弦流出来,他穿着一件薄款黑色卫衣,衣服帽子兜在脸上,表情酷酷的:
都?怪那晚的月光
浪漫的让人心?慌
其?实?原来没有?怎样
只是下了一场雨
他的唱腔慵懒又?随意,每一句话像在唱他,又?像在唱给她听。徐西桐双手托着脸颊专注地看着她,男生似乎感受到了她眼里的炙热,耳朵开始泛红,声?音带着点暗沉嘶哑:
Oh yeah
圆圆月亮在天上
看人们聚散无常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
爱恨心?里两茫茫
月亮代表谁 月亮代表我的心?
气?氛太过美好融洽,一轮月亮静静地从云层里移出来,冰蓝色的天空被冻住,黄黄的月亮温柔地注视着男生,任东深情款款地唱着,他的声?音性感,那种?呢喃浪漫的唱腔一点一点踩中她的心?,徐西桐的心?怦怦直跳,热意袭遍全身,她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任东的那深情的眼睛里。
弯弯月亮在天上
我的吻在你肩膀
在你耳边轻轻唱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不会变
一曲完毕,诺大的天台,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静静流淌着,两人视线交缠在一起,他的声?音有?点儿哑,看着她:
“儿童节快乐,娜娜小朋友。”
“生日快乐,我的小朋友。”
月亮心?动了没有?,
月亮心?动了。
第39章 月亮代表谁的心
高二最后一个学期结束得很快, 他们短暂地休息了15天后开始补课,成为了一名准高三生。
八月最后一天,孔奶奶还是离开了。他们几个人请了假, 买了花前去吊唁。
孔武家位于老城区二泉路背面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棚户区, 他们来到二泉路,站在沙地坪上。这片房子的建筑低矮密集,圆路, 斜路如同树皮一般, 像四周延伸, 任东一帮人穿过狭窄的户巷,期间不断有小孩来回追逐打闹,他们头顶悬着一米高的晾衣绳,晾晒衣服上的水不断落在身上。
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来到孔武家, 徐西桐还是吃了一惊, 孔武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家里的房子仍在漏水, 墙壁锈迹斑斑, 家里没有?电视, 只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沙发。
她没想到看起来没心?没肺性格开朗的孔武是在这样?的条件长?大的。
孔奶奶的灵堂设在客厅, 周围摆满了街坊领居送来的菊花,孔武一身黑站在门口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他的言行举止稳重又成熟,像变了一个人。
看见他们来了,孔武露出?一个笑, 任东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
“节哀。”
“嗯, 一会儿你们别走,留下?来吃饭。”孔武冲任东身后的两位女?孩子笑了笑,似在安慰她们。
任东,徐西桐,陈羽洁三个人一起帮忙招呼前来的客人,领居基本都是送了花圈,低声安慰了孔武几句,便赶回家做自?己的事了。
送走客人后,孔武跟他们解释来得大部?分都是街坊邻居,他们家亲戚一个都没有?来。
孔武走进客厅,扭头冲他们开口:“你们忙,我进厨房里炒几个菜。”
菜很快端上来,四个人围在一张小木桌前,气氛凝重,低沉得不行,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孔武,好像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
孔武拿着从小卖部?买来的二锅头,他想拧开手又太滑了,任东接过,手腕稍微一拧动,“砰”地一声,瓶盖滑开。
他往任东杯子里倒酒,拍着他的肩膀,一开口忍不住红了眼:
“兄弟,今天怎么?着也得陪我喝一杯。”
“好。”任东主动端起杯子干了一口。
孔武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因为太呛剧烈地咳嗽起来,十?分狼狈。
独自?一个人踏出?外面?的世界是否也这样?狼狈。
他自?嘲地笑笑:“第一次喝,让各位见笑了,大家吃菜吃菜,别客气。”
一群人坐在桌子前吃菜,安静得只有?筷子碰碗筷的声音,徐西桐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终于开口:
“孔武,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哇,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们上学都觉得好无聊。”
孔武正夹着菜,筷子停了停,语气认真地宣布一个消息:“我不准备去学校了。”
“那你要去哪?”一帮人停下?筷子,看着他异口同声地说道。
“深圳,”孔武又喝了一口酒,“我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在学校待了,准备出?去闯闯。”
他咳了好几声用力说出?这句话,嗓子火辣辣的。
陈羽洁关心?地问道:“我记得你说你妈妈在深圳,去投靠她吗?”
任东摇摇头,眉宇闪过一丝落寞:“我其实一时虚荣骗了你们,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深圳了,我想去找她。”
孔武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在工地上干活,意外从脚手架摔下?来死了,家里骤然失去一个顶梁柱,加上本来家里日子就穷苦,孔武妈妈撇下?还在嗷嗷待哺的孔武外出?打工,但后来再?也没回来过。
是奶奶靠着摆摊和?各种?收废品把他拉扯长?大,大部?分奶奶为了生计顾不上孔武时,都是邻居在帮衬着,可以说,孔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祖孙俩相依为命,加上街坊邻居多有?照顾,他们才能好好地活下?来,孔武是这么?踉踉跄跄长?大成人的。
后来,孔武听说自?己的亲生妈妈在深圳打工,他就一直想去找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看到他会不会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