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子行
徐司前愣了一下,笑的有几分坏:“怎么?该不会是抽根烟把自己感动哭了,没有纸巾,袖子给你擦?”
“脏。”凌霜别开脸道。
“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他忽然问。
凌霜没说话,垂下眼睫,指尖收紧,纤薄的背轻颤着,像一片被风吹过的树叶。
徐司前想伸手将她扯进怀抱中哄,却没有。现在的他残缺不全,像个怪物,有什么资格再抱她……
凌霜沉默许久,抬头道:“是因为一桩案子。”
徐司前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前面的问题。
“他们不要我查,可我偏要查!我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这帮该死的混蛋。”她说完,走近,倔强地用他的袖子擦掉眼泪。
徐司前看到袖子上的湿痕,眉骨轻动,继续逗她:“喂,鼻涕不擦吗?”
“你不怕恶心吗?”凌霜白了他一眼。
徐司前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她:“喏,用这个擦。”
他刚刚分明说没有纸巾,让她用袖子!
他笑了声,没再说话。这个人真的蔫坏!
山风很凉,被他那么一打岔,她的心跟着平静下来。
“徐司前,抱歉,害你卷进这件事……”
“凌霜。”他突然喊她全名,有种郑重其事感。
“嗯?”她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用不着和我说对不起,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语气温和,听上去像是在安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救援车辆才开进来。
徐司前的车要拖去维修,凌霜钻进车厢将物证袋拿下来放到同行的警车上,叮嘱:“带回队里给技术部。”
做完这些,她扭头对徐司前道:“我送你回去。”
“又用警车送我啊?”他笑了声,似有嫌弃。
“放心,不拉警报。”凌霜说。
他颔首,勉强同意。
到了楼下,徐司前突然问:“今天要上去坐坐吗?”
“难道又要打架?”凌霜故意拿话激他玩。
“不打,打不过。”
凌霜没憋住,笑出了声。
他心里也跟着一松。
徐司前洗过手,去里面拿了一样东西。
再出来,他把那样东西放到她手心。
那是一个金色陀螺,凌霜看到上面有Au字样,想拒绝,这太贵重了。
徐司前却说:“勉强给你当作生日礼物,愿你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
坚定不移的心吗?她愿意有。
收下他的礼物,就不能不回礼,可她身上没戴什么值钱东西。
“我明天给你补生日礼物吧。”她说。
“不行。”他居高临下,干脆拒绝。
凌霜正想该怎么办,徐司前忽然伸手拔走了她头顶的发圈。
女孩长发一瞬间散落下来,有些错愕。
“就这个吧。”他说。
“可这个不值钱。”
她不想占他便宜,刚想去抢,却见他将头绳套到了无名指上,说:“我的生日礼物,当然是我喜欢。”
她无法,只好作罢。
睡觉前,凌霜把那个陀螺拿出来,对着灯光拨了拨,好精致的工艺。
她觉得今年的生日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吃了蛋糕,许了愿望,还收到两份礼物。
*
凌霜走后,徐司前径自走到书房。
夜风灌进来,将一张标签纸吹落,那是他早些天写的。
那上面只有几个字:下月4号,凌霜生日,勿忘。
他将那张标签扯下来,丢进碎纸机。
之后又对着光照了照无名指上的发圈,很轻地笑了声:“小霜同学,从你那里换到一枚戒指,生日快乐。”
*
第二天下午,凌霜去技术部看昨天物证的检验报告。
“DNA结果对比结果出来了吗?有没有提取到凶手的生物样本?”
“没有。”
“血液确定是吴先锋吗?”
“凌队,这个……”技术员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霜还是第一次看他们技术部的人吞吞吐吐。
“血液样本不是吴先锋的……”他也觉得不可思议,顿了顿才说,“它甚至不是人血。”
“不是人血?”凌霜震惊。
“是……鸡血,衣服口袋里还有一张字条。”说着,他把那张纸递过来。
一行黑色水笔写的字:
“放弃吧,一切都将是徒劳。”
第24章
24.
那张字条做过检验,和凌霜料想的一样,上面没有任何生物信息。
凌霜不死心,又领着技术部去了一趟红房子。里里外外搜查一遍,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发现。
血衣没有凭空消失,赵小光在屋后找到一堆灰烬,证据已经被他们销毁。
凶手敢明目张胆地挑衅,显然早已想好全身而退的办法。
杀害吴先锋的人只有一个,可他背后绝对不止一个人……
警方联系上了真正的看山人,吴先锋死的那天,他下山打牌遇上封路加暴雨,没有来山上住。
赵小光叉着腰咒骂:“这孙子有很强的反侦能力。”
凌霜同意,他甚至一度牵着她的鼻子走。她碰到过很多起案子,这个凶手最狡猾。
凌霜想到那二十多处塌方,带上几个警员去往山顶,他们在那里找到了□□爆破的痕迹。所谓的自然灾害,其实是人力所为。
更奇怪的是,山顶上没有找到任何脚印,警犬也闻不到气味,说明那些炸弹早在暴雨前就布置上去了。
第一次塌方封路应该也是他们策划的。
那些人不仅预料到警方会重返这里,还精心布下局,请君入瓮……
凌霜想,如果不是他们命大,或许已经死了。不,甚至,根本就不是他们命大,而是那些人在故意炫技摆弄。
排爆组去山上找寻过,没有找到未爆炸的弹药。
凌霜对着捡回来的弹药碎片发呆,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听到爆炸声?那些人又是躲在哪里控制弹药爆炸的?
*
几天后,塌方山体修复,阻碍交通的路障也都清理干净,道路恢复。
仅剩的线索是那个撒谎的“看山人”。凌霜在画像师那里待了三天,画像师换了三个,凌霜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描述那人的长相,最后被秦萧叫出去。
“别熬了,你已经60个小时没睡觉了。”
“我不困。”凌霜说。
“案子慢慢破。”
“慢不了!”凌霜语气有些凶,“我慢了,他们就跑了!九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点线索!你让我怎么慢?刑事案件的最长追诉期是二十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半,正义迟迟不到,还有什么意义?”
秦萧猛地怔住,他知道凌霜说的九年是什么意思。
凌霜揉了把脸,绕开他说:“抱歉,师兄……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不该迁怒于你。”
凌霜走后,秦萧站在那里,久久未曾平静。思绪回到九年前——
那天,他在实验室里备考,晚上十点,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进来,女孩模样漂亮,身材纤细,说话乖巧:“师兄,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实验室的大体老师?”
他本来不愿意,但是女孩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过很久,那一刻他动了恻隐之心。
秦萧放下书,领着她进去看医学院的尸体标本。
女孩碰一下就立马撤回手指,她很怕,身体瑟缩着发抖,但不一会儿,又继续伸手去碰。
她还去看了人体内脏,捂嘴要吐又强忍下去。
“你……”秦萧刚开口被女孩清脆地打断。
“师兄,我今天晚上能单独在这里待上一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