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小策
就那么爱吗?
可一个死掉的人,就算形象再光辉美好,在他心中的分量又能有多重?
难道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索菲亚咬了咬牙,她不甘心。
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精心谋划,都付诸东流。
索菲亚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那么爱她,还舍得掘开她的坟墓?”
洛君珩抬了下眸,眼底寒意立现,气氛登时变得肃杀,落针可闻。
夹在修长指间的烟,袅袅上升,覆在洛君珩的眸底。
他声音冷酷至极,“你整容的时候,连脑干也一并挖走了吗?”
“……”
索菲亚心中一凛,陡然打了个寒噤,终于意识到她刚才触到了他的逆鳞。
而他说话变得愈发不客气,先是骂她不要脸,这会儿又在说她没脑子。
暗暗攥了攥手。
索菲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也是自诩沉静、理智的一个人,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可到了洛君珩面前,却连基本的应对都没办法。
洛君珩已然怒了。
“你们擅闯墓地,盗走了我妻子的尸体,现在还来指责我掘开了她的墓?谁给你的脸,让你有胆来质问我?你应该庆幸,我留你到现在,还没杀了你。”
索菲亚被洛君珩的气势笼罩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和肃杀,顿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一颗心闷闷沉沉,直往下坠。
她以为肖恩的气势就够慑人了,可在洛君珩这里,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凌人之势,她是个无心之人,可偏偏这颗心在他这里有了温度,而他恰好相反,他的心是有温度的,且非常柔软,只可惜这份柔软,并不是给她的。
索菲亚强自镇定,“你不杀我,是因为我有着和言兮一模一样的脸。”
“你想太多了。你的脸不重要,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洛君珩语气生寒,“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言兮在哪。”
他的身体微倾,声音冷得能够结成冰,说明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如果她不配合……索菲亚能够想象到自己的下场,不会比凯瑟琳·梅好到哪里去。
索菲亚心口一顿,看着洛君珩,道:“言兮的尸体,在实验室里。”
她话音刚落,洛君珩眸子就凉了下来。
几乎是瞬间,他将烟捻灭了,大手将她提了起来,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到了墙边,凌厉的气势如同破纸而出,令人害怕,“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索菲亚被他吓到,面容露出一份怯弱。
她又惊又惧地看着他,“肖恩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
洛君珩脸色倏然一变,眼底迸发出吃人一般的冷意,几乎将她冻结成冰。
紧接着,他举起拳头,就朝她砸过来。
索菲亚狠狠闭上眼睛,感受到身后的墙壁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整栋别墅都跟着抖了抖,震得她头皮发麻,耳朵嗡嗡作响,一颗心噗通噗通狂乱地跳起。
屏幕前,众人看着这一画面,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整个画面都跟着震动三连。
而洛君珩的手,打出了血,白鹿予瞧着都疼。
南颂等人瞳孔微缩,知道大哥是真的生了气。
肖恩掳走了言兮的尸体,将她放在了实验室里,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一想到他的脏手,和那些冰冷的器械,动用在大嫂的身体上,就连他们都难以接受,恨不得将肖恩弄过来碎尸万段,更别说大哥了。
他的心,得多疼啊。
索菲亚微微睁眼,眼看着洛君珩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已经变得赤红,心神也跟着一凛,听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她可以确信,如果她跟洛君珩说了实话,他一定会将言兮遭受到的痛苦,如法炮制在她身上,甚至会施以百倍、千倍的手段来报复她。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索菲亚尽力做出害怕的样子,哆嗦着嘴唇,“我、我不知道。我每次见到言兮的时候,都是在实验室,肖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拉整容医生去给我做手术,从脸,到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不放过,力求完美。当我醒来的时候,便从实验室离开了,我也不知道,肖恩到底对言兮做了什么。”
洛君珩眯眸看着这个女人,他并不信她。
索菲亚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没有半分怜惜和信任,她想要取信于他,势必要拿出一定的“诚意”,否则根本打动不了他,说不定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她抿了抿唇,一脸倔强的模样,“我也只不过是肖恩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从小就被他当一条狗一样养在身边,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我十八岁那年,你和言兮结婚,肖恩把我叫到跟前,捏着我的下巴,将你的照片展示给我,问我:要不要嫁给你?那是我第一次,在照片上看到你的模样,真英俊啊。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英俊矜贵的男人,我点了点头,没想到,那便是噩梦的开始……”
那个时候,肖恩就动了要复制一个言兮的念头,偏巧她和言兮有着同样的英文名字,有着同样浅灰色的眼眸,身高体型都差不多。
“就这样,在义父的突发奇想和轻描淡写下,我开始被安排整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专门的老师来调~教我,让我模仿言兮的一举一动,好彻底成为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都会有一种恍惚,我到底是谁?整容很疼,整骨也很疼,那种疼痛深入骨髓,让我整夜整夜都睡不好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看着你的照片,想象着和你真正在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模样,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念,我才熬到了现在。十年,我终于出现在你的身边。”
索菲亚看着洛君珩,潸然泪下,“我只不过,是想亲眼看看你。”
第904章 我想跟你合作
索菲亚一腔告白说的自己泪意涟涟,无尽委屈,然而洛君珩却无动于衷。
她抬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洛君珩却如同躲一只苍蝇那般,躲得远远。
他英俊的脸上覆上一层阴霾。
“你很擅长自我感动,只可惜你的眼泪在我这里不起作用。”
洛君珩深邃的眼眸依旧不见半点微光,还是那冷冷沉沉的模样,他低头瞧了瞧自己冒了血的拳头,似乎也感觉不到痛楚,只冷声道:“你无需在我面前卖惨,世界上悲惨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在我眼里,你和肖恩是一丘之貉。”
索菲亚心一凉。
他心里没有她,哪怕她说千遍万遍她有多爱他,也感动不了他分毫。
暗暗攥了攥手,索菲亚伸手抹掉了脸上的泪。
她抬眸看着他,“你不信我,我能理解,可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合作。”
洛君珩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合作?”
