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暖不思
当时的感觉复苏。
那支花鼓队又在许织夏心里放肆击起了鼓。
“不舒服么?”
他的声音自带成熟男人的厚度,音色不太端方,而是偏向野性,夹杂着慵懒劲。
这样的嗓音,淡淡的口吻,既显得他情绪风平浪静,又容易引人误会,他是故意轻浮。
许织夏正被艳事勾着魂,一不留神就误会了,羞愤地怨了他一声:“哥哥你不要问下流话……”
纪淮周抬眼,不明所以:“我说你脸这么红,不舒服么?”
四目交接。
许织夏怔住良久,逐渐回过味。
“没有。”她故作冷静,埋头去吃虾。
纪淮周瞧着她表情,揣度顷刻若有所思,无声弯了下唇,拿起湿餐巾:“这就下流了?”
许织夏敛住气息,缓缓看向他。
他擦着剥过虾的手指,看着她,慢悠悠地笑起来,遂了她的愿,故意轻浮。
“我们今今,昨晚叫得真好听。”
第61章 风传花信
【小时候,我们都盼着长大,不知道成长和快乐是天敌。
——周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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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彤彤的太阳东照,飞机在一片浓烈的晨光里,降落在杭市机场。
温带海洋性气候的英国,四季温差小,像个不悲不喜的老头,而一回到杭市,盛夏的风裹着烫意,扑面而来的热情。
无论是旧金山,是伦敦,还是曼彻斯特,抑或是其他任何地方,在许织夏心里,永远只有苏杭是精神栖息地。
车子抵达西湖边的中式合院。
熟悉的绿意盎然,蝉鸣声响。
许织夏直奔进别墅,车里的人被她无情地甩在身后。
周清梧估算着他们到家的时间,正在客厅等,听到庭院的动静,走到门口,就见她裙子飞扬着跑过来。
“小姨——”许织夏笑盈盈到她跟前。
周清梧很自然地半抱住她,眉眼笑开,捋捋她散乱的鬓发:“宝宝回来了,在英国开心吗?”
“开心的。”
“膝盖有没有再疼过?”
许织夏连连摇头,笑得不露声色。
瞧见那人拉着女孩子的行李箱,另只手揣着裤袋走近,闲闲的不着急,周清梧嗔怪他一句:“你怎么慢吞吞的,太阳大,都不知道给妹妹撑把伞。”
纪淮周停在门口:“您没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许织夏不看他,抱着周清梧的手臂,下巴靠到她肩上,轻一哼声,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见状,周清梧摸着颈侧那颗脑袋安抚,转瞬严肃地问他:“你又欺负宝宝了?”
小姑娘惯会无声告状的。
纪淮周停顿两秒,突然笑了下,胳膊搭着箱杆,“嗯”出一声,懒懒承认。
许织夏狐疑地睨向他。
“哄一路了。”纪淮周噙着别有深意的笑,说着看过去,刻意瞟了她一眼。
目光交汇。
那句已在许织夏脑中循环了一整个航程的下流话,又被他的眼神勾出到耳畔回响。
——我们今今,昨晚叫得真好听。
许织夏臊红着脸,一溜烟上楼,逃回了自己房间。
她第一件事就是锁上门洗澡,换下那套内衣裤,但这套贴身衣物太不正经了,不好被周清梧看到,于是在浴室里洗干净后,她想悄悄晾晒到自己的阳台。
许织夏刚走出到阳台,就看见了他。
两间相邻的卧室,阳台也相邻着,他靠着黄花梨木的护栏,显然也是刚洗过澡,穿着纯灰色美式领口短袖和休闲短裤,短发半湿。
天光下,他眼睫虚敛着,虹膜透出的蓝调比平时显眼,嘴里咬着根烟,弹开打火机,另只手掌拢着那簇火焰,低下头正要点,听见声响,侧过脸。
她长发松松挽着,吊带睡裙外冷白皮清透,捧着团拧到不滴水的黑蕾丝面料。
纪淮周视线在她手里落了一下,似有若无地抬起唇角。
这人幼时起就爱捉弄她,现在又爱闹得她脸红,以前还收敛着,如今多了层男欢女爱的关系,他作为男人本色的那一面便无需再掩藏地暴露在了她面前。
但许织夏还是纯情的年纪。
那种羞耻中伴随着丝丝缕缕欢愉的感觉,就像有一只手在揉捏心脏,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将她的心脏捏得舒服温热。
没有小姑娘能招架得住他这样调情。
只能赧红着脸口是心非。
许织夏嘟哝他一句:“哥哥。”
打火机的金属盖咔嗒合上,纪淮周回过身,胳膊肘倚到护栏朝向她的那一面,略弓腰背地俯着。
微微笑着看她,答应:“诶。”
许织夏似怨非怨:“你老实点,别乱说话。”
纪淮周被她惹得垂下颈,胸腔震出气音笑了几声,再抬回起脸,佯装无辜:“哥哥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说了。”
“说什么了?”
