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予
丁教练,我知道你教的褚晓彤也是这样的毛病,你能不能晚上在训练场角落躲着,看一看。
我们这个孩子是真!的好!”
说到最后三字,他的声音拉长又变大,像是想借此来形象地说明郝静柏的优秀,以及他的急切。
丁教练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白天测试赛里郝静柏的情况,他能看出来孩子是有底子在的,但当时表现得确实糟糕。
对方教练急切渴望的神色,让丁教练想起来了曾经的自己。
他答应了,真的躲在了冰场角落的器材后面,透过那个缝隙,去观察了郝静柏的训练情况。
郝静柏不知道国家队知名教练为了她,缩在一个器材柜后面,用别扭的姿势看她训练。
她以为只是自己的教练喊她来做日常练习,尽管心情沮丧,她还是来了,认真地跟着教练的步骤走,将坏心情抛在脑后,去完成每一项训练。
等晚上回去了再哭吧,她想着。
如郝静柏教练所言,孩子在训练里表现得非常好,跳跃的高远度都在,她的稳定性也很优秀。
这与白天的小测里截然不同。
丁教练之后询问,为什么郝静柏这两年没有参加国家队的青训营,选拔赛怎么也不去。
教练只是苦笑,说发挥不行。
队内除了郝静柏还有别的运动员,人家要么是测试赛发挥优秀,要么是走了关系抢名额想去青训营镀金,怎么样都轮不到胆小的郝静柏。
哪怕是今天队内小测,说了一句“成绩计入”,还没讲是国家队的教练来选人呢,郝静柏就慌得不行。
教练很苦恼,家长也忧愁。
有技术难度,可就是发挥不出来。队内竞争不过其他人,全国性质的比赛也拿不了奖,这么一来路全都堵死了。
看郝静柏笑话的也不在少数,竞争有时候不都是光明正大,还有很多其他的。
丁教练:“……”
啊,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我们褚晓彤吗!
张简方听着丁教练的描述,笑抽过去了快。
于谨在一边调侃:“郝静柏的胆子估计全长到了冼初然和景筱曼身上,老丁这些年来的心得我还以为要白费了,没想到还能接着用。”
俩孩子疯得要死,这一年来在国青队卷生卷死的,其余孩子都被自家教练给骂了。
一说要小测,一说有区域赛,不用别人督促,两人自己收拾了行李就能去。
丁教练没时间带队,她俩就扒着祁寻春让找助教带着去。
二人属于那种非常喜欢和享受比赛的人,她俩也有一起做作业的习惯,训练场外还会约着一起在自习室写赛后总结。
哪怕就是首体外面的商冰有个什么小比赛,只发奖状和二百块钱购物卡,她俩都能乐颠颠地跑去凑热闹。
然后被人轰走,说专业的不要来跟我们业余的抢。
冼初然:你这是歧视!
景筱曼:对!歧视!
如果人们对于运动员有要求,那么,她俩应当是这个模版。
队内没有人不喜欢她俩,小太阳一样,连去食堂打饭都要被人催促多吃点多补补。
食堂阿姨都能听建议,第二天把饭菜做得更好吃一点。
郝静柏这次也来夏训基地了。
丁教练趁着来之前的时间,摸了一下底,好险给搞了一份训练方案出来,细节还要再修正。
若是一个懒政的领导,这样的运动员大概是要走一下流程,明年才编入夏训名单。
幸亏张简方不是,在给运动员们提供训练帮助上,他恨不得明天要的东西今天就能给到。
现今这个训练基地热闹异常,冼初然景筱曼带着郝静柏,就差拜把子了。
郝静柏每天的神情都是:啊?啊?啊?
惊恐状.jgp
大概就是社恐遇见了社交恐怖症的悲惨模样。
而且后者还是俩,连悲惨都要x2的。
张简方:“你好好教!给地方队教练的奖励也要落实!我回头催一催姜意!”
丁教练手下确定要新收的,就是这么三个人了,也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能赶得上京张冬奥。
张简方期待地看向于谨:“你呢?”
