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药童迎上前来,一看到苏睿和南颂,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又惊又喜,赶紧将人迎进去,欢喜地嚷道:“大师哥,师父和姑姑来了!”
今日在大厅坐堂会诊的正是这家中医馆的馆长,也是苏睿的大弟子,学名唤作云卿。
他刚给一位病人诊完脉开了方子,听见小师弟这一声喊,抬眸便见苏睿和南颂等人进来了,赶紧放下毛笔,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师父、姑姑。”
一早云卿就接到消息,知道师父和姑姑要来北城,还是来逮离家出走的小师妹的,还想着腾出时间去拜访他们,没想到他们先一步来了。
“大师哥!”
苏音与云卿也是许久未见了,开心地扑进他的怀里,拥抱了他一下。
云卿脸上也浮起笑意,睨她一眼,“这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听说这次还是因为早恋,你恋上谁了?”
苏音看向傅彧,云卿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傅彧,眉头微蹙。
“太老了吧。”
傅彧:“……”
身为苏睿的大弟子,亦是梅苏里的下一任掌门人,云卿自然端的是大师兄的稳重与气派,不论是眉眼还是气质,都与苏睿有着神似,俊逸非凡。
年纪也不大,不过比南颂大个三岁,却还得毕恭毕敬地唤她一声“姑姑”。
寒暄的话来不及多说,苏睿命徒弟腾出一个诊室,将喻凤娇请了进去,为她诊治着双腿。
喻晋文等人都在外头等着,诊室里只有苏睿和南颂,以及卫姨和两名药童。
苏睿和南颂商议着诊治的方案,喻晋文在外头焦灼地等待着。
长椅上,苏音和傅彧坐在一起。
小家伙饿了,打开了那半包开心果,剥了皮就要往嘴里填,白鹿予惊得一把攥住她的手,“你疯了?这开心果里不是被你下了什么‘笑傲江湖’吗?”
从白鹿予嘴里听到“笑傲江湖”这四个字的时候,傅彧结结实实被雷了一把。
那可是他小时候最爱看的武侠小说。
以后都不想再看了。
苏音不以为然道:“哦,没事。我百毒不侵,对这种普通的药粉早就免疫了。”
说完就剥了一颗填进了嘴巴里。
傅彧像看小怪物一样地看着小家伙,他真心觉得他低估了这丫头的危险值和战斗力,南颂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哥哥,你吃吗?”苏音将剥好了的开心果递到了傅彧面前。
傅彧避之唯恐不及,实在是怕了这玩意,“你还嫌害我害的不够啊?”
“没事的,你刚吃了解药,现在吃这个不会再有反应的。”苏音诚挚地邀请他。
傅彧皮笑肉不笑地将开心果推了回去,“我谢谢你啊,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心里想:我这辈子再嘴贱地吃一颗开心果,我就是只狗!
苏音漫不经心地剥着开心果,跟傅彧聊着天,“发财哥哥,我喜欢你这件事,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啊?”
傅彧听到这话,简直感动得想哭,是谁把这孩子的天灵盖给启开了么,她可算是清醒过来了!
“是的,没错,特别困扰。”
傅彧一点都不怕伤害到小女孩幼小的心灵,一本正经又严肃地对她说,“小朋友,你现阶段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想着谈恋爱,那是属于大人的娱乐。”
“哦。”苏音闷闷地低下头,小声地反驳道:“我学习还挺好的,而且学校里还挺多人追我的。不过我十七师哥说他们都是歪瓜裂枣,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傅彧默默地抿唇,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
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
“哥哥。”
苏音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傅彧,“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也别讨厌我好吗?”
傅彧看着她清亮中透着些许怯意的眼睛,想说他并不讨厌她,但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凝成了一个字,“好。”
于是小家伙开心地笑起来。
—
喻晋文感觉自己在外面等了好久。
心情不可谓不紧张。
前阵子他带着母亲去医院复查,医生还说一双腿当年伤得太重,很难复原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事情峰回路转又有了希望。
就好像,长期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终于看到了黎明的一丝曙光。
门终于开了,南颂从诊室走出来,脸上也漫着一丝喜色。
“小颂!”喻晋文迎上去,神情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母亲的腿,真的有复原的可能吗?”
南颂淡淡地“嗯”了一声。
只是轻飘飘的一声“嗯”,却像是给喻晋文注射了一记强心针,令他觉得世界豁然开朗,喜悦完全将他淹没,他激动地抱住了南颂,“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好是好,但他抱她算怎么回事呢?
