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白鹿予下了车,手里转动着车钥匙,明知故问,杀人诛心,“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
喻二爷和喻三爷绷着脸,都想打道回府了。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跟白鹿予进了玫瑰园。
只是尚且给喻嘉航和喻泽宇两小子面子的南三财,完全不给喻二爷和喻三爷面子,见他们进来,话都不听,扭头就走。
与其听他们的废话,不如回书房好好欣赏那幅《清明上河图》。
喻二爷和喻三爷碰了一鼻子灰,没的办法,只好等南颂回来,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南家人对他们还算客气,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不曾怠慢。
喻二爷和喻三爷坐在沙发上,喝着泡好的茶,只觉得提神醒脑,甚是清香。
“这茶还挺香。”他们没话找话说。
赵管家淡淡道:“这是自家茶庄出的药茶,二位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一包回去,这药茶有助于舒筋活血、延年益寿,上了年纪的人喝一些挺好。”
上了年纪的喻二爷和喻三爷一听眼睛就亮了,却更是惊讶,没想到南氏居然还有自己的茶庄。
而且还在经营着。
他们知道南宁松的厉害,在他创立南氏集团后,将生意涉足到了各个产业,形成了一条完整而庞大的产业链。
可自他死后,南宁柏和南宁竹接管南氏,就不善经营了,一度差点破产。
来之前,他们还真是没怎么把现在的南家太当回事,不过就是瘦死的骆驼罢了,能勉强折腾几天呢?
让南颂去接管喻氏,对她也是一个顶好的机会,她只是象征性地拒绝一下罢了。
他们还是胸有成竹的。
可是来了之后,发现南家的吃穿用度方面当真是低调中的奢华,完全的贵族生活。
管家淡淡的几句话,就让他们知晓如今南氏的财力了。
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过去三年,也就是南颂不在南氏,嫁到喻家去的那三年,可能只是虚假落魄,障眼法罢了。
否则南氏的崛起速度,绝对不会这么快!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南颂的心机程度、经营能力,都不容小觑。
一直以来,是他们低估了她。
两个人心下惴惴然之际,南颂乘着夜色回来了。
劳斯莱斯停在门口,南颂带着一身的疲惫下了车,回来的路上眯了一会儿,司机都不忍叫醒她。
满身疲乏,以至于见到喻二爷和喻三爷的时候,她连基本的笑容都提不起来了。
喻二爷和喻三爷禀明来意,基本上是把儿子们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请南翁回去,继续做“莫失莫忘”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南颂嗓音嘶哑,淡淡道:“这事全看爷爷的心意,我说了不算,也做不了他的主。”
“天色不早了,我安排了酒店,二位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站起身来,“有时间让嘉航和泽宇带着你们转一转,南城到了秋天还是挺漂亮的。”
说完话,便要上楼。
刚迈上台阶,喻二爷就急不可耐在后面喊了一句,“你忍心让阿晋死不瞑目吗?”
南颂的脚步,在楼梯口一顿。
她缓慢地回身,扭头,眼梢染着红,像是染着血,声音沙哑中透着清冷,“对我道德绑架之前,麻烦你们认清一点——
喻晋文是我前夫,不是丈夫,我对他没有义务。”
第370章 她和前夫原是同类
南颂染血一般的眼神,刺的喻二爷心神一凛。
喻三爷碰了下二哥,上前一步,赔着笑道:“小颂,你别生气,我们没有对你道德绑架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阿晋的遗嘱。”
“我不考虑。”
南颂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我不是他的妻,也没这个权利。”
“管家,送客。”
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她提步上了楼。
喻二爷和喻三爷碰了一鼻子灰,非但没能达到此行目的,还把人给得罪了,真是面如土灰。
喻泽宇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二伯,您说话也太难听了,难怪南姐姐会生气。您求人办事的,态度还这么刚,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喻二爷,“我……”
“就是啊。爸,南姐姐可从来没欠过我们什么。大哥遗嘱里给南姐姐留了这么多东西,人家从来没说要,是你们急赤白脸地生怕人家要好吗?”