“你说……”中间几个字,许织夏含糊两声,囫囵了过去,直接到句末:“好听。”
她扭捏的表情,在他眼里也格外可爱。
纪淮周盯着她看,笑意从眼底弥漫至眉梢:“是好听啊,夸你还不高兴了?”
那句话单拎出来,确实无可厚非,可与那晚的情形一关联,纯纯就是露骨的荤话,但她总不能将画面逐字逐句明白讲一遍。
许织夏只能犯嘀咕:“哥哥现在,一点儿都不正经。”
他唇齿间磨咬着烟蒂,一开腔就显得混不吝:“哥哥正经过么?”
反其道的回应。
许织夏无言良久,思来想去“嗯”了一声。
“装的。”他若无其事,掀着眼皮看她:“你不是早看出来了?”
许织夏想起第一次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
是在旧金山,她毕业前夕。
城市霓虹映得地面水光发亮,餐厅檐下,雨水溅着水花,他的目光朝她布下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欲望如水,网不住地全涌了出来。
那时他还是对她心无杂念的哥哥,是她暗恋过,但永远不可能的人,她一分一秒都没有想过,那会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说他在装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还说他像犯罪片里的病态杀人狂。
当时他还会装模作样一下,此刻简直任由自己无耻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双手往前一伸说,对,你哥哥就是犯罪了,你把我抓走好了。
想着想着,许织夏抿不住地笑了。
但许织夏觉得,这才是他。
见他静静看着自己,许织夏压住嘴角:“为什么要装啊?”
纪淮周一声哼笑:“你那时候心里只有周玦,不装装好哥哥的样子,你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许织夏眸光柔柔的,温声细语说:“不会的。”
有段时间她陷在一团迷雾里看不清,可不管是周玦还是纪淮周,都只是一个身份,她在意的是他这个人。
只不过无迹可寻地过去四年,再相见,他被强制规训,被压制住天性,这样的他让她陌生。
她心中的哥哥是有傲骨的,没有被驯服的可能。
从少年时起他就是如此,骄傲,自由,随心所欲,性格内敛难以捉摸,但也恪守自己的善恶观。
或许也不是对作为纪淮周的他感到陌生。
而是她见不得他在囚笼里的样子,事实上,这种不愿意面对的感觉称之为心疼,想回避,但割舍不掉。
“哥哥你看微信了吗?”许织夏背过身去晾内衣裤。
纪淮周依旧那个姿势倚着看她:“怎么了?”
他对谁的废话都没有耐心。
唯独她,什么闲言碎语他都乐意听。
“陆玺哥在群里说你坏话,因为你回国都不通知他,把他丢那儿了。”许织夏聊着笑起来:“他说以后要用中指给你发消息。”
纪淮周扯唇轻嗤一声:“出息,几岁的人了,还得我领他回来?”
“但陆玺哥去英国是为了陪我。”
“你再想想,在英国陪你的是谁。”
晾衣架挂上去,许织夏回过身。
对于他的陪法她有些羞于启齿,支吾着答非所问:“他只是和家宿哥,玩儿得太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