沈韫玉是一个梯队的未来,但距离有点远。
她还就是一个人,太少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跟冰迷们说的一样,国内不缺十二三岁适合参加冬奥会的女单运动员,缺的是技术实力足够的。
于谨二话没说,给了一张表格。
表格上有六个人的名字,是他挑出来的京张周期Jr组别的选手。
于谨:“她们补位的是丛澜到梅山雁这个阶段的空白,要更靠下一些。苏芯她们的实力在后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六个人是他和丁教练商量过后,决定联合培养的京张上半个周期的补位选手。
也就是说,这会是一次正式的联合教学,能飞出来的就是能在花滑上走得更远的。
飞不出来的就只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要被于谨、丁教练等人手下的运动员给按在原地动弹不了。
桑莹周妍宁洛蓓蓓,三人是升组的Sr当下。
这六人,是Jr组的当下和京张后半周期的未来。
张简方细细研究:“四个国青队,两个青训营。”
每个人的后面标注了单位,选拔的依据是队内赛成绩,有两个人标注了青训营。
张简方:“你自己确定不收了?”
于谨挠挠头:“我跟丁教练组了个小组,这不算收了吗?”
张简方:“她们的指导教练以后就是你们俩吗?会不会有被忽视的感觉?”
于谨平日也会帮丁教练训练学生,队内的单人滑教练不是只需要管理自己的学生,而忽视其余的运动员。
主教练负责学生的主要训练,跳跃教练、滑表教练针对性补充。
在别的运动员那里,于谨就是这个跳跃教练。
但在教练一栏正儿八经地写上于谨两人的名字,这六个人算是第一批。
所以这些人如果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被期待的也行,跟张简方说的那样,认为自己是不是被排除在外、不配成为教练的徒弟,这种想法好像也可以有。
张简方:“爹不亲娘不爱。”
于谨:“……”
丁教练:“……”
不会形容可以不用形容。
这是于谨一直想做的尝试,他有点想将教练的标记从单人修改成为团队。
不需要要求一个教练是全能的,只要一方面是足够的就可以了。
当不同长处的教练组成了一个团队,运动员就有一个更加完善的教练组来授课,对运动员是有利的。
张简方:“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功劳也被平分了。”
能到前场的只有那么一两个人,陪着运动员在KC区等分的也就是两人,可以出现在运动员报幕列表的也就是两人。
其余的呢?幕后工作的那些就被削减功劳了吗?
而且主教练,和副教练,这是完全不一样的责任和利益。
队内在往这个方向走,可一直没有确定地去走。
写在纸上的,终归是不一样的。
于谨:“青训营不就是一个尝试吗?事实证明我们做得很好,你看现在进到国青队的孩子,技术水平每一个周期都比之前有增长,在青训营里教练就没有专人之分,他们直接管理所有人。”
张简方:“你这是想整合所有的教练资源。”
于谨:“也可以配合你的地方到国家队的教练制度啊!”
张简方:“我想想吧。”
专人分管学生,就像是,于谨只管丛澜,丁教练只管褚晓彤,也可以彼此教课,但一般来说丛澜不会频繁去找丁教练,褚晓彤也不会频繁地找于谨。
滑表教练除了茱迪还有其余人,但丛澜就不会去找其余人,她只找茱迪,偶尔可能会请教一下路过的、有空的教练。
易儒或许想找于谨请教,可他也不会麻烦于谨更多,在众人眼里,于谨的徒弟是丛澜和沐修竹。
这就是现在的情形,有用,好像不太多。
教练资源是被浪费了的。
于谨:“现在就好像是被隔断的一个个小水坑,我想整合起来,成为一个湖泊。”
照着他所说的去修改,那么,在主教练+专项教练的分配下,等于说,队内的教练资源是共享的。
运动员的主教练负责纵览全局,调整大方向,以专项教练的配合,来规划她的整个运动生涯。
张简方:“班主任制度吗?”
有点像是学校里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前者任务重,后者也不轻,各科目的成绩集合起来,才是整个班级的综合水准。
丁教练赞成于谨:“我觉得这样的想法有可行性。”
就跟他手底下的三个小女单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擅长的也有不擅长的,但在某一个方面,她们绝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教练也是如此啊!
于谨比比划划:“我们教练就是一个木桶的木头片子,拆出来长的那一根,去拼一个更高的、更大的木桶,让里面的水更多一点。”
所以他原本今年是打算收几个徒弟的,最后还是犹豫了。
因为他很想做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