南颂眉心微凛,轻轻推开了他。
“对不起,我是太高兴了……”喻晋文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却依旧是欢喜的模样。
南颂定了定神,认识他这么久,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就好像心里有块巨石被除去,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沿着走廊而来,南颂视线瞥过去,便见沈流书迈步而来,似是听到了方才他们的谈话,眸光也微微闪动着。
“阿晋,你妈妈的腿,还有复原的可能,是吗?”
喻晋文脸上的笑意敛住,眸色染上冰霜,冷硬地回他:“这跟你有关系吗?”
沈流书抿了下薄唇,“阿娇的腿,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她若是真的能够站起来,我心里对她的歉疚,也能少一分。”
听到这句饶似深情的话,南颂只回应了两个字,“呵呵。”
第250章 新仇旧账一起算
南颂凉凉地瞟了沈流书一眼。
“喻阿姨的腿有复原的希望,这是她的造化与福气,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沈台长心里的刺,最好是有。”
有本事你就扎心一辈子,那还算你人性未泯。
沈流书的视线转到南颂身上,上前走了两步。
“小颂,你嫁给阿晋多年,我们只见过寥寥数面,我知道,你因为我和阿娇的一些陈年往事,对我有意见。”
南颂不语,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然,下一刻沈流书就面露难色一般,道:“你对我有意见,没关系。可我还是想为卓月求个情,她有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不容易,若真被拘留了,职业生涯就毁了。”
喻凤娇腿疾,南颂来不及料理卓月,就让白鹿予留了下来,处理一下事情,只叮嘱小哥一句:绝不轻易放过。
小哥那边还没反馈警局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看沈流书低声下气的态度,就知道卓月的情况定然不容乐观。
“沈台长还真是痴情一片啊。”
南颂幽幽一笑,“卓月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易,她破坏别人家庭不容易,借沈台长的东风上位不容易,沈台长你抛妻弃子也挺不容易的,可谁容易呢?喻阿姨容易吗?”
沈流书薄唇紧抿成一线,脸色变得狼狈起来。
南颂唇角的讥诮明显极了,压都压不住,“人生在这世上,本来就是不容易的,但人人都有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冤有头债有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卓月也不例外。”
沈流书唇侧的咬肌迸了迸,他知道如今的南颂早就不是当年刚嫁给喻晋文时那个看上去乖巧听话、好脾气的小媳妇,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只要你肯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无论你要什么,我能办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南颂嗤笑一声,“沈台长这话托大了,首先我什么都不缺,其次,我真想要的,你也给不起。”
旋即,她神色一冷,透着万千肃杀,“没把我撞死,算卓月倒霉。我不会放过她的,新仇旧账,咱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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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书还想见喻凤娇一面,被喻晋文撵走了。
“你走吧。你留下来,只会给她添堵,我不想再让她的情绪因为你受到任何影响。以后,也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沈流书无功而返,一脸灰败地离开了。
喻晋文看着南颂,原想说些什么,南颂直接张口给他截住了。
“喻晋文,你刚刚跟你那位渣爹说的话,同样适用于我和你的关系。我给喻阿姨治腿,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因为喻阿姨待我好。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交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多想,也千万别自作多情。”
喻晋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填满厚厚的浆糊。
沈流书是活该,他又何尝不是作茧自缚?
—
南颂和苏睿共同诊断过喻凤娇的双腿,也商量着拟定了治疗方案。
喻凤娇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但她的腿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只要有知觉就是好事,起码神经不是完全麻痹的,她只是觉得跛行太难看,在外头便一直坐在轮椅上,其实她性格要强,私下常常自己练习走路。
人的心气有时候很重要,正是因为她的时常练习,让一切有了可能。
其实南颂在喻家的时候,就时常给喻凤娇按摩,对她的腿伤有过初步的研究,只是那时候她的身份没有暴露,也不好大张旗鼓给她治疗。
喻凤娇的腿确实不太好治,当年她从楼上跳下来,直接伤到了脊髓神经,由脊髓神经损伤导致的下肢跛行,本就难以治愈,还不完全是髋关节和膝关节疾病可以通过手术治疗更换全新的人工关节,总之不好治疗。
拍了腿部的片子,对照着X光片,南颂和苏睿决定采用中西结合治疗的方法,骨头坏死和骨性关节炎都可以由南颂做手术帮她更换全新的人工关节,剩下的,就得靠针灸和按摩来长期地治理了,这一块交给苏睿。
苏睿也给喻凤娇和喻晋文打好预防针,“中医调治本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病人的配合,也需要家人的支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喻凤娇和喻晋文齐齐点头。
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意外之喜,自然是医生说什么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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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白鹿予来到医馆,对南颂说了警局那边的情况。
卓月因为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暂时拘留,但情节较轻,也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私下里道歉态度又诚恳,并且愿意接受一下处罚,有律师帮她脱罪,就算是真判了,也不会拘留太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