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予
但这份沉重里, 大部分都是好奇。
丛澜一路走来遇见的人全都盯着她瞧,哪怕人都消失在拐角了,视线还朝着她的背影方位瞅呢。
“能成吗?”
“上一次可以, 这次也行的吧?”
“这几天训练里跳了七次,就成了三次。”
“次数这么少吗?”
“这还少?!你疯了吧!”
“可别再多了, 她每次跳4A的动静我都想扭头回家找我妈抱着她哭了。”
太吓人了, 真就让人围观者理解了以前有人说的那句“四周跳的强度不亚于迎面撞上大卡车”。
那摔冰的架势, 换自己上, 怕不是得在医院骨科病房住俩月。
随着比赛志愿者们的小视频花絮流出, 冰迷这才知晓,丛澜这4A练得究竟有多痛。
“铁人丛澜”,新外号都诞生了。
越模糊越随拍的镜头, 给人带来的真实感与冲击感反而越大。
·
丛澜旁若无人地进行着她的赛前准备, 从简单的热身拉伸, 但后续的化妆和再次程序化热身, 一步步走得贼稳。
于谨看她画眼线的手都不带抖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腕:“你在这儿动什么动!”
旁边正在发呆的茱迪:“啊?啊?”
我怎么了?我没动啊!
这波全是误伤。
于谨装作没什么:“你听岔了。”
茱迪:“?”
真的吗?
浅浅地疑惑一下, 她也没继续追问,转而把视线放在了眼前的选手们身上。
有其他教练来了又走,临走前看着于谨他们, 眼中似有鼓励之意。
于谨:“……”
鼓励我没用啊, 丛澜能不能成, 得看她自己啊!
但这不是丛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根本不给一个眼神, 所以只能传递给于谨嘛!
好歹也是丛澜教练, 给他鼓劲不就等于给丛澜加油了吗?
于谨:等式不成立, 谢谢。
·
世界瞩目之下,COC愣是办成了比世锦赛还要备受关注的赛事。
就这点来看, 非常成功。
西妮娅·库里科娃守着平板,在那里等待丛澜的出场。
她今日一整天的训练都不是很在状态,还时不时地会有胸闷和脑袋疼的情况出现,教练在为她想办法,争取能够早日恢复她的竞技实力。
每到这个时候,西妮娅·库里科娃就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这位老师,而不是在当初去那个声名更为浩大的俱乐部。
听闻,有人感染过后没有及时恢复状态,已经被pass掉,并踢出俱乐部了。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男单和女单都有,西妮娅·库里科娃有一位一起练冰的朋友就遭遇了此事。
病痛,后遗症,技术回退,又被教练放弃。
这样的多重打击之下,已经不是技术能不能捡拾回来的问题了,是否还对花滑感兴趣才是关键。
遗憾的是,仍旧感兴趣并不会成为好消息。
相反,就此放弃转而学习,或者从事其他领域,或许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一些。
西妮娅·库里科娃把自己的思绪从歪七扭八的地方抽回来,专注地盯着屏幕看。
她等到了女单,看见了第二组的六练。
在第二组第一人出场的那一刻,房门被敲响了。
西妮娅·库里科娃:“谁?进来。”
门把手拧动,缝隙里探出来了一颗金色的小脑袋。
对方壮起胆子询问:“可以一起看比赛吗?”
西妮娅·库里科娃:“为什么?”
对方:“我们……听不懂。”
会中文并且能听懂解说、看懂现场布置的,只有西妮娅·库里科娃与她那位亲亲教练。
很显然,学生不敢去叨扰教练。
甚至来找西妮娅都是斟酌再三以后,才敲的门。
西妮娅:“……”
原来我只是个翻译。
她想了想,从床上翻身而起:“也可以。”
跟大家一起看也挺有趣的。
“好耶!”
“谢谢!”
门口跟来的三五人也小小地欢呼着。
COC没有设置英文解说员,卖出去的转播权里只能看对方安排了什么样的语言,但不管是哪种,总不会比中文更贴切。
一群人在电视前坐下,有的在凳子上,有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可以成功吗?”
“我还没见到4A。”
“我还没有3A。”
“喀秋莎说她快要跳出来4A了,但我觉得她在说谎。”
“她们那里总是说自己跳出来了什么,我一个都没见过。”
不同的俱乐部之间有竞争,教练也有派系所属,冰协会有倾向,于是对运动员来讲就成为了“梦魇”。
丛澜Jr时期的国内赛被压分,这一幕在世界各国都不罕见。
在这方面,不同国籍的人倒是有志一同,做得全都一个样子。
西妮娅想了很久是哪位“喀秋莎”,她想起来在北京的时候,丛澜跟她吐槽你们俄罗斯的名字太长了,重复的名字也太多,真的不好记。
但她也记得丛澜说,喀秋莎这个名字很不一样,因为有首歌我们这里人人会唱。
“她的4T好漂亮啊,这个起跳我想学!”
“控轴好厉害!我要记下!”
墨仙的4T终于成了,只是,sp里3A摔倒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劣势,分数落后的她目前也仅仅排在了第六的位置。
可以逆袭,只要她fs全clean,双四+3A的配置足够她往前进。
西妮娅看向这位熟人,笑着道:“对,她控制很好,体态匀称,转速和高度都很优秀。”
离开北京一年,她所熟悉的人们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那我也要抓紧啊!不能落后了!
西妮娅掰了掰自己的肩膀。
她跟人约好要去北京冬奥的。
不是跟一个人,是跟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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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澜上场了。
前一个人还没走,下了KC区就抱着那只大熊猫玩偶站在了挡板后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丛澜。
fs之后的官方礼物不是昨天的熊猫花束,而是一只半米高的大熊猫玩偶,尺寸刚好够运动员抱着,很是可爱。
慕清晖捏着一只爪子,大气都不敢喘。
丁教练也没走,就站在她旁边,与她一样的姿势和眼神。
“有时候会希望竞争对手失误吗?”有记者这样问过慕清晖。
慕清晖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还是有的,特别是分差小的时候,就一点点!但我知道应该看自己的实力。”
记者:“如果是我们国家自己的比赛,也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吗?”
慕清晖摇摇头:“没有,我们是一个整体。”
不仅是自己国家的比赛,外战时一起的队友们,慕清晖都不希望对方有失误。
她承认自己的心态不足,居然会有这样阴暗的想法。
尽管,这些在冰迷看来并不算什么。
就如此时,慕清晖祈祷着丛澜的4A能成,一定要成,比抚顺站更好。
当然有希望她失误的。
但有万万人,希望她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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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连场馆里交换空气带来的风,都比往日更加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