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予
在镜头离开丛澜之后,孙娅然都舍不得地又补充了两句,这才看向了另一个选手。
“丹尾千佳也在这一组,她很自信,干劲儿十足的样子。不知道大家是否清楚,丹尾千佳这个小姑娘,已经在我们的首钢训练基地有差不多三个月的训练时间了。”
孙娅然提到这件事,也是意有所指:“今赛季的大奖赛分站赛里她的表现不错,虽然没有进入到最终的总决赛,但在12月的日本全国锦标赛中,她一跃而起,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前后对照,听众一下子就能明白重点在于:因为来了我们这里训练,所以才能得到全日的第一。
悟了,于谨果然是神级教练。
知道丹尾千佳在国家队训练的人不少,却也不是主流。
当即就有人在问,为什么她能被允许进国家队?这应该吗?我们花钱交税是为了给我们的运动员提供好的环境和团队,而不是让外国人来占便宜的。
孙娅然没解释,她看不到这些。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某个小直播间里的主播。
“因为合作共赢,其实这本来就是一场自下而上的运动。”他说,“我知道这样的说法似乎有点夸张了,但在我看来,张简方下的棋局很深远。”
丹尾千佳来这里训练也不是免费的。
对外有费用明细,不只是她来了首钢,还有好几个其余的外国运动员。
另外,张简方与欧美的几个俱乐部教练都谈过合作了,双方都会送运动员到彼此那里进行短期两月的训练。
这一点去年就在做,只是惠及的是省队运动员。
明年休赛季拓展到的是高水平运动员,联系的高级教练更多了,丛澜他们想去的话也是可以的。
像是丹尾千佳的教练,因为长时间在中国,也会给这边的运动员答疑解惑,对于她的滑行训练,茱迪也是倍加赞赏的。
本来这两人在日本就是不参加派系导致被打压的,丹尾千佳的教练还是那种需要为了钱勤奋带学生的人,她因为要跟着丹尾千佳来北京,很多学生都不能带了,所以工资基本都是后者支付的。
丹尾千佳的压力也很大。
张简方有点想请这个教练在国家队带学生,滑行部分能让孩子们的步伐定级加满,这就是他的目标。
茱迪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在冰舞那边的压力太大了,其余的滑行课可以有更合适的人来带。
这一点目前还没敲定,不过张简方估摸着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四大洲这边,孙娅然还在夸丹尾千佳心态稳。
她确实稳定。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跟丛澜待久了的人,每次在赛场看到她的时候会有一种诡异的安定感。
褚晓彤是这样,桑莹是这样,沐修竹更是这样。
冰迷还算了一下,沐修竹单独去的小比赛里,他的发挥就没有跟丛澜一个赛事的好。
就像是缺了一点什么似的,不多,但很关键。
方尖缘:“哇,丹尾真的越来越漂亮了。她大腿肌肉我好羡慕哟!”
陶月杉想起来了自己练腿的困难,欲哭无泪:“好粗壮好健硕,好想要。”
每一个步伐都充满了力道,进出跳跃不用降速,滑出后反而能够加速衔接下一个步法。
这样的丹尾千佳是很多运动员都喜欢的。
但不是所有的冰迷都爱的,相反,一部分人觉得丹尾千佳的腿比大多数运动员都粗,而且日本的好些女单都是粗壮大腿,显得一点都不可爱。
萝莉,这是一个被通用在花滑女单上的词汇。
华萝、俄萝、日萝、韩萝等等,是称呼,也是对整个赛场瘦幼现状的描述。
实际上,很多人都明白,运动员的身材看上去很瘦小纤细,其实肌肉很多,大腿力量超强。
在这种情形下,追求的应该是运动员的力量感,而非什么纤弱可爱的萝莉既定印象。
——这类的“萝莉”印象也正被消除,大家现今的称呼更多侧重在对年纪的形容方面。
却不得不承认,仍旧还是有人在嫌弃丹尾千佳这类的运动员,说她们的腿太粗了。
出发点不是这样的体重会导致跳跃不合适,而是说不好看,显得笨拙。
但女性的大腿本就是有力量的结构,强壮的大腿肌肉是她们强有力的武器,女单在体重的平衡上,另一方面就是对腿部力量的锤炼。
方尖缘:“好飒啊!”
