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暖不思
白日疯得耗尽了力气,晚上的船舱又简陋,小小一张木箱床,两个人挤着,腿连着腿,再多分出一丝空隙都不能。
虽然他很乐意,但总归是没让她睡舒坦。
于是下船离开港口,纪淮周直接带许织夏去了酒店,这间酒店曾经是曼彻斯特的证券交易所,周围有商场,带她吃饭出行都方便。
许织夏洗了个澡,身上舒爽了,躺到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不小心一觉睡到了日落黄昏。
客厅里依稀有说话声,许织夏下床趿拉着拖鞋过去,一开门,看到陈家宿和乔翊靠在沙发里,陆玺叉腰站着。
“老乔你这车技有水平啊,居然开得我们被请去警局喝茶。”陆玺匪夷所思地气笑。
“难道不是因为水枪冲人巡警脑门了吗?”乔翊神情淡淡,银丝眼镜下的双眼瞥了他们一人一眼:“是你们谁?”
陈家宿低咳一声不说话,薅了把中分望天。
陆玺一句怨言挂到嘴边,发现门口的许织夏,忽地变脸一笑:“小今宝!”
许织夏穿着酒店提供的棉睡裙,朝四周望望,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瞧见那人倚着栏杆,在外面讲电话。
寻到他身影,她才回视陆玺,挂着笑走过去:“陆玺哥,家宿哥,乔翊哥。”
陆玺眉毛得意地一扬:“昨天,好不好玩儿?”
许织夏点点头,笑意都要溢出眼眶了,好奇又问:“他们没再追了吗?”
“纪家现在就是个大火场。”陈家宿仰在沙发靠姿随性,笑容别有深意:“顾不上我们的。”
陆玺啧声反对:“特殊时期,轻敌是大忌!”
他斜着眼将这间客厅东望西观,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嘴里念念有词:“肯定有诈。”
门铃“叮咚”响起。
许织夏离得近,小跑着过去开门,是服务员送来了一碗汤圆。
合上门,许织夏端着汤圆回屋,正奇怪,迎上了阳台外那人的目光。
他慢悠悠回过身,背靠着护栏,手机还搁在耳旁,另一只手朝她抬了抬示意。
许织夏领会到他意思,是让她先垫垫肚子。
她不经意眉眼染上笑,握住勺子,舀起一只汤圆。
“且慢!”陆玺指间夹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银针,郑重地在白花花的汤圆上扎了下。
许织夏若无其事,他一收回银针,她勺子就往嘴里一送,一口吞了那只汤圆。
银针举到眼前,针尖乌黑。
陆玺瞠目,情绪剧烈,骤然伸出手惊叫:“今宝——”
许织夏鼓着腮帮子,茫然望着他,一嚼一嚼地眨巴着眼。
乔翊无语地闭了眼,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你在中国没吃过芝麻汤圆?”
“……”陆玺反应到自己入戏太深。
陈家宿不厚道地笑了,笑着笑着捧腹压不住,从沙发滚下去。
许织夏眸中含着点疑惑,感觉哥哥们还疯着,于是不假思索,嗒嗒嗒踩着拖鞋去了阳台。
纪淮周胳膊肘往后倚着护栏,背后一片烧红的晚霞光,他衬衫纽扣解着几颗,领子松垮着,肌理若隐若现,加重了他的慵懒感。
一见她跑出来,他便翘起了唇角。
许织夏舀了只汤圆,抬高胳膊去喂他,他迁就着她的身高,弯下脖颈,就着她手吃了汤圆。
他还在听电话,许织夏没出声,乖乖留在他跟前,自己也低头去吃了一只。
“嗯。”纪淮周拖着腔,那只属于一个成熟男人青筋脉络清晰的手,抚上了她的脑袋。
不知听到什么,他带着几分奚落笑了声,骨节劲瘦的手指勾起她一簇头发,慢条斯理地把玩,乌黑的长发一圈一圈缠绕到指上。
“我就在这里。”野生眉下,他神色傲慢,怠懒地戏谑:“等你亲自来求我。”
许织夏琢磨着碗里的汤圆。
闻言去看他,他正好挂了电话。
“哥哥,你在和谁打电话?”许织夏能听出他们的对话不是很愉快。
耳畔的手机随着指尖垂落下去,纪淮周漫不经心说了句:“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回答点到为止,许织夏就不问了,眼下她好奇心更重的,是碗里的汤圆。
她举起碗给他看:“哥哥你看,汤圆怪怪的。”
纪淮周唇畔的笑痕深了,放开她那一簇黑发,去拍她的头:“你也被陆玺这呆头鹅影响了?疑神疑鬼。”
“不是。”许织夏正经和他解释:“这里的汤圆每颗都不一样大。”
难道是酒店手工制作的。
许织夏费解的表情,捏着勺子舀了舀:“你那个好像很大。”
纪淮周可有可无地扫了眼肩后日落的光景,听见这话,他扭回脖颈,眼帘垂下去,眼神不明意味。
许织夏昂着脸:“你的不大吗?”
