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扎个毛帐篷,你当这是野外求生呢!”
向前对南颂挤出一个笑,“大小姐,您别理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脑袋被门给夹了,傻着呢。”
南颂无奈地叹一口气,老K这俩小徒弟,身手倒是挺好,就是透着一股傻劲。
要不是向左向右还有别的任务,她也不会带这俩出来。
*
南颂和喻晋文按照夏侯给他们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总算是找到了那老乡的家。
红砖头搭成的老房子,外面连水泥都没有铺,泥地里种着两丛月季花,给灰扑扑的老房子添上一丝生机。
旁边两户人家的平房盖造的都很高,将它夹在中间,显得格外没气势。
喻晋文上前轻轻叩门,没听见人声,先听到一阵犬吠声,“汪汪汪……”
紧接着有人出来了,“谁啊?”
门从里面打开,一条大黑狗蹿了出来,喻晋文回手将南颂揽在怀里,朝黑狗看了一眼,黑狗生生刹住了脚步,只敢仰着头,又“汪汪”了两声,被主人喝斥住,“黑蛋儿,别瞎叫唤”。
而后才抬头看向喻晋文和南颂,“你们是?”
南颂赶紧自我介绍了一下,“大娘,我们是夏侯介绍过来的,来收旧家具的。”
“哦。”大娘应了一声,闪身把他们让进来,而后又有一个瘦弱的老头走了出来,“谁来了?”
大娘道:“夏侯的朋友,来收旧家具的。”
老头也“哦”了一声,“就一点破旧家具,怎么还大晚上地跑来收?够油费吗?”
没等南颂回答,老头又问,“吃饭了吗?我们今晚包了饺子,要不要一起吃点?”
“……”南颂被这极其跳脱的话弄的前后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先回哪句。
喻晋文道:“谢谢大爷,我们来的路上吃了点。您先吃吧,我们能瞧瞧旧家具吗?”
“进来看吧。”
大娘让老头先进去吃饭,领着南颂和喻晋文进了朝东的一间屋子,推开了一扇掉漆的木门。
门开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潮味。
大娘道:“这间屋子啊,原来是我公爹住的,后来把他伺候走了,就闲置了下来。他留下了不少旧家具,活着的时候我们想给他换,他死活不让动,碰都不让我们碰,临了的时候想着念着的也是他的这些旧家具。我们留着实在没什么用,卖也不值什么钱,本来打算劈了当柴火烧,可木头都潮了,真没法弄……你们看看要不要吧。”
一进屋子,南颂和喻晋文的目光就扫视了一番,两颗心都在激动地颤抖。
有一种,基督山伯爵找到宝藏山洞的感觉。
“大娘,”南颂握住大娘的手,问道:“我们今晚能在您这住下吗?”
第519章 要睡就一起睡
大娘愣了愣,“住倒是能住,就是条件简陋了些……”
“没关系,我们都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多讲究。”
南颂说着,回头朝喻晋文看了一眼,询问他的意见,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
喻晋文确实舍不得挪步,但又不想委屈了南颂,听她这么说,大手轻抚了下她的头,点了点头。
又对大娘道:“麻烦您了。我们会付房费的。”
大娘连连摆手,道不用。
“您先去吃饭吧,我们随便看看,把屋子打扫一下。”南颂道。
大娘道声好,转身先回主屋吃饭去了。
南颂和喻晋文对视一眼,皆笑了。
“从哪开始看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夏侯发来的那个面条柜旁边,喻晋文从口袋里拿出两副手套,递给南颂一副。
南颂一进这屋子就犯了职业病,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细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摩挲着木质,曲着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还凑上鼻尖嗅嗅,恨不得将这潮乎乎的柜子吃掉似的,眼睛里的光亮了又亮,“确实是明代的。”
喻晋文嗯了一声,“明家具造型优美、选材考究、制作精细是其三大特点,没有什么雕刻,简约到极致。”
“是啊,简约却不简单。”
南颂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着面条柜的边角,“你看它的榫卯工艺,整个是由四个圆柱柜来做支撑,越简单的东西就越考验做工,柜帽这里,做的都是出头榫,收缩缝也和平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做的是内倒圆。”
喻晋文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认可地点点头,“是内倒圆,还勾了一个线条,这种工艺在缅花和阔叶里都不多见,确实是上乘物件儿,应该是大户人家或者王公贵族使用的。”
除了面条柜,他们还发现了条几、画案、月牙桌、供案还有棋桌,皆是明的,有的是红木,有的是松木。
这真是一屋子的宝贝。
“老爷子真是个讲究人,一看就知道是明式家具的爱好者。”南颂简直心潮澎湃。
喻晋文手掌不停摩挲着那张棋桌,喜欢得紧,对南颂道:“我终于找到送老丈人的最佳礼物了。”
“嗯?”南颂朝他看过去。
喻晋文拍了拍这张棋桌,笑着对南颂道:“你说,我把这张棋桌送给南叔,他会不会立即就把你许配给我?”
