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暖不思
瞅着他,瓮声瓮气:“说好了。”
他们说好的事情,他从不食言的。
除了四年前那件。
纪淮周回视她的眼睛:“说好了。”
被他一句话触及,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场,现在哭完了,许织夏脑子乱乱的,又好像很空。
她低下脸,手指头捏住了点他睡袍的领子,自顾自扯弄,模样有几分委屈。
纪淮周唇边弯起淡淡括号。
这习惯从小养成的,她还只有他腰那么高的时候,一犯错,两只手就捏住他衣摆,垂着眼委屈扯弄,他说什么,她都点点头。
静静看着她,他眼底掠过一丝半缕隐秘的浮浪,手掌便伸了过去,压近她下半张脸,拇指和另外三根手指捏着她下颔两边,食指指腹抵到她下唇,不明意味一深一浅地揉弄。
“只给男朋友亲啊?”他嗓音沉沉的。
他总能轻易让气氛变得旖旎不明朗,就像一会儿惹哭她,一会儿又弄得她脸红。
许织夏不搭腔,也不看他。
被残留的恼意驱使着,许织夏张开唇,一口咬住他作乱的指尖。
他躲都不躲,向里一滑寻到她的舌。
许织夏敛住睫毛惊颤,双唇被迫半张着,舌尖想要抵他出去,谁知他轻摁,让她勾着自己的指腹含了圈。
许织夏激灵了下,呼吸霎时间乱了节拍,半嗔半赧地低哼了声,松开齿贝别过脸,落荒而逃。
她眼波尚还漾着几许湿意,使得她羞耻的表情含上不自知的,引人遐思的春情。
纪淮周湿润的指尖微微一蜷。
女孩子的舌头跟果冻似的,人坐着他腿,重量轻得很,可能是从小学跳舞,她整个身体也都是软绵绵的,柔软得好像能被摆成任何姿势。
他捞过她双腿,一把横抱起她。
许织夏思绪还没跟上,人就跌进了棉被里,脑袋陷入枕头,随即男人的面容便占据了她所有视野。
她屏住气,落在枕边的一只手腕,又被他按住缓缓摩挲。
“等哥哥回来了,能亲你么?”
许织夏气息急促起来。
他撑着手肘,俯身在她上方,丝质睡袍都垂散开了,她一垂眼,就是他从胸膛到腰腹,流畅紧致的肌理线。
许织夏气一丝一丝地悄悄往外呼,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哪里都是他。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嗯……”
他似有若无逸出声笑。
许织夏脸一热,随后身上的压迫一撤,就见他在旁边躺了下去,阖上眼,嗓音有些倦懒。
“明早飞机,借哥哥半张床。”
许织夏偏过头,看着他侧脸,没想赶他走,但表现了下矜持:“……你怎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男人准备入睡的气息深缓有度,若无其事响起在寂静的空间里:“又不是没睡过。”
上回在金陵就是抱着睡的。
许织夏窒住。
也意识到,那晚他压根不是一宿没睡,是陪着她睡了一宿。
小姑娘脸皮薄,许织夏不理他了,但她一边臊着,一边又把自己身下的被子扯出来,丢到他腰上,还给他关了灯。
她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去浴室洗澡,没留意到他唇边翘出的笑痕。
女孩子洗澡慢,过了好长时间,许织夏才出浴室,床上的人合目躺着,眉眼松弛,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掀开被褥一角,躺进去,床陷得很轻。
许织夏背着他侧躺,身后没有动静,她在静悄悄的夜色里,逐渐睡过去。
朦朦胧胧间,一只胳膊横到她腰上,后背贴上一片温热身躯。
许织夏发着梦,睡迷糊了,扭过细软的腰肢,本能又自觉地钻进了那片温暖。
回应她的是一个稳稳的怀抱。
她越睡越沉,不知不觉入了梦……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扬声器扩出电影台词。
棠里镇水岸边,三角架高高支起一台老式放映机,流动的光束投在泛黄的幕布上,供片盘里的黑胶带吱吱作响。
她戴着毛茸茸的虎头帽,穿着加绒短袄配马面裙,抿过几口冬酿酒的脸,在光影里泛着红晕。
鸦青色的天空,落着细碎的雪。
突然想去找哥哥,她离开热闹的岸边,小跑着去书院,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撞见一道颀长身影。
她慢慢仰起脸,看见一个少年。
他气质矜贵,身穿英伦风西服外套,毛衣内搭的衬衫端正地束着领带,贵气得明显不属于这里。
但他长着与哥哥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他有着和哥哥全然不同的儒雅之气。
她讷讷唤他:“哥哥……”
少年蹲到她面前,瞧着她,眉目温和地轻笑:“你就是……他的小baby?”
她愣愣见他解下颈间的项链。
银链子上坠着的那只兽面骨戒,在她眼前晃了晃,项链继而从他掌心滑落,她微醺着,没去看落进了哪里。
只知道少年抬手,动作温柔,轻轻摆正了她跑歪的虎头帽,莞尔望着她。
他声音清润,格外好听。
如汨汨的清泉。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哥哥……哥哥……
——纪淮崇!
忽地一念闪过,许织夏被拖出梦境,猛地睁眼惊坐起,迷蒙的视线里,她轻重不一地喘着气。
一屋子清清亮亮的阳光。
第52章 费尽思量
【如果非说感情是一种利益。
那我希望,能和你达成同谋。
——纪淮周】
-
眼前白茫茫一片,许织夏思绪颠倒,处在梦和现实混淆的状态,分不清自己是造梦者,还是梦中人。
一时感觉这只是虚空世界的梦,一时又感觉,在很遥远的过去,梦里的片段依稀发生过。
许织夏喘着,心跳剧烈。
脑子并未清醒,但本能想要告诉他。
“哥……”许织夏当即回身,手探了个空,身边无人躺着。
迷茫片刻,意识到他今早的航班。
许织夏摸过边柜的手机,想给他打一通电话,屏幕一亮,先弹出几分钟前,来自他的消息。
【周楚今,睡过我了,就不许再跟其他小男生好了,老实等哥哥回来】
没一个字是着调的。
许织夏臊着脸,内心恼嗔他,但唇边不争气地扬起笑痕。
她望向窗,外面天光大亮。
棠里镇水岸边的电影,鸦青色的雪夜,腊月的冬酿酒……这些都存在过。
而修齐书院门口,那条昏黄的街巷,她是否真实遇见过那个少年,许织夏记不清楚。
她当时太小了,又被酒精迷糊住。
头绪如堕云雾中。
那一整天,许织夏都有些恍神,一直想着这个虚实难辨的梦。
这几日明廷在国外出差,晚餐只有许织夏和周清梧两个人。
周清梧盛了碗鸡汤,端到许织夏面前,柔声:“宝宝怎么了,心神不宁的,纠结工作的事?”
许织夏低着脸,筷子尖戳着米饭。
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每一个梦,都有它的意义,那是梦者的潜意识活动,或欲望,或引自深刻的记忆。
可她忘却了。
但如果只是空虚的梦境,它又好真实。
“小姨……”许织夏思索着,抬起脸:“哥哥的哥哥,有回过杭市吗?”
她只知情节,不知细节。
想试着寻找蛛丝马迹。
这一问令人意外,周清梧失语寸刻,问道:“淮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