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
南颂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脸登时红了,脚提起来刚要往他身上踹,就看到了身后一个相框,抬起来的脚倏然顿住,脸色也跟着一变。
本来都做好挨一脚的准备了,没想到她又停住了动作,见她脸色不对,喻晋文问,“怎么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南颂朝他身后走去,拿起摆在电视柜上的相框,看着照片上穿着学士服的女生,为之一愣。
“这是……”她脑中闪过曾经在医院见过的那张身份证上的照片。
竟然是她!
喻晋文走过来,“你认识?”
“吃饭啦。”
大娘走进里屋,招呼喻晋文和南颂过去吃饭,见她拿着相框,道:“这是我闺女,南南。”
“是路南,对吗?”南颂喉咙微哽。
大娘点点头,“是叫路南。我儿子叫路北。老头子没什么文化,我一向分不清南北,他就给俩孩子取了这俩名,他们姐弟是龙凤胎,一南一北。要是还活着,今年正好二十五岁,大学都毕业了。”
南颂心里重重一震。
居然,真的这么巧……这难道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因缘际会?
喻晋文在听到“路南”这个名字的时候,眸光也是一震,不由朝南颂看过去。
“老婆子,勺子哪去了?”大爷在厨房喊了大娘一声。
大娘一走出去,喻晋文就轻声问,“你当初‘路南颂’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他想到南颂以前用的假身份证上的地址,和现在的路家好像只隔着一条街,这未免也太巧了。
南颂点点头,看向照片上青春活力,笑容可亲的女孩子,心中涌上一股极其酸楚的情绪。
和她同样年纪的女孩子,就这样在一场泥石流中牺牲了自己,结束了自己的花季生命。
而她,顶着她的名字活了下来。
她将相框重新放回原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决定。
“喻晋文……”
她轻唤他一声,没等说话,喻晋文就像是懂了,拍拍她的头。
“我明白。”喻晋文道:“我们既然来这一趟,就不能白来。路家老爷子留下这么多好东西,我们也不能白拿他的不是?我一直都觉得,古玩文物能够历经沧桑流传下来,便是有灵性的,这是我们的缘分。”
南颂点点头,眼角有些湿,他总是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并且完全理解她。
喻晋文抱了抱南颂,在她头顶落下结结实实一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吃饭去?”
“嗯。”南颂将眼底的湿意散去,跟上了他的脚步。
吃早饭之时,喻晋文将家具的钱和住宿费拿出来,厚厚一沓钞票,吓得老头老太太眼睛都瞪直了。
“哪用得着这么多?那些旧家具值不了什么钱,你给个两三百就够了。”
南颂道:“还有住宿费呢。”
“啥住宿费,这又不是什么金窝银窝……”
大娘把钱拿起来往南颂手里塞,“你们年轻人挣个钱不容易,快收回去,我们留三百就够了。”
老爷道:“就是,就是把这房子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你们莫不是钱烧得慌?”
“……”
老两口死活不要这个钱,最后好说歹说地也就留下了一千块,还各种不好意思,觉得占了老大便宜。
南颂和喻晋文对视一眼,两脸苦笑。
只好先把钱收起来。
大爷问这些家具他们要怎么弄走,喻晋文道傍晚时分会有车来拉,晚上运东西比较不惹人注目。
一听说他们还能待上一天,大娘忙道:“那太好了,正好今天逢大集,我去集上买点蔬菜水果,小喻小颂,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去买!”
“我们和您一起去吧。”南颂也就小时候跟着爷爷去过村里的集市,怀念得很。
当即挎上小篮子,跟在大娘身后去另一条街赶集,南颂和大娘在前面挑挑拣拣,喻晋文在后面付钱。
“三婶子,买这么多东西啊?这是哪家的亲戚啊?咋从来没见过?长得真好看哎!”
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不断有人跟路大娘打招呼,询问着。
路大娘笑眯眯地介绍说是路南路北的朋友,众人了然地点点头,又不免在后面议论。
“这两口子也是忒可怜,一双儿女都没了,亲戚们也渐渐都不来往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都说养儿防老,辛辛苦苦把儿女培养大了,结果年纪轻轻都没了,好人没有好命啊,这都什么世道,唉……”
南颂和喻晋文听着,都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在集市上买了好多吃的,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逛回去都快中午了。
大娘准备做饭,南颂从她手里将围裙接过来,道:“大娘,今天中午您歇着吧,我来做。”
“这怎么好意思,哪能让客人做饭啊?”
