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子行
这次,时间比刚刚长。
凌霜脑子里嗡嗡响,什么叫又起来了?有一瞬间,她大概猜出来是什么,心脏简直要变成兔子蹦迪现场。
好在,徐司前回来时关掉了灯。
他没再看她,也没有靠近,只是对着虚空说了一句:“晚安,凌小霜。”
凌小霜……他居然又这样叫她。今晚,他连续两次这样喊她。
但是这一次,她并不觉得生气,相反,心脏划过一片暖融融的涩意,她觉得徐司前的声音也好像周浔安……
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快忘记周浔安的声音是什么样了。
她有些恐慌,她居然会忘记周浔安。
凌霜吞咽嗓子,没有回应,生怕一张口会忍不住喊出另一个名字来。
她对自己说,他们是不同的。
周浔安像太阳,温暖和煦;徐司前则像幽暗的冥王星。
太阳光要5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冥王星表面,冥王星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借助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到它蓝色的大气层。
她看不透他,就像科学家至今没有看透冥王星。
*
第二天早上,徐司前先起床,他自觉在楼下等凌霜换好衣服出门。
两人再次前往昨天的足浴店。
凌霜特地在监控下找了个参照物,不论年龄,仅根据顾客的身高体型粗略筛选第一轮。
徐司前按照凌霜的要求,在本子上记录下每一个人出现的具体时间。
之后,他再配合她把监控倒回去一条条比对死者的穿着打扮。
这项工作,不仅费时间,还费眼睛,凌霜眼睛都要看瞎了。
他们在足浴店待了一整天。
下午五点半,凌霜终于在画面中锁定出一个男人。
画面放大后,凌霜看到男人手上戴着的褐色珠串。
“就是他!他就是死者。”凌霜激动地说完,又叹气,“只可惜,他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
“再调下别的监控。”徐司前看过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转头看向店铺门口的停车区。
停车区有摄像头。
仔细查看后,他们在视频里找到了死者骑的那辆摩托车。
凌霜在本子上记下车牌,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有点头绪了。”
黄牌摩托车在交管部门都有车主的身份登记信息。
凌霜又和徐司前一同去往肃城交警大队,徐司前曾在肃城破过一起大案。
交警大队的人都认识他:“徐老师,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徐司前点头,准确报出时间:“两年零三个月。”
那人瞥了眼凌霜,问徐司前:“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啊?”
“没追到。”徐司前莞尔,“目前只能叫心上人。”
那人不禁感叹:“郎才女貌。”
徐司前纠正道:“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城最优秀的刑警,凌霜,她可不是只有美貌。”
徐司前介绍凌霜时,语气温柔,表情带笑,还有种说不上来的骄傲,就差把“这是我的心肝宝贝”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那人配合着和凌霜握手。
信息很快查到,摩托车车主名叫郝洋,是一家摩托车租赁行的老板。
凌霜和徐司两人立刻前往摩托车租赁行。
老板不在,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凌霜报过车牌号后,伙计说:“这得问我们老板,这车的租赁登记表不在我这里。我们老板在赛道那边,警官,你们压个证件,骑我们店里的车过去找,穿红衣服最胖的那个就是他。”
凌霜掏出身份证,顺便提醒徐司前。
“我没有摩托车驾驶证。”他说。
这种黄牌摩托不是谁都能骑的。
凌霜从桌上拿了个头盔丢给他,说:“我带你,走吧。”
凌霜“轰轰轰”转响摩托,示意徐司前上车。
他坐上后座,礼貌问:“我能搂你吗?”
“当然不能。”凌霜说。
徐司前在身后慢悠悠地说:“那我可能会掉下去,到时候还要你留在医院照顾我……”
凌霜强势捉过他的手,放在腰间扣住:“你下次能不能别老问东问西,脸皮厚一点不行吗?”
