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予
而后是一连串的三个转三,她简直是要飞起来。
马上要结尾了,然而曲子的沉郁肃穆还是在不断地增加,更恢弘!更亢奋!
是巨浪自远处袭来,一层又一层,铺天盖地,海水越攀越高,笛声引着扯着,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拖着拽着,悠扬婉转直上天穹!
夜莺掠过高空,自崇山峻岭间飞越,小小的身躯,携着万钧之势。
弓箭步后,丛澜伴着盛极的气势回到场中央,侧躬身八圈后接贝尔曼,单手拉起浮足,她将自己变成了一颗水滴。
天将明,人已散,交响乐顿在笛声之后,婉转一小节,这是夜莺在吟唱。
丛澜慢下旋转,改作结束姿势,她落冰跪地的一瞬,轰然的一声巨响,《夜莺》戛然而止。
这一声,炸在众人心间,宛若夜幕中绽开的万千烟花,奔放、热烈。
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瞬的光彩,永恒的壮丽。
场边爆发出一阵掌声。
“丛澜——”
“丛澜!!!”
“妹妹!!”
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呼唤的名字交叠,有人已经出现了破音,哑着嗓子都不放弃。
丛澜收回手臂,从冰面站了起来,消耗太大,她鼻尖多了点汗水,嗓子带着运动后的干哑,喘了两口气,这才转身朝着观众席谢幕致意。
深雪这边跟首体不太一样,观众席是现搭的,且只搭了一边,就在裁判席对面,丛澜一个鞠躬就能结束,不必朝着四面行礼。
挡板上有着近两米高的透明格挡,观众们连礼物都扔不进去。
江乐心瘪嘴:“好难过。”
她带了礼物来的!
丛凛:“我姑娘真棒!”
他把手放在嘴边,扩成了一个喇叭,大喊了一声:“澜澜!”
丛澜正在出入口那里弄刀套,闻言扭头看了一眼,亲爹的声音她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丛凛见状,伸直了右臂使劲儿挥手。
丛澜笑弯了眼睛,站好后可爱地托着下巴比了一朵花,把大家萌得够呛。
丛凛抓住郁红叶的衣裳:“看!我姑娘!我闺女!”
郁红叶:“……显得谁不是似的。”
丛凛傻了一般:“嘿嘿嘿!”
于谨跟丛澜坐在KC区这里,今年的全国大奖赛沿袭了上赛季末的冠军赛规格,冰协这边给了实时小分表以及搭建成型的KC区。
别的不说,这赛事举办的正式程度确实直线上升了。
广播很快响起,国内赛事的判分向来比国际要快一些。
江乐心握紧了手,她知道丛澜3A失误并且摔冰要扣分,成绩可能不会创新纪录,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是期待的!
喜欢一个运动员,就要接受她的起伏,没有人一直处于巅峰状态。
江乐心深知这一点。
广播:“来自北京,丛澜短节目技术分39.06,节目内容分30.57,总分69.63。”
丛澜惊喜:“咦,P给得这么高?”
于谨皱眉在算:“这分有点不太对劲……你3A好像被降组了。”
丛澜:“……”
笑容突然消失。
·
回了后台,通道这边丛澜被蹲守的记者拦住,做了个采访。
记者:“祝贺澜澜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
丛澜故意:“都摔了还好呀?”
记者:“赛季初嘛,会越来越好的!”
丛澜:“借你吉言!”
记者:“三周半摔了,能问一下原因吗?”
丛澜:“可以啊。难度步法进入的时候没有控制好,晃了一下,但脚下已经习惯性进入跳跃了,不跳的话这个单跳可能会被判跳空,没办法,只能强硬起跳,拼一个万一。”
她耸耸肩,无奈:“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万一真的不好拼哦!”
丛澜之前在NHK上就遇到过起空,占了一个单跳难度,规则上是不能补跳多跳的。
3A分值那么高,她迫不得已,想拼着试试。
丛澜反省:“还是要多训练,回去多练练。”
记者:“新的赛季开始了,今年也是冬奥年,明年二月份将要举办索契冬奥,你对此有什么感想吗?有目标吗?”