“……”
南颂睨他一眼,“你想得美。我这个女儿在他心里,难道还不值一张棋桌吗?”
喻晋文笑笑不说话。
南颂自己说完,都没有多少信心,看着那张精美的棋桌,讷讷道:“好像,还真是不一定。”
喻晋文不由笑出了声。
南颂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谁让她爹也是个古董迷呢,以前为了得到一个古董妆奁,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连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大雪天的带着她长途跋涉往回走,途中经过一个包子铺,还笑言要把她卖了换包子吃,吓得她哇哇大哭。
抓起地上一捧雪滚成雪球就朝他打过去,骂道:“坏爸爸,我告诉我妈去!”
最后洛茵女士冒着雪开着车找到他们的时候,俩人打雪仗打得不亦乐乎,都快冻成了雪人。
给她妈气得,一边帮她抖落身上的雪,一边骂老爸,十几种语言的脏话混在一起骂,骂的南先生跟孙子似的。
反正他们家里人,没几个正常的,唉。
大娘不一会儿过来,还抱来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那绣着鸳鸯图案的大红喜被,着实把南颂惊着了。
“大娘,这是……结婚用的喜被吗?”
大娘笑道:“对。家里只有这床被子是新的了,本来是打算给我闺女结婚用的,谁曾想后来……婚没结成,这被子也就闲置了下来。我用了好几斤棉花呢,缎面都是最好的,盖着暖和。”
南颂忙道:“我们来就行了。”
“没事,这就铺好了。”
大娘很是利索地铺好了床,很快大爷也拎了暖水壶过来,还拎了两个新茶杯,“刚烧开的水,小心烫。”
喻晋文忙道声谢,“麻烦你们了。”
他问大爷这些旧家具怎么卖,大爷道:“嗨,不值什么钱的东西,你们看着给点就行。”
大娘笑道:“小夏来的时候就给我们塞了不少钱,要我们千万留着这些旧家具别卖,说是会来收。小夏是我儿子的大学同学,你们是小夏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外人。这些年啊,小夏帮了我们挺多的,每年都来看我们,我们家里也许久没来人了。你们愿意留下住一晚,我们也挺高兴的。”
南颂听着,不由问,“儿女们不常回来吗?”
说到这里,大娘和大爷的脸上都现出一份感伤,大爷默默地扫地不说话,大娘道:“女儿没了,去山区支教,遇上泥石流,救了几个娃娃,把自己的命丢了;儿子呢,遇到个女孩跳湖自杀,他跳下去救人,结果人救上来,他不行了……一双儿女,都考上大学了,就这么没了,没了……”
南颂和喻晋文听得心口都沉甸甸的,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没事,过去这几年,我们把能流的泪都流干了,没疯都是奇迹。”
大娘朝老头看了一眼,“我们就互相骗,假装儿女们都还活着,这样日子能好过点。”
南颂看着老大爷佝偻的身影,心头一酸,眼眶立时红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说了一会儿话,大爷对大娘道:“好了,咱们别打扰他们休息了,你们两口子也早点睡。”
喻晋文和南颂点点头,送他们出去。
简单洗漱了一下,南颂看着炕上铺好的被褥,一双枕头,发愣。
喻晋文洗漱完回来,对南颂道:“你上炕睡吧,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就行。”
南颂瞥了一眼硬邦邦的沙发,撇撇嘴,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
“不行。要睡就一起睡炕。”
喻晋文看着她,喉咙微哽,“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南颂看着他,“怎么,怕我占你便宜?还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喻晋文眼底微暗,声音都透着哑。
“如果,我真的把持不住呢?”
第520章 不怕,我们小点声
听到这句话,南颂的心脏重重一跳,对上喻晋文幽深如潭的眼瞳,一时间有种要溺毙在里头的慌张感。
“你……你控制一下。”
南颂没什么底气,讷讷道:“这在别人家呢。”
喻晋文眸光忽闪,突然凑近她一步,声音低哑,“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就可以?”
“……”
这是怎么抓的重点?
南颂一时间竟有些茫然,仔细回想着自己的话,怔愣之间,喻晋文一个吻便覆了上来。
“唔。”
他这是乘!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