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着迷 第34章

作者:茶暖不思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现代言情

  她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口,纪淮周敛回目光,垂眼擦拭湿手,上楼。

  河道旁青砖黛瓦的房子劣迹斑斑,白墙被岁月侵蚀出了古老的痕迹,但桥下的河水始终清绿。

  许织夏奔向书院,这条青石小路她走过千千万万遍。

  书院的门没关严实,里面的吵闹声隐隐绰绰。

  “我李家刀传承了百年,出去却只能给人表演杂技养家糊口,守在这小地方每天等客上门,能有什么出息!”

  “闹里挣钱,静处安身,我们都在棠里镇活大半辈子了,你要挣钱你从这儿出去,别拖累大家!”

  天井院里的争吵前所未有的剧烈。

  许织夏伏在门口,听出是孟熙爷爷,和武道馆李伯伯的声音。

  片刻后,有人疾步迈出书院,胸脯深深起伏,显然忍耐着怒气,撞见门口的许织夏,他遽然刹步。

  气氛太过压抑,许织夏心生怯意,支支吾吾小声唤他:“李伯伯。”

  他眼底的火势微微一暗,随即又涌上复杂的情绪,看了她两眼,拂袖离去。

  许织夏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想起李伯伯曾说过,他生在这里,就是要舞刀弄剑一辈子的。

  他有个很侠气的名字,李吴钩。

  他的姐姐叫李银鞍。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每到腊月,李伯伯和李姑姑都会在武道馆特意为他们表演刀剑,李伯伯身上有着威严的狭义之气,而李姑姑则是侠骨柔情。

  许织夏最喜欢看他们在船台上练李家刀,这是她长大以来,每年腊月不可或缺的节目。

  他们舞刀弄剑时的飒爽和豪情,有着愤世骇俗的气势,好像保护着简而皎洁的棠里镇,不沾染外面世界的脏乱。

  但刚刚那个瞬间,许织夏仿佛看到一名侠客被现实抽筋剥皮,打折了脊梁骨。

  许织夏不清楚他们为何争吵,可她却开始心慌,她从书院门口退出来,不假思索往回跑。

  那一刻她莫名地特别想回家。

  天暗了,河面的摇橹船罩进一层薄薄的夜雾,迎面的风携着绵密的烟雨,拂到许织夏脸颊。

  她奔回那间院子,又不停歇地上楼,着急忙慌去找那个人。

  门猝不及防在她眼前打开。

  许织夏吓一跳,后背抵到过道的墙壁上。

  亮灯下,雾气弥漫出浴室,男人短发湿漉,只围着浴巾,上身裸着,筋肉结实块垒分明,皮肤的水痕没完全擦干,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体温灼热,那几滴水珠看起来是滚烫的,沿着他身前的肌理,滑入浴巾下的腹股沟。

  她突然想到孟熙下午说的。

  大高个,腰身精瘦,有人鱼线、马甲线、胸肌、鲨鱼肌,腹肌至少要有六块……但也不能太猛了,要健美的薄肌感。

  可能是跑急了,许织夏双腿有些站不稳,紧紧贴着墙,心跳得厉害。

  此刻频率似乎又加快了。

  纪淮周出来的刹那也是明显的惊愣,随后神情中有不可捉摸的后悔。

  没想到她几分钟就回来了。

  那一丝不自在转瞬即逝,他若无其事,语气寻常地问:“怎么了?”

  许织夏喘着气,目光从他腰腹间瞟开,又不知道该看哪里,眼睫簌簌眨动。

  “哥哥,孟爷爷和李伯伯吵架了……”她手心都出了层薄汗,脑子已经分不清更在意的是哪件事,声线不平稳:“棠里镇是不是要没了?”

  浴室氤氲的雾气还在往外蒸腾,纪淮周看了眼她,神情不着痕迹。

  “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

第17章 欲笺心事

  许织夏理解的意思是,他会一直在。

  他沐浴过后的声线裹挟着雾气的迷蒙感,暖热的,按捺住了她浮沉的情绪。

  许织夏慢慢看回向他。

  有丝缕短发散在他额前,很湿,滴答滴答,还在落水。

  “哥哥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吗?”

