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镜头拉近,看到南雅的脸,只见她厚厚的粉底之下,那张脸已经愤怒到扭曲,眼睛里迸射着阴毒之色,好像下一秒就要亮出九阴白骨爪,把冯青活活掐死似的。
宴席上,已是议论纷纷。
秦文军坐不住了,走过来质问儿子,“这女人是谁?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敢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往这里带?存心让老子丢人是吧!”
秦江源道:“爸,这是冯青,她怀了我的孩子,您老很快就要有孙子了。”
冯青大大方方地跟秦文军问好,笑靥如花,清纯可人。
秦文军对上她眉眼弯弯的笑脸,紧皱的眉头竟不自觉地舒展开,这狗熊儿子,审美倒是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就喜欢这种清灵灵的小姑娘。
“孙子不孙子的,过后再说,你先给老子把婚礼进行完,等婚礼结束后再娶几个是你的事,我不管!”
秦文军压低声音,警告儿子。
南宁柏艰难地转动着轮椅过来,板着脸,厉声道:“怎么回事,这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女人,还说什么怀了江源的孩子?文军兄,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他声音颇大,秦文军暗骂这老东西是真不怕丢人,凑上去放低声音道:“老弟你先别激动,我这也懵着呢,可能是年轻人搞的恶作剧。咱先把婚礼进行完吧,宾客们都等着呢,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南宁柏也是个要面子的人,瞪了秦江源一眼,总算是点了点头。
可这空当,蓄满了怨毒之气的南雅不干了,她从台上冲了下来,就要往冯青的肚子上撞,“贱人,竟然还敢来我的婚礼上撒野,看我不打死你——”
冯青无畏无惧地看着她,她巴不得南雅发飙。
在这种场合下,南雅越是控制不住,丢人就丢得越大,而她的赢面也就越大。
她提着婚纱横冲直撞地冲过来,可脚下的高跟鞋太高,下台阶时被婚纱的裙摆一绊,脚腕一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南雅脸朝地,抬起头来之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嘴里一阵腥咸,还有什么东西很硌人,她轻轻一吐,两颗门牙混着血沫掉在了地上。
“……”
视线终于恢复清明,痛感也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掀翻屋顶,划破苍穹。
惨,还是南雅惨。
——
婚礼在鸡飞狗跳中潦草结束了。
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南颂的脸上难得浮起笑意,南雅那倒霉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今天这场婚礼是来对了,要是错过这一出好戏,只怕真会终生遗憾呢。
傅彧好笑道:“这场婚礼绝了,开场是琼瑶剧,然后是大型家庭狗血伦理剧,没想到最后以喜剧收尾了……啧啧,真是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啊。”
他看向南颂,“你这个堂妹,是个人才啊。”
南颂对此不置可否。
傅彧又看向喻晋文,“这场婚礼混乱程度,跟你的那次有一拼,不过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喻晋文冷清清地斜他一眼,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颂抬睫,扬眉一笑,“是啊,喻总的那场世纪婚礼,也是让人印象深刻,记忆犹新呢。”
像是被一剑封喉,喻晋文收紧下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南颂显然也是单方面的奚落,没有要他回应的意思,草草地跟他们挥手告别,就带南琳上了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南琳显然还没从方才的混乱局面中抽离出来,一直在发愣。
南颂偏头看她一眼,“怎么,被吓到了?”
南琳看着南颂,点了点头。
“姐姐,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谁啊?她说她怀了二姐夫的孩子,是真的吗?”
南颂淡淡道:“那个女人叫冯青,和秦江源在一起挺久了,南雅也知道。至于孩子,她应该也没必要撒谎,毕竟一验DNA便知道是不是亲生的,就算不验,你看秦江源的表情就知道了。”
南琳抿了抿唇,“可是,这,那二姐怎么办呢?她这才刚刚结婚,难道要离婚不成?”
“离婚?”
南颂轻嗤一声,“婚前对于男人劈腿都能容忍的女人,婚后男人出轨是必然的,忍了一次,就有千千万万次。就算是秦江源把小三带回家明目张胆地当小老婆,南雅也不会离的,她自始至终要的,就是秦太太的身份。”
“不明白。”
南琳难以理解地摇头,“为什么女人都要这么委曲求全?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
“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能忍得下那口气的。每个人要的东西不一样,有的人要的是名分、地位,而有的人不图名也不图利,只图男人的一颗真心。”
南颂轻轻说着,却是冷峭的一笑,“可名利易得,真心难求。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南琳想了想,“名利我可以自己挣,我希望我将来的丈夫,是能够一心一意对我的。如果是三心二意的爱情,我宁可不要。”
“有骨气,这才是我南颂的妹妹。”
南颂笑着,摸了摸南琳的头。
南琳抿出一个乖笑,又问,“姐姐,师兄去哪了?我看他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他正在竭力挽救他的年终奖。”
南颂轻哼着说了一句,南琳瞧姐姐脸色不善,也没敢多问。
快到玫瑰园之时,隔着老远,就见大门口蹲着一个正在抽烟袋的老汉,顾衡等人就站在身边顶着骄阳陪他,一脸的无奈,隔着老远见南颂的车来了,一个个都如蒙大赦。
南琳下了车,先看了看顾衡,而后把惊讶的目光投向蹲在地上的老汉,颤声开口,“爷……爷爷?”