臀腿训练给她自信,让她能感受到这份天生的力量,再者,臀腿训练上她比同场一起练习的男单更有优势也更厉害。
陶月杉快羡慕哭了,她在花滑走不远就是臀腿力量不强,看着方尖缘的大腿、丹尾千佳的大腿,她一直都是很想拥有的。
孙娅然:“丹尾千佳的跳跃力量感更好了。”
丹尾千佳刚才跳了一个3T。
很简单的三周入门跳,放在冰迷那边的称呼是“低级三周跳”。
但能让低级的跳跃得到满分GOE,也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炮弹一样,压迫感异常的高,比两个月之前的跳跃要好很多。”孙娅然说着,哪怕画面转走了,她也在提丹尾千佳,“我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六练短短的时间里,有人滑行,有人旋转,有人跳跃。
没有什么太高的难度,女单会四周跳的人不多,短节目里也没办法放这种难度的跳跃,是以,这场六练显得温和了许多。
·
方尖缘:“Sandy Julius的妆容好精致啊,她这个眼影画的真好,想学。”
技术之外,她们也会聊一些穿着化妆的内容。
每次看比赛,有的运动员就跟看淘宝双十一购物节似的,一会儿喜欢这个考斯滕,打算之后跟工作室约个这样精细的;
一会儿又想学编发,觉得这样的头发好好看;
一会儿又好奇对方用的什么化妆品,怎么看着这么好。
工资补助奖金,好多都花在了这种地方。
陶月杉:“你小金库都用完了吧?”
方尖缘:“我赚的!我花起来自信!”
但每次能在拿名次之余拿到奖金,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俱乐部联赛与省队联赛的前五名都会有奖金,而且成绩上了名次,或者是俱乐部或者是省队,也可能有一些奖励。
杂七杂八的算下来,是一笔小财没错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外面有方尖缘的爸妈起床喊人的声响。
方尖缘应了一声,说自己在看比赛。
爸妈就没再喊她了,只说一会儿记得来吃饭。
方尖缘:“好哎!”
她没听到的是,一门之隔的外面,妈妈正在开心地跟爸爸说,女儿居然起这么早,今年肯定朝气蓬勃!
起得早跟今年的运势也没什么直接关联,但总是一种说法。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刚巧是大年初一,也刚巧是冬春之际,早起就象征着福气似的。
方尖缘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蓬勃之气,她其实挺困的,四点起来等直播也太早了,中间要不是跟陶月杉聊天,她早就睡了过去。
“最后一组比赛了,看完想睡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用以提神。
陶月杉:“下面是男单,你不想看小沐夺冠?”
方尖缘:“……”
陶月杉都不用多说,男单双人冰舞,三个项目的精彩程度各有千秋,不看可能都会后悔。
“那就定闹钟,睡三组的,最后一组再起来。”方尖缘咬咬牙。
小沐就在最后一组,肯定不会错过他的时间。
陶月杉叹气:“那其余的人……”
方尖缘诚恳说道:“我命更重要一些。”
两人说话间,已经站在赛场的第一人开始了她的短节目。
Sandy Julius的《第一号大提琴组曲》,选自巴赫,古典乐里的永恒经典。
孙娅然皱眉:“音乐剪辑得有点糙,听着像是直接剪下来的一段,感觉可以再调整一些。”
她说着说着,讲起了Sandy Julius的技术:“参加过平昌冬奥会,是一个发挥稳定的小将。去年的GPF里她第三名,问题在于她的体力不足,自由滑后半程的状态不是很好,不知道这个赛季有没有改善。”
事实证明没有,连短节目的最后三十秒看着都有点疲惫了。
方尖缘:“怎么觉得她这一场很仓促的样子?”
陶月杉:“我也这么感觉!音乐、考斯滕都很凑合,妆是很好看啦,但怎么技术回退了……”
Sandy Julius遭遇了家庭变故,平昌之后她的教练也换了人,早先的那个不想教她了。
这次的妆其实不是她自己画的,是她现任的这位女教练帮忙画的。
女教练很温柔,哪怕Sandy Julius连2A都空成了1A,她也没有发脾气,反而握住了孩子的手,温声安慰。
但没人发现的是,在她要握住Sandy Julius的一霎,后者一个颤栗,手想躲掉最后却没有动弹,僵硬地坐在那里。
直到女教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Sandy Julius才仿若回神,紧绷的肩颈放松了下来。
女教练没有说什么,轻声喊着她起来,给Sandy Julius拿了一些冰迷送来的礼物,两人一起离开了KC区。
方尖缘还专注在分数上。
“虽然不是主场,但加拿大的运动员跟美国的离得那么近,怎么给人分数扣这么狠啊?”她不解。
Sandy Julius的技术难度是正常的,全三周她都有,3A没有,不过表演方面很优秀,技术发挥上挺稳定的,不会出现非常抽风的情况。
加上她的国籍,之前的赛季里打分不算特别高,但也是有水分出现的。
这次不一样,她的短节目失误了一个2A,其余的都不错,结果分数才只有51.26,PCS更是连28都没有,只给了26不到。
陶月杉:“???”
她跟方尖缘的脸上都是万分困惑。
孙娅然也不解,怎么的,你们ISU今年又换人捧了?去年枫叶全国锦标赛还有平昌冬奥上,你们给分不是很利索大方的吗?
别说谁的人心海底针了,ISU这群人的心比马里亚纳海沟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