喻嘉航也为南颂打抱不平,控诉自家老爹,“现在是你们求着南姐姐要南姐姐都不要,多尴尬呀。”
喻二爷:怪我咯?
“行了,你们少说几句吧,当我们心里好受啊。”
喻三爷剃他们一眼,想起方才南颂那明显消瘦的身形和满带疲惫的面容,心下也不好受。
她不过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孩子,是不是他们逼人太甚了?
“我们先回去吧。”
喻二爷拧眉,“这就回去?可是他们还没答应呢!”
喻三爷道:“凭我们这几个人,就算在这里求上三天三夜也没用,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
四个人丧眉搭眼地走了。
—
南颂回到房间,在酒柜取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仰头便喝下大半杯。
敲门声响起,她走过去,将反锁的门打开。
“爷爷。”
南三财叼着烟斗进来,扑鼻的烟草味道,倒是让南颂清醒了许多。
爷孙俩一个抽烟,一个喝酒,都诠释了郁闷的心情。
“给我倒一杯,老头子陪你喝点。”
南三财将烟斗灭掉,收了起来。
南颂给南三财倒了小半杯,见老爷子拿起高脚杯就要一口闷,忙拦道:“爷爷,红酒没有白酒度数高,但后劲大,您慢点喝。”
“晓得晓得。”南三财轻轻抿了一口。
南颂看着南三财带进来的清明上河图,视线顿了顿,将其打开,看着上面栩栩如生、如同声临其境般的汴京繁荣景象。
“这画仿的是真好。”
她细细摩挲着那特意做旧的纸张,眼里添上一层细碎的光亮。
“是好。”
南三财又抿了口红酒,道:“你能想象到,这幅画是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手吗?”
“什么?!”
南颂蓦地抬头,一双眼睛睁到极大,“才十岁?”
内行看门道,这幅画仿的好,但作者的笔锋透着稚嫩,她瞧得出来,也猜到应该是出自一个孩子的手,只是没想到……才十岁!
她满是震惊,足足愣了片刻,“文爷爷把这幅画的作者告诉您了?”
“嗯。”
南三财道:“我实在是忍不住,逼问了那老小子大半天,他一开始支支吾吾的怎么都不肯说,后来我说他再不说多少人来请我都不回去了,他才肯说。”
南颂垂眸沉思半响,“这幅画画了应该有些年头了,作者当年十岁,如今应该也不小了吧。”
“是不小了。”
南三财幽幽叹一口气,“上三十了,这幅画,是他十几年前画的,从十岁,一直画到了十五岁,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画成。”
南颂再一次惊讶了,居然画了五年。
难怪叫人看着会有一种历经沧桑、一眼万年的感觉,可是即便是十五岁,那也是个少年啊。
“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还在从事这一行吗?”
作伪仿画这一行和其它绘画行当不一样,不是多么光鲜亮丽的职业,世人也大多不理解,画作者通常深居简出,不透露真实姓名和职业。
但南颂还是挡不住的好奇心,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年,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创作出这样一幅传奇的画作!
南三财一双沧桑的眸,沉沉地看着南颂,脸上写满惋惜。
“他,已经没了。”
没了。
南颂眼瞳急剧一眯,看着爷爷满目苍凉的模样,只觉得一根神经在脑袋里跳了跳,像是要冲出来一般。
劈的她头痛欲裂!
她低下头去,看着手边的那幅画作,画上一个个小人,或笑、或喊、或怒、或叫,他们在她面前,都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形象。
他微微笑着,轻轻喊着她的名字,“小颂”“小颂”……
“小颂,有没有很惊讶?”
“小颂,你别不理我呀。”
“小颂,从前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原谅我?”
“小颂,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小颂,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难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