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橙
说完,葛亮军刚才打?过徐西桐的?右手被任东按到一边,男生搭着他?的?手腕,英俊的?眉头?都没皱一下用?力往反响一掰。
“哒”地一声,葛亮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巨大的?痛苦传来?,他?他?喊不出声,牙齿痛得用?力咬合在一起,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相机镜头?在嘴里?被他?咬得扭曲而破碎,后?背冷汗涔涔。
此刻,天空忽地亮了一道闪电,同时任东手臂一松,葛亮军像条苟延残喘的?畜生一下子瘫坐在脏乱不堪的?地上。
最后?,葛亮军拖着一条废了的?手逃离,临走时,他?像一只阴暗的?毒蛇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心里?爆发了无穷的?恨意。
人走后?,徐西桐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脸上,嘴角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泪痕混着长发粘在脸上。
任东坐在床上,伸出宽大的?手去?握住她的?手,企图给她传递一点温度,可她还?是忍不住地连手都在抖,细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一只受伤的?蝴蝶。
他?的?心脏像被人揪住一样,一阵一阵地生疼,任东拥住她的?肩膀,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他?抱得力度之紧,似乎要把娜娜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哑得不行:
“没事了,有?我在。”
徐西桐像只提线木偶一样被抱紧在怀里?,双眼无神,半晌她反应过来?,开始挣脱,用?力地打?他?,锤他?的?肩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抽噎道:
“都怪你,都怪你,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任东心疼地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珠,任她打?骂,顺着徐西桐的?话?耐心地回应:
“对不起,都是我错。”
是我来?晚了。
墙壁上投射出少年少女紧紧抱在一起的?影子,密不可分,也分不开,像是融合到了一起。
他?们流淌在同一条命运的?河床,对抗着外来?的?风暴,终将成为一体。
第51章 自由的不是风,是我们
任东带徐西桐去了县人民医院挂急诊, 她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一共十几处,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没有伤到筋骨。
深夜的急诊室人比较少, 空荡荡的,十分安静,值班护士坐在?导诊台前抱着手臂打瞌睡。
医院的白炽灯将人的脸照得惨白, 小伍赶到的时候, 护士刚给徐西桐处理完伤口, 徐西桐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身上披着任东的黑色外套,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小伍赶过来?她也没像以前一样元气满满地同他打招呼。
“东哥, 需要哥几个叫人吗?”小伍问他。
任东摇头, 想起刚才的场景脸色沉下?来?,脸颊抽动了一下?, 缓缓说?道:“要不报警吧。”
小伍立刻反应过来?:“你确定?你可是也把他?打得半死还卸了人胳膊, 你们马上就高考了, 东哥你都坚持到这?个份上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任东拧紧眉头, 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我不在?乎。”
两人争执不休,坐在?长椅上的徐西桐忽然抬起脸,嘴角还带着伤,漆黑的眼睛看着任东:
“我在?乎,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了。”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 高考结束后再作打算。那时的他?们,天真又无?畏, 天真到以为靠自己的双手就能抗下?这?一切。
如果当时他?们再勇敢一点,结局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
三个人深夜离开医院,一行人来?到天台基地那个小房间,小伍从裤兜里搜出一把钥匙递给任东,说?道:“你离开俱乐部?后,文爷就把这?间休息室给我了,我平时很少来?这?,你让娜娜先住这?吧。”
“谢了。”任东接过钥匙,拍了拍小伍的肩膀。
夜深露重,整座北觉城都在?沉睡着,只有?天上亮起的几颗星星。娜娜在?天台的房间里休息,任东跑下?楼,来?到楼下?小卖部?买了她爱喝的牛奶和零食,结账的时候,老板随意看了客人一眼,在?看到是任东时眼神又定住:
“哟,回来?了?”
任东愣了一秒点头:“嗯。”
回到天台房间,任东轻轻推开房间门,小姑娘抱着一个枕头坐在?沙发上发呆,浓密的睫毛上还衔着晶莹的泪珠,一脸的失魂落魄,他?看了心里一阵抽痛。
徐西桐没由?来?得说?:“我刚才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谁?”任东拆了吸管插进纸盒里,把牛奶递到她嘴边。
徐西桐睫毛颤了下?:“我妈。”
空气一阵沉寂,任东语气顿了顿:“很晚了,应该是睡觉了。”
“你今晚会走?吗?”徐西桐睁大眼睛看他?,晚上哭了太多回,嗓子已经哑了。
任东喉咙哽了哽,只觉得难受,语气缓慢地说?:“我不走?。”
深夜,任东守着徐西桐,把人哄睡了才松一口气,他?垂眼看过去,小姑娘躺在?床上,眉心紧皱,脸颊还带着半干未干的泪痕,轻轻轻伸出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拭去。
搁在?床边的手机的屏幕亮起,任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楼下?马路牙子,小伍买了半打啤酒放在?脚上,他?蹲在?路边吞云吐雾。
任东顺势蹲了下?来?,小伍分了一根烟给他?,他?瞭起眼皮看了一眼,笑了笑摇头:
“早戒了。”
小伍闻言被烟雾呛到,不停地咳嗽,半晌才缓过来?看他?:“不是,哥,你玩真的啊。”
任东抬手抽了小伍后脑勺一巴掌,声音嘶哑得不行:
“谁玩了。”
小伍拿起脚下?的一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冲任东做了个抱拳的姿势,然后问道:
“那你是怎么想啊?”