“对,合作。”
索菲亚一脸正色,“我想要摆脱肖恩,不想再被他当成一条狗一样呼来喝去,也不想像苏妲美那样,哪怕一辈子都是他用来攀附权贵的工具,到头来也只能沦落到悲惨的境地。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但凡可以选择,谁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哪怕我爱你,我也希望我可以作为我自己,堂堂正正地爱你。”
她说到后面,甚至语音都跟着轻微颤抖,全然是一个想要活出自我,并且可以为了爱奋不顾身的女子,任谁听了她这一番表白,都无法不心疼她。
偏偏洛君珩不为所动。
“你很会说话,只可惜,你的眼泪打动不了我,你的表白也说服不了我。”
洛君珩眼眸沉静,直直地盯着她,仿佛可以透过她的这副虚假的皮囊,直接洞穿她的内心,“污浊的沼泽地,是养不出什么好花的。”
索菲亚心狠狠一沉。
而洛君珩已经懒得和她再多说废话,转头对着监控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旋即,监控画面就黑屏了。
玫瑰园的客厅里,电视机前,坐了一圈人。
南颂和贺晓雯挺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贺晓雯比南颂早怀一个月,肚子也显得更鼓一些,她胃口比南颂好,怀孕期间吃胖了不少,脸都圆了起来。
南颂似乎还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身体依然很瘦削,只有肚子最“胖”。
她胃口一直不怎么好,以前不怎么挑食的一个人,现在什么也挑,再喜欢吃的东西吃两口就够了,再吃就想吐,可给喻晋文愁坏了,每天哄媳妇吃饭成了他的头等大事,硬生生被愁出了几根白头发。
这会儿目睹了大哥和索菲亚的对话,也知道了如今的这位大嫂是假的,南颂一张脸乌沉沉的,阴云密布,不单是她,客厅里陷入了一阵难言的寂寞之中。
大家心里都沉沉的,好不容易有了丁点希望,又转变成了失望。
肖恩是他们全家人的噩梦,将他们平静的生活搅得不得安宁。
最让人心疼的,就是大哥。
见孩子们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郁,洛茵道:“阿珩让我们看监控,也是为了让我们心里都有个数。假的真不了啊,咱们以后也少提言兮吧,别让他难受。”
众人都点了点头。
洛茵站起身,挥挥手道:“行了,都散了吧,各自回房,好好消化消化。”
喻晋文扶着南颂回了房。
一进房间,她就冲进卫生间,又好一通吐。
喻晋文已经非常有经验了,过去给她轻抚着后背,等她吐完了,熟练地给她递水,递纸巾,然后再扶着南颂到床上坐下,哄慰了她一番,去收拾洗手间。
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喻晋文见南颂还坐在床边发呆。
怀孕后受激素影响,南颂比之前敏感了很多,也迟钝了许多,笑点泪点都变得很低,但又经常容易疲惫,容易发呆,还很是嗜睡,有时候混混沌沌的。
喻晋文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揽住了她的肩膀,“在想什么?”
南颂轻轻靠在喻晋文的肩膀上,“在想大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当着大家伙的面,揭露如今的大嫂是假的。他是个闷葫芦,觉得自己是大哥,就应当承担一切,竟然将此事瞒了这么久……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呢?”
她还傻呵呵地给大哥打电话,问他和大嫂相处得怎么样,甚至还特别傻缺地说:“大嫂回来了,你得抓紧时间呀,要个宝宝呗,不过你们的小孩以后要管我们家孩子叫哥哥姐姐了,真是想想就开心……”
南颂一想到她跟大哥说的那些话,就恨不得捶爆自己的狗头。
她的“开心”,完全就是在往大哥的伤口上撒盐。
喻晋文温声道:“大哥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拖到现在才说,也是为了想让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当大哥的,可不就是将所有责任扛在肩上么。”
南颂闭了闭眼睛,在他怀里暗叹一口气。
她总觉得自己长大了,可在大哥面前,还总是像个孩子。
夫妻俩聊了一会儿,南颂就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她现在睡意一上来就很快,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有时候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孕妇都比较嗜睡,但也没她这么能睡的。
喻晋文还以为南颂生病了,定期去医院孕检都没什么问题,洛茵说她吃不进饭去,就没力气折腾,每天身体都比较疲软,可不只能靠睡觉保持体力了。
洛茵瞅着南颂的肚子,像是隔空跟她的大外孙说话,“这孩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尿性呢,反正肯定很挑食,也很傲娇,脾气不一定好,别是个懒虫就行。”
孩子还没生出来,南颂和喻晋文就已经开始头疼孩子的脾性了。
这玩意儿,有时候自己说了都不一定能算。
喻晋文哄着南颂,待她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拨出去一个国外号码,电话一通,他沉声询问,“你那边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