“我家小颂做饭可好吃了,您和大爷尝尝她的手艺。”
喻晋文说着,从身后帮南颂把围裙系上,笑着问,“媳妇,需要我给你打下手吗?”
南颂脆生生的,“要!”
“随时待命。”喻晋文微微噘嘴,在大娘看不见的角度,给了南颂一个飞吻。
第522章 为你们养老送终
条件有限,却不妨碍南颂大展拳脚。
她想着做几道拿手菜,好在锅碗瓢盆都有,炉灶也够用。
有喻晋文的帮忙,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食材,拧开灶,南颂就正式开干起来,厨房里一派热火朝天。
路大娘原本还不放心,毕竟现在小年轻没几个会做饭的,可一看南颂那架势,就惊呆了。
这不光会做,还得是大厨级别的。
在集市上买了猪头肉,喻晋文切好,将盘子递给南颂,南颂放入锅中,倒入酱油、盐、冰糖等,将其煮烂,要做一道淮扬传统名菜,扒烧整猪头,另一个灶上,则炸着红烧狮子头,全是大菜硬菜。
香味很快从厨房里飘出来,邻居家闻着味,上平房顶探着脖子问:
“三婶子,家里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
大娘坐在院子里处理着鸡,仰头笑道,“我们也不知道,等着吃呢,香得嘞~”
“阿晋,帮我看着锅。”
喻晋文:“好。”
南颂洗了洗手,走到案板处,开始切豆腐,她拿起洗净的菜刀,咔咔咔地将豆腐切成丝,没有一丝停顿,大娘将处理好的鸡端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这是豆腐?居然能切成这样?”
“大娘,今天要做文思豆腐,得把豆腐切的细到能穿针才可以呢。”
大娘活了半辈子,头一回见这样的做法,“啥叫文思豆腐?”
南颂边切边讲,“这道菜有典故的,据说乾隆帝下江山的时候,有一位叫文思的和尚做给他吃的,乾隆帝一吃,惊为天人,龙颜大悦,就赐了这个名‘文思豆腐’。这菜比较考验刀工,都得切成细丝。”
她将准备好的蛋皮和青菜都切成了细丝,真是细到能穿针的那种。
“真厉害啊。”大娘在旁边赞叹不已,“小喻,你好福气啊,娶了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媳妇。”
喻晋文看着南颂,眼睛里俱是笑意,“是啊,攒了好几辈子的福气呢。”
南颂回头嗔他一句,“知道就好。”
“你注意刀,别切着手。”喻晋文见南颂手上刀不停还转过头跟她说话,脸色都变了。
忙活了大半天,等到中午开饭的时候,路家二老看着饭桌上琳琅满目、色香俱全的菜,震住了。
“这……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菜啊,瞧着跟国宴开席似的。”大爷目瞪口呆,都不舍得下筷。
喻晋文真是忍不住一颗炫耀的心,想说国宴大厨都得管我媳妇叫一声“师叔”。
又怕吓着二老,生生忍住了。
南颂一一介绍着,“红烧狮子头,文思豆腐,扒烧整猪头,大煮干丝,还有醋熘鳜鱼,都是比较经典的淮扬菜,也是我的拿手好菜,要是能有盐水鸭,就更完整了。你们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大爷大娘连连点头,提起筷子吃起来,一入口,眼神都变了,连道好吃。
他们也说不出个花来,就觉得每一道菜吃到嘴巴里,说不出的香,说不出的鲜,美味极了。
活了大半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顾不上说话,二老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无声地进食就是对厨师最高的褒奖,南颂也跟着高兴。
喻晋文能吃到小颂亲手做的菜,都觉得托了二老的福,也是吃得满口生香。
吃饭中途南颂手机响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南宁松打来的。
“喂,爸爸……我们正吃饭呢。”
电话一接听,南宁松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没有淘到什么好东西呀?”
“有呀,不过好东西也是我们的,跟您可没关系。”
“你这孩子,怎么跟爸爸还藏私呢?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南颂笑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好东西谁捡着就是谁的,亲父女明算账,这可是您教给我的。”
“小东西,白疼你了。”
南宁松轻哼一声,又道:“你妈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用不用派车去接你们啊?”
“不用,我们傍晚动身,连夜赶回去。”
闻言,南宁松道:“明白了,看来是得了不少好东西,不然也不至于晚上运。到时候拿来让我瞻仰瞻仰,饱饱眼福,这总行吧?”
“行,没问题。”南颂笑道。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大爷大娘拍着肚子,“好久没吃这么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