任东忽然沉默下?来?,拎起脚下?的一罐啤酒,手指扣在?拉环上一扯,无?数泡沫喷涌出来?,他?用力灌了一口,喉咙咽下?去的液体又苦又涩:
“我不知道,至少能陪她走?完这?一段路。”
跟小伍聊了一阵,任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走?了,我得守着她。”
天台房间。
里面原来?的家具文爷都让人撤走?了,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张椅子,任东又去打电话给小伍,临时借了点生活用品,直接打起了地铺。
半夜,任东睡在?地上,脑袋枕着双手,他?不敢睡太死,半梦半醒间 ,他?听到床上传来?一阵梦呓立刻睁眼就醒了。
徐西桐躺在?床上,眼泪哗哗地淌出来?,她的双手攥紧床单,脚也缩在?一起,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不停地哭,喊道:“求求你。”
“求求你,我马上要高考了。”
任东冲了过去,垂眼看到她的手转而抓向自己的手臂,一条又一条地血痕触目惊心。他?的眉心跳了跳,一把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喊她:
“没事了,娜娜。”
“娜娜,别怕,有?我在?。”
似有?熟悉让人安心的声音在?唤醒她,徐西桐睁开眼,月光照进窗户,任东的脸出现在?眼前,她当下?第一反应是搂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声音忍不住发抖:
“我梦见他?又回来?了,一遍又一遍地打我。”
“没事啊,那都是梦,是假的。”任东摸着她的头安慰道。
任东闭了闭眼,喉结上下?缓缓滑动,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葛亮军碎尸万段。
下?半夜,任东看徐西桐睡得不安心,就一直坐在?床边陪她。早上徐西桐睁眼醒来?,看见任东伏在?床前,他?半张脸枕在?手臂上,压出了几道红痕,漆黑的睫毛垂下?来?,连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一直紧紧牵住徐西桐的手,就连睡梦中也没放开过。
就这?么守了她一夜。
徐西桐蹑手蹑脚地起床,又将外套披在?任东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天空仅透出一丝鱼肚白,刚刚亮,清晨有?些冷,徐西桐站在?栏杆前给周桂芬打电话。
她想要依靠。
她想要告诉周桂芬昨晚发生的事情。
徐西桐焦急地等待着电话那头接通,然而提示音响了一阵,最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过了两分钟后,手机里的铃声响起,是周桂芬来?电,徐西桐点了接听,委屈涌上心头:“妈,葛亮军找到家里来?了,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徐西桐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周桂芬沉默了一瞬,下?一秒破口大骂:“天杀的葛亮军,他?还是人吗?操他?祖宗,你叔这?个缩头乌龟,你现在?怎么样了……”
徐西桐正欲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桂芬啊,你情绪这?么激动干吗?羊水破了……”
紧接着电话传来?一阵忙音,徐西桐的话堵在?喉头,她低头编辑了短信发给周桂芬,说?自己现在?在?朋友家,目前伤势没什么大碍。
发完短信后,徐西桐垂下?眼,在?心里对那个没出生的孩子说?了句不起。
之后,任东不放心她,便陪着徐西桐把回了一趟需要的衣服,书全都搬到了天台那个小房间。
最让徐西桐哭笑不得的是,任东还在?她的床与?地铺间安了道可移动的拉门。
徐西桐看到任东坐在?那里,耳边别了根笔,正在?安装门上的螺丝,开口:
“任东,其实我不怕。”
全世界最不会伤害她的人就是任东。
任东正拿着螺丝刀拧螺丝,闻言看了她一眼,吊儿郎当地说?:
“我怕,以前在?休息室你碰见我脱衣服那回,那眼神都快把我吃了。”
徐西桐撕了张草稿纸揉成?团朝他?丢过去,脸微微泛红:“我哪有?,你别血口喷人啊。”
其实她都知道,任东明?白男女有?别,怕她进去不方便,也不自在?,所以安了这?道门让她放心。
任东把她看得很紧,每天往返于自己家照看他?妈,然后再每天护送她上下?学,像无?处不在?的影子。
他?不在?的时候,就会吩咐台球厅那帮兄弟多看着点娜娜,渐渐的,徐西桐走?出了那件事的阴影,重新恢复了活泼的模样。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徐西桐快到忘记某些伤痛,她在?放学路上撞到了孙建忠这?边的一个亲戚,她拉住徐西桐,笑得神秘兮兮地说?:
“你听说?没有?啊,你妈生了个儿子,咱们老孙家有?后啦。”
徐西桐设想过无?数个这?样的场景,她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或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或伤心失落,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反而能平静面对了,淡淡地回复:
“哦,知道了。”
周桂芬也如愿了。
“你去看你妈了吗?她之前一直在?乡下?,现在?在?坐月子,四?处在?找你……”女人压低声音说?道。
徐西桐挣开对方挽着她的手臂,看着她:“你知道吗?警察一直在?找孙建忠,还有?,葛亮军来?过家里了。”
大热天的,徐西桐穿着长袖,她挽起袖子露出伤口给对方看,之后她不顾对方一脸的错愕,径直走?开了,徐西桐走?进人流中随机过马路,一边背书一边回家,好像那只是再平淡不过的一个小插曲。
高考前一天,学校会大家放了半天假,让他?们保持一个轻松愉悦的心情去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