徐司前有些忍俊不禁:“行,知道了,凌警官。”
她很瘦,徐司前一只手就能环绕住她的腰。女孩俯身压在摩托车上,看上去小巧又英气,他很难把那个穿着白色蓬蓬裙跳《天鹅湖》的女孩和她联系到一起。
“你什么时候学的摩托车?”他在疾风里问他。
“两年前有一个案子,我没追上嫌疑人,他自杀了,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小巷里有摩托车,心想,我要是会骑车,至少不会让他自杀。他是凌霰案的关键证人。”凌霜和徐司前说着话,将摩托开进赛道。
他静默许久,说:“凌霜,回去我和你一起查凌霰案。”
“你别为我冒险,上一个为我冒险的人,已经不在了。”她糟糕的情绪隔着后背传递给他,凌霜有些哽咽,但没流泪,“这不值得。”
周浔安就是因为凌霰案不见的,她不想徐司前去步他后尘。
“你在关心我。”他低声笑起来。
凌霜没否认。
徐司前将她搂抱得更紧,像是宣誓般地说:“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当然也会保护好你。”
“徐司前,我是警察,不用你保护。”凌霜扭头说,“你保护好自己就行。”
徐司前没再说话,他哪里舍得?他想做她盔甲,包裹她坚硬的壳。
车子停在路边,两人进去找红衣老板。
郝洋翻看登记本,根据租赁时间,找到了那张信息表。
租车人名叫宋超,信息栏里填写着详细的身份证号码和手机号。
凌霜算过年龄,宋超刚好26岁,和死者年龄吻合。
她试着拨打那串电话号码,归属地显示为肃城,再结合身份证信息,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是肃城人且长期定居肃城。
凌霜让同事从系统里,调取出宋超的家庭住址,接着和徐司前一同前往。
宋超与父母同住,未婚,家中有一个表妹,他不久前刚和女朋友分手。
10月3日,宋超出门旅游,之后便迟迟未归。
凌霜询问清楚基本信息后,表明此行来意:“我们在南城发现一具无头男尸体,身高着装都和宋超接近?”
宋超父母无论如何不信儿子死了。
“我儿子昨天晚上还和我聊天的,”宋超母亲说话间,打开微信对话框,递给凌霜看,“这不是我儿子么,怎么可能死了?他还给我发过照片……”
“手机在凶手那里。”徐司前冷声打断道。
“怎么可能?”女人依旧不信。
凌霜说:“他给你发的都是文字消息。”
女人一听,立刻往上翻——
从10月6号开始,儿子给她发的消息全部都是文字内容,一条语音也没有。
确实有些奇怪,他儿子不太喜欢打字。
“回拨电话试试。”徐司前说。
电话拨过去,对方无人接听。
女人有突然点心慌,她朝楼上大喊:“安安。”
阁楼里走下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身材纤细,看上去有几分病态。
“舅妈……”女孩声音很低,这就是那个表妹。
“你表哥这两天和你联系了吗?”女人问。
女孩点头说:“有啊,他昨天给我发过信息。”
女孩把手机打开,情况几乎和宋超母亲一模一样,她每天都能收到“宋超”发来的各种消息。
女人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急得发抖:“完了,你哥好像真出事了。”
女孩小声抬头询问凌霜:“我表哥他怎么了?”
凌霜打开相册调出一张相片,递给女孩,问:“这是你表哥的衣服吗?”
女孩先是惊吓,接着点头说:“他喜欢同样的衣服买两件,家里还有一样的。”
晚上,宋超家人随凌霜去往南城做DNA对比,基因对比结果和凌霜推测一致——
无头尸体就是宋超。
死者身份确定,案子就好调查许多。
通过排查航空公司旅客信息,警方发现宋超在10月3日早上乘坐飞机前往了著名的海岸城市:台城。
凌霜对照尸检报告得出结论:宋超在台城停留几日后,也就是10月6日被人杀害,之后抛尸大海。
案发地很可能就在台城某海域,这一点和海洋专家给的数据基本一致。这些天海面起了台风,宋超的尸体被海水带到了南城。
但是,凌霜的疑问又来了——
宋超为什么会在台城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熟人杀害?是谁和他约好去台城的?
凌霜让赵小光调取宋超九月和十月份的通话记录,和他联系最紧密的是一个叫黄晓燕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