丛澜:“正常比赛,正常发挥,要拿女单金牌。”
记者随她展开联想:“那就会是我国历史上的第一块女单奥运金啦!”
丛澜大方点头:“对呀!金牌那么好看,千万不要放过它!”
记者被逗得一阵笑,她继续询问:“新节目练得怎么样?我看似乎有点生疏,全换新是不是紧张了?”
丛澜:“还好吧,不过才磨合了三四个月,四五六月又去参加了冰演,是有点耽误训练。紧张倒是没有,状态还没调整完全,只能希望我比赛少点儿抽风,多点儿clean吧!换新节目是觉得我能行,也同样想带着不一样的风格出现在冬奥赛场上,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记者:“嗯,能感受到你的诚意,《夜莺》的表现比前两个赛季都要上一个台阶。听闻你练了四周跳,明天的自由滑大家可以有幸看到外点四周出现吗?”
4T,quad toeloop。
后外点冰四周,也被称作外点四周,国外直接喊的是quad toe。
丛澜眨了眨眼:“等明天就知道啦!”
记者:“还要藏个惊喜是吗?”
丛澜才不上当:“也不一定有惊喜呢。”
记者:“哈哈哈哈!好的,我们都很期待。也预祝你自由滑可以完美发挥。”
丛澜点头道谢:“谢谢呀~”
采访结束后,她去找于谨。
教练已经在后台这边拿到了丛澜的小分表,正在皱眉研究。
丛澜走过来,伸手:“我也想看。”
于谨递给她。
下一秒,丛澜不满意地“哎”了一声。
于谨:“怎么?”
丛澜:“真被扣了。”
“3A判存了。”她道。
于谨:“嗯,标了个小于号,BV是6分。”
3A分值没有变,这个奥运周期都是8.5分。丛澜很少出现存周、降组,今天算是意外。
存周被扣BV,摔倒扣了顶格的GOE,还额外在总成绩上减了一分。
里外里,四分没了。
丛澜捂着胸口:“好心疼!”
于谨失笑:“下一次好好跳就不心疼了。”
丛澜叹气:“这谁能说得准呢?要是我想,我恨不得每一场都clean。”
哪个花滑选手能拒绝clean的诱惑呢?
没有。
女单成年组的短节目结束以后,丛澜不出意外排在了第一名的位置。
第二倒不是褚晓彤,她抽得摔了两个跳跃,上了3A跟没上一样,空成了1A,幸亏这个阿克塞尔放在了第一跳,后面紧跟着又补了个2A,再来了一个3Lz3T。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3Lz又错刃了,还错得特别离谱。裁判们就算有心偏袒都没得办法。
她这么一抽,把自己抽到了第六名。
褚晓彤:QAQ。
接下来还有冰舞、双人、成年组男单的短节目,特别是男单,开始的时候都要晚上八点半了,比完得九点半。
褚晓彤:“澜澜去看比赛吗?”
丛澜脚下倒着一只冰鞋,她穿着袜子双脚踩在地上,正拿着毛巾擦冰刀,上面都是冰碴和水痕,要擦干净了套上大的冰鞋套,不然水汽会影响冰鞋和冰刀。
“去吧,反正无聊。”她把手里的这只套好,又弯腰够了下地上的另外一只。
褚晓彤:“那我跟你一起去看。”
丛澜:“昂!”
俩徒弟凑在一起坐到了观众席上,俩教练也凑一处嘀咕着。
丁教练:“新赛季真堵心。”
于谨:“谁说不是呢!”
两人齐齐:“唉——”
丛澜与褚晓彤的出现让周围的观众一阵惊呼,有许多人都是选手们的家属,特意来看的冰迷也不少,而且因为女单比赛完差不多快六点,大家都下班了,临时赶来,导致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有妈妈举着手机兴奋地询问:“澜澜,我特别喜欢你,能跟你拍个合影吗?”
褚晓彤那边也是,有家长道:“晓彤我女儿特别喜欢你,能不能签个名呀?”
她俩现在也是国内女单的领军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