南颂也从车上走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瞧着老汉,唇线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老汉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将烟袋杆往地上倒扣了两下烟灰,灭了,而后往腰间一插。
他拍了拍手,整理了下身上的中山装,这才抬起头,张开双臂,咧出一个调皮的笑。
“两个小丫头,还不过来让爷爷抱抱?”
第189章 难搞的糟老头子
没等南颂和南琳上前跟老爷子拥抱,一辆兰博基尼的跑车从不远处驶来。
白鹿予下车,摘下墨镜,看到南三财,又惊又喜,“南翁前辈,真是您啊,我听说您老人家在南城出现,正准备布下天罗地网抓您呢。”
几年不见,老爷子看上去依旧健朗,头顶的银发多了不少,脸上沟壑很深,笑起来慈眉善目,板着脸的时候又很唬人。
南三财嘴角一抽抽,剃他一眼,“你这孙子,说的是什么屁话,小心爷爷用烟袋杆打你屁股。”
他把腰间的烟袋杆抽了出来,作势举了举。
白鹿予一点也不怕他,反倒笑呵呵地走上去,“呦,这老烟袋杆您还用着呢,都多少年的物件了,回头我孝敬您杆新的。”
“你懂个屁。”老爷子拍开白七的手,眉梢一扬,“老头我就稀罕旧东西,用不惯新玩意。”
白鹿予乐道:“得,您老人家是玉雕大师、古玩大家,我不敢说您什么。
可您这身衣服,也是古董来的?都破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混丐帮的,我要是随身带了现金,还能孝敬您两张红票票。”
老爷子哼了一声,“你们现在不都流行什么扫码,等我让我家颂丫头给我在身上缝个码,你过来扫一扫就成。”
白鹿予哈哈笑,“行,没问题。”
顾衡和一众保镖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讲真,看着这个穿着朴素的粗布中山装、破布鞋、手掐老烟杆,活像是从八十年代穿过来的脏老头,他们真是不敢相信,这就是南爷爷。
南宁松南宁柏南宁竹的父亲,南颂南雅南琳的爷爷,人称“南翁”的南三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穷要饭的呢。
南琳这才真正回过神来,凑上前去抱了抱老爷子,满脸激动,“爷爷,这三年您去哪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您。”
南三财对待孙女,神情自然而然就变得柔和许多。
“爷爷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漂亮裙子……我啊,趁着腿脚还利索,天南海北的,到处转了转。”
后面这半句话,像是专门解释给南颂听的,触到大孙女的眼神,没来由有些怯怯。
南颂淡淡道:“是吗,您不是故意躲着我?”
“哪能啊。”
南三财昂着头反驳道:“我一个当爷爷的,躲我亲孙女干什么?不能够啊。”
顾衡道:“南总,这日头挺毒的,咱们还是进去聊吧。我们追了老爷子三条街好不容易才追上,我们倒是没事,就怕老爷子累着,中暑就不好了。”
“……”
气氛一瞬间陷入静默。
白鹿予瞧着老爷子尴尬的神色,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南颂看着爷爷,目光凉凉的。
“你这娃娃,怎么还给老头拆台呢。”
南三财作势给了顾衡一杆子,气道:“我好端端地走着,你们非要来追我,那我可不得跑么,累得我这一身汗。”
顾衡咕哝道:“是您先跑,我们才追的。”
“……”
老爷子又要暴,白鹿予赶忙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这个话题,跟争论蛋生鸡还是鸡生蛋差不多,是争论不出什么结果的。”
他扭头对站在旁边神色不明的南颂道:“小六,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把你爷爷请回家。”
南颂刚要上前将老爷子请进去,南三财就往旁边躲去,“不,我不进去!”
他满脸抗拒,竟又蹲在了墙根。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顾衡他们请老爷子进玫瑰园歇息,他也是死活不进去,他们就只好陪他在玫瑰园外头等。
见老爷子一脸的抗拒,白鹿予不明所以,眼瞧着南颂的脸色如深秋的湖水一样沉静下来,他心头一紧,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丫头该炸毛了。
“我说老爷子,您这是干嘛,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
白鹿予也蹲下去,好言相劝,一指南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