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赵旭和赶来的何照,眼睁睁的,看着宾利车,飞了出去,在地上翻转了几下,头朝下,砸落于地。
“老喻!!!”
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纷纷冲了过去,鸣笛声嘀嘀嘀地响起来,像一支催魂曲。
*
南颂他们终于下了飞机,安全落地。
今天南城的天气可真好,南颂从梯子上下来,就伸了个懒腰,却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幅度太大,只觉得心脏猛地缩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洛君珩及时扶住了她,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南颂借着大哥的手站稳,晃了下脑袋。
“没事,可能是低血糖犯了,有点头晕。”
贺深闻言,忙返回飞机跟乘务人员要了巧克力,拿来给南颂吃。
南颂大口大口地吃着巧克力,却不知为何嘴里越来越苦,那股心悸的感觉也久久挥散不去。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贺深盯着南颂苍白如蜡的面色,也不由拧眉,“要不先回去歇会儿?”
“没事,走吧,可能太阳太晒了,先出去再说。乔冷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南颂勉强笑了下,和哥哥们一起往外走,隔着老远就见白鹿予等在出口,他们朝他挥了挥手,白鹿予看到他们,脸上却并无喜色。
“小哥怎么了这是?看到大哥吓的吗?”
南颂强打精神打趣了一句。
出了站,刚要打趣小哥两句,白鹿予就红着一双眼睛,握着南颂的肩膀,急急道:“小六,答应我,千万要撑住,你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怎么了这是?魔怔了?”
南颂一头雾水,还抬手试了试白鹿予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
洛君珩看出不对劲,沉着眸问:“出什么事了?”
白鹿予眼圈又红了红,看着南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手机铃声大作,南颂拿起电话,不知怎么的,心突突跳了两下,差点没拿稳手机。
接起来,她放到耳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话,南颂浑身一僵,手机从手心滑落下去,掉落于地。
“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她身体晃了一下,几乎是瞬间,疯了一般往外冲去。
“小颂!!!”
第349章 两死,一生
去往青山医院的车上,南颂的手心在不停地冒冷汗。
她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心口冰冰凉凉,没有一丝热乎气,一颗心在不断地往下沉,坠得慌。
小哥告诉她,乔冷在运送至机场的途中埋伏了人手,欲逃跑,和警方的人交起火来,身上多处中弹,最后被一击致命。
乔冷死了。
那个曾经折磨过她,令她痛不欲生的魔鬼,终于死了。
可喻晋文和言渊所在的那辆车,与乔冷开的车相撞,发生了非常严重的车祸。
两个人都被送往最近的青山医院进行抢救,但……凶多吉少。
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之间变得阴沉起来。
老天爷变脸变得太快,令人承受不住。
南颂浑身僵硬,小哥在不停地安慰着她,可她耳边就好像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跟走马灯似的,忽然闪过一幕幕场景。
她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那个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不要害怕,告诉她,“我叫做喻晋文”的那个高大的人、那张俊朗的脸。
她记不得那三年里他对她的冷待,只记得他一次次的抱歉,一次次的忏悔,一次次的费尽心思,想讨她的欢心。
她爱了一个男人整整十年。
在她最爱他的那十年里,他心里装的人不是她。
在他想要重新把她追回去的这半年里,她冷漠、排斥、拒绝、嫌弃,甚至是厌恶。
她将他曾经对待她的不公,十倍百倍地偿还给了他,报复得淋漓尽致、痛痛快快,她很有骨气,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所思所念的,竟然都是他的好?
他的坏呢?
她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南颂迈着麻木的腿脚下了车,走到青山医院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不敢往里走了。
她有点害怕。
洛君珩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过来拥住她,抚了抚她的肩,温声道:“别怕,大哥陪着你。”
南颂走进去,进电梯,上了楼。
刚出电梯,就听到一声声的吼,夹杂着哭腔的吼。
“人进来的时候还能呼吸,他明明是有气的,你们凭什么把人治死了,凭什么?!”
“你们不是医生吗?救人啊!快点救人啊!”
“你们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
赵旭揪着医生的脖领,哭着,喊着,闹着,最终泣不成声。
何照抱着他,想拦拦不住,跟着他一起蹲在了地上。
两个七尺男儿,眼圈爆红,抱头痛哭。
旁边的黑衣保镖,靠墙站着,同样面如土灰,红了眼圈,低垂着头,无声地默哀着。
南颂脑子里嗡的一声,如雷劈般,僵在了楼梯口。
手术担架上,躺着一具身子,用白布盖着,从脚、盖到了头,而那张白布,早就被鲜血染红了。
触目惊心的红色。
静悄悄的。
好安静啊……
赵旭和何照看到南颂的到来,神情一窒,紧接着表情一抽,捂着额头,泣不成声。
南颂,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朝手术担架走过去。
“小六……”白鹿予想拦她,被她推开了。
贺深唤了她一声,她充耳不闻。
洛君珩拉住了白鹿予和贺深,冲他们摇了摇头,看着妹妹一步一步地挨过去,只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南颂眼圈干涩,没有一丝湿意。
她走到担架旁,抬起手,僵硬地、颤抖着,缓缓拉开了那层白布,清楚地看到了喻晋文已经变了形的、凹下去的、冰冷的一张脸。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分外安静,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他或许,只是睡着了而已。
对,只是睡着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南颂突然开口,声音低哑的像是擦过砂纸,“快把病人送回病房,让他好好休息。”
所有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没有人回应。
南颂生气了,怎么都不听她的话?
算了,她自己推。
南颂绕到床头,推着手术担架往病房走,却听得“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喻晋文的掌心掉落。
她脚步顿住,垂眸一瞧,是一支簪子。
一支,已经断成了两截的,木簪。
上面刻着玫瑰,染着血。
真像是一朵红玫瑰。
一滴泪,“啪嗒”,从南颂的眼中夺眶而出。
她抬起指尖,将其擦干,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的液体越擦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没完。
她依然倔强地擦着,不想要流一滴泪。
何照走过来,将那支断了的木簪从地上捡起来,捧在掌心,递到南颂面前。
他声音嘶哑,“这是,喻总紧紧攥在手里,怎么也不肯放掉的一样东西。南总,物归原主。”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南颂蹲在地上,将脸埋进了掌心里。
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只有低低的呜咽声。
像是小孩子在哭。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有护士高喊,“言渊的家人在吗?家属来了没有?患者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谁是AB型血?”
白鹿予和贺深齐齐站出来,“我是!”
“过来验一下血型。”
里面传来议论声,“不行啊,伤得太重了,呼吸又没了……院长来了吗?快打电话去!”
洛君珩走过去,蹲下,宽厚的大手在南颂细软的头发上轻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