纪淮周忽地勾唇,似笑非笑:“你是在调戏我么?”
许织夏惊愣,满眼的纯良中含起几许冤枉。
曼彻斯特的傍晚,弥天的火烧云,如一幅紫红色系的颜料涂抹成的壮丽油画。
酒店哥谭风格的装修贵气,阳台是斑马纹理的地砖,墙上挂着摩登装饰画。
没开灯,四周沉浸在一个温情脉脉的亮度。
纪淮周盯了她片刻,胳膊一捞她肩,同她调换了个位置。
许织夏冷不防后背抵到护栏上,男人双手抓住她两边的栏杆,人压近她,高大的体型瞬间吞没了小小一只的她。
“只给男朋友亲的小尾巴。”
他特意在称呼前加上了前缀,脸低到她眼前,目光深刻地望进她眼底:“都亲一晚了,能跟哥哥好了么?”
许织夏整个体腔都震颤了下,怕又像那瓶牛奶一样摔落,手指头紧紧端住那碗汤圆。
见她木讷着,他气定神闲催促:“再不回答,他们要看见了。”
许织夏在彼此交融的呼吸里心跳着。
骤不及防的,她都没思想准备,晚霞光本就浓得人意醉心迷,他一讲,她顿时心就慌了,一开口,蹦出一句胡言乱语。
“好是……什么意思?”
他若有似无地笑出一声。
“跟哥哥好的意思就是,以后不管外面那些贱男人怎么勾引你……”
纪淮周唇贴到她耳垂,嗓音慢慢沉沉的:“你都只能是哥哥一个人的baby girl”
他张开唇,轻轻咬了下:“懂了么?”
第58章 风传花信
【曼彻斯特的晚霞很美,一座古典与现代完美融合的城市,这颗工业革命的心脏,于新世纪也不曾被规训。
在曼彻斯特的心情,与在金陵颐和路的心情,是相似的。
都让我怀念起海棠镇消逝的烟火气和风骨。
——周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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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垂一下异样的刺痛,似疼非疼。
许织夏几不可闻地轻哼。
他离得很近,许织夏后背严严实实抵住护栏墙,和他的身体只隔着一只碗的距离。
捧着碗热汤圆,掌心温温的,而头顶他的呼吸永远那么灼烫。
她既因他的话语和气息而心跳扑腾,又羞耻自己那一声略显迷离的细碎。
但当时最局促的,是其他几个哥哥就在客厅,阳台的落地玻璃明亮,他们回一回头,就能瞧见,他压她在护栏,以一个越了兄妹尺度边界的姿势。
许织夏缩起脖颈,躲了躲耳旁他的唇,她一根手指头在碗沿磨来磨去:“哥哥,你站好说话。”
“我说完了,”他丝毫没有被撞破的担忧,倒是很悠闲,唇回到她前面:“该你说了。”
近在眼前的,是他低敞着的领子,他俯撑栏杆的动作,使得锁骨轮廓深深凸起,再往下是起伏明显的线条。
许织夏别开眼。
明明自幼时起,他就一直这么养眼,但她现在越来越做不到曾经那样,心无杂念地面对这个脸和身体都赏心悦目的男人了。
齐恒的告白,里斯的告白,谈近的告白,以及其他所有人,许织夏都能冷静应付,她在拒绝这方面,颇有经验。
但到了哥哥这里,她就不知所措了,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压根没想过拒绝他。
而在接受这方面,她经验匮乏。
许织夏脑子一乱,小声说:“我想想。”
“行。”他不迟疑。
许织夏松口气:“那你……”
“想,现在想。”纪淮周脑袋低垂着,耐心瞧着她脸,看上去根本没有要逼她的意思。
人闲闲的,语气也闲闲的:“哥哥就在这儿等你想。”
许织夏抬眼,困惑地看向他。
接着便听见他问:“想好了么?”
这才过了两三秒,许织夏半圆的鹿眼睁得很开,逐渐从纳闷变成惊诧:“什么啊?”
纪淮周平静:“快点儿,会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