  话语间,男人越过她面前,不慌不忙,但迈得很开,三两步进了自己房间。

  许织夏原地靠着墙,低下脸,看自己缩着的脚趾头,在心里算了几秒,再跟过去。

  纪淮周迅速套上短袖和裤子,回过身,她刚好到门口。

  双手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露出半张脸。

  她和幼年时并无区别,只是五官长开了,成了少女模样,鹅蛋脸粉雕玉琢,眉眼青涩,和小时候一样纯真懵懂。

  身边所有人都将她保护得很好。

  别的孩子上小学就自己一个屋睡了,但他陪着她,住在那间摆了两张床的房间,一直到她初中,月经初潮。

  当时半夜,睡梦中感觉到有人轻轻在晃他的胳膊,他睁开眼,看到小姑娘软不拉耷地趴他床边上,暗着灯的屋里,她身子朦胧笼在窗外透进的月光下,眼里闪着水光。

  “哥哥,我肚子疼……”

  他瞬间清醒,起身首先揽住她脑袋,压她的脸到自己身前,捂住她双眼,再开灯。

  暖白光一亮,她白睡裙后面一片赤红。

  小镇偏,当时又太晚,他给她煮了红糖姜茶,自己又连夜驱车到三十公里外全天营业的便利店,买卫生棉和暖宝宝。

  靠在床畔,哄她到睡着,已是凌晨四点钟。

  木格窗外是靛蓝的天,一轮遥远的圆月下,水岸边的海棠树静静垂着丝绦,花瓣偶尔飘落几片到微光粼粼的河面。

  他逐渐醒过神。

  小姑娘长大了。

  后面那几天,他带她到明家住,他能教她生理常识,但在行动上,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有诸多不便。

  回去后他就开始筹划着将两人的房间分开。

  分房分得不情不愿。

  起初半夜她还总要跑到他房间,搂着枕头,如同幼时那样,在他睡觉时窝到他边上,眼巴巴的。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又睡了段时间的地板。

  在纪淮周眼里,她就是一小孩儿。

  没有家长会对小孩儿讲社会事,但她求知欲的眼神骚动不安,蒙在鼓里,怕是今夜要辗转反侧。

  纪淮周拎起块干毛巾,在床边坐下:“有景区公司想改造这里。”

  许织夏睁着眼惊愕,忙不叠过去,坐到椅子上和他面对面:“我们还能住在这里吗?”

  “不能就走。”他手肘支着腿,垂着头抹湿发,无所谓地说:“挪个窝的事儿。”

  许织夏低嗔:“不挪……”

  纪淮周落下手,仰起脸看过去,下巴朝她扬了一下,管束的语气:“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许织夏嘴角下压:“听我的。”

  她还挺理直气壮。

  纪淮周一弯唇笑了,牵出唇边好看的括号。

  “没大没小。”说完他有一秒钟的停顿,似乎是回忆到什么,人静默下来。

  许织夏没留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敛着弯弯的睫毛,呢喃:“我想和哥哥在这里住一辈子。”

  纪淮周感受到她的难过,声音温沉下来。

  “小尾巴。”

  许织夏低着脸,扯着自己的棉裙子,渐渐有了鼻音:“哥哥,住在这里,我特别开心。”

  纪淮周目光凝着她。

  世上没有不能愈合的伤口,但世上有受伤时忘不了的痛,阴雨的天气,她患得患失的后遗症就会发作。

  他都知道,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哥哥也很开心。”纪淮周轻声说。

  “我们就在这里不要走,谁都不要走。”许织夏攥住他搭在膝上的手指,一眨不眨望进他的眼睛:“行吗,哥哥。”

  纪淮周没有正面回答。

  他说的是:“只要你需要,哥哥永远无条件陪你。”

  许织夏不疑有他。

  她当然需要了,她分分秒秒都需要。

  “还有,哥哥跟你讲,”纪淮周又提醒她:“不管棠里镇最后要不要商业化,你都不能怪李伯伯他们。”

  许织夏没吭声,面前接着响起他的声音。

  “因为他们也要生活。”

  许织夏抿抿唇,听话点头:“嗯……”

  纪淮周俯下身,和她脸对着脸,勾着唇调侃:“而且你跟哥哥怎么住一辈子呢。”

  许织夏眼里有了困惑。

  “再过个六七八年的,我们小尾巴就不会哥哥哥哥追着叫了,你会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爱人。”他手掌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力度恰到好处地揉了揉:“但是哥哥会陪你到结婚。”

  “那我不结婚。”

  许织夏想也不想,一双眼睛直勾勾瞧住他,眼神光清清白白,很亮,很坚定。

  相视片刻,纪淮周没讲话,只是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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