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俸狸子
“狗屁!”
老邵开骂了,“袁希尧那小子捞了多少你不知道?你觉得我敢用?”
王雅蕾不做声,听着老邵开始骂人,知道情况开始转好了,心里又定了一定。
“邵总...”
她想着如何把话圆回去,门铃却响了。
王雅蕾看着门外。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第二声。她跑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又退到客厅。
“不好意思,邵总,我爸来了。”她说。
“那你好好想想,待遇下周提上来,我不跟你还价,但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老邵也是十分干脆,“你忙吧。”
“好的,谢谢您,再见。”
王雅蕾挂了电话,头痛欲裂。
她走到门旁,靠在墙上,不开门,不知怎么应对。门铃声不再响起,换成了敲门声。
“我知道你在家。”
门外的声音说,“开门,王雅蕾。”
王雅蕾深呼吸了一口,把门又带了一道锁,“你就站那儿说吧,门外说。”
第40章 终章不坦诚的成年人(6)
“你不怕被邻居听见?”
门外的声音靠门很近,他也压低了声音,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那家长期空关,没人。”
王雅蕾没说谎,这一层两梯四户,每个电梯出口对应两家住户。邻居每年国外国内各住半年,不在的半年也不愿意租出去,一直空关着,偶尔委托她帮忙付个物业费。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李尘不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井源下午跟我打了电话。”他说。
王雅蕾发出了一声冷笑。
大约李尘听见了,便又补了一句,“他跟姜小姐为此闹得不太愉快……姜小姐觉得应该由你跟我说。”
“我不信,那两个人现在穿一条裤子。”
王雅蕾知道齐井源喜欢玩小花样,但这已不是重点,“那你为什么来?我并未跟你说,你大可以装作不知道。”
李尘没直接回答,王雅蕾隔着门感觉到气压极低。
“Leona,我们还是开门谈。”
“不!”王雅蕾对着门嚷了一声。
李尘又不做声了。
王雅蕾往门外看。他靠着墙,摘了眼镜,用手揉着眉心。过了一会儿,他戴上眼镜,走回门边。王雅蕾赶紧又远离猫眼。
“这事必须要解决,Leona。”他的声音非常疲惫,但语气不是哀求或者恳求。
“要怎么解决?代姜小姐陪我去医院?替我支付医药费?不必了!”
大约被抢白了,李尘一时没有回答。
王雅蕾烦透了他这种性格,她失去耐心,不想理他。她想去回客厅躺一会儿,他爱站多久站多久,随他便。
“结婚吧。”
李尘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我们结婚。”
“……”
王雅蕾不是没想过这个回答,但她听到的一刻整个人还是僵硬了。
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答案,也是她害怕去找李尘的原因。男人这时候都蠢极了,只要对他们吼一声“我有了”,就会像一只狍子一样停下来往回看,不管真假,然后被人当头就是一枪。老舒是这样,李尘也是这样,或许未来交往的男性……还是一样。
“我不想结婚。”
王雅蕾说。她拒绝,但不可否认对于一位适龄女性,与和一位社会地位和样貌不错的男性结婚是一件有吸引力的事。虽然庸俗不堪,但真的有吸引力。
“为什么?!”
李尘意外,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位女性都会接受的方案,“我要一个理由,Leona。”
“这个孩子可能是个不健康的孩子,不值得我们为此结一次婚。”
说出这句话时,王雅蕾心里很难过,“我们不必去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一开始就解决了。”
说完后,她想到半年前和老舒的面谈,她知道自己又要与一次结婚机会擦肩而过了。她真的又一次把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当成飞碟一样甩得看不见了。
“我说完了,这就是我的理由。”
她真的说完了,心沉得像块石头,沉到挤压到内脏,她觉得胃疼。
门外很安静。
她不敢看猫眼,希望李尘此刻转身就走——他已无需承担一个冷酷无情的恶名,她给了他一个退场机会,让他重新去过原来的生活。她也可以把之前的经历都忘掉,从此两个人变回工作上的熟人,接着按部就班去医院,手术,休息,痊愈……一切都重头开始。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到。
但李尘没走……
他重重拍了一下门,“我说我前妻的事,你说我捉弄你。那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也是在捉弄我吗?”
他非常非常生气,王雅蕾隔着门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她不敢回答,甚至不敢靠近门。
“但凡我有一点自尊心……”
李尘的声音微微颤抖,尾音里有一丝气声,“ 只要有那么一点自尊心,那天就会把你丢在街上。你那么难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也不过是在为别人难过。”
“你只是在为别人难过...”他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他像是对自己说的。
说完这句话后,门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王雅蕾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从猫眼看出去,门外没有人,她又等了一会儿才打开门。走道空无一人,只有门口的鞋架上,有一束用黑色纸包起来的红色玫瑰花,那种很刺眼的红。
王雅蕾拿起它们,从走道上的窗户看出去。
李尘背对着她的视线,快速从楼下的步道离开,没有回头。
周日王雅蕾在家休息了一天,除了身体不适,也有一些私事处理,没回爸妈家。
信箱里攒了一堆物业的通知。全体业主关于外墙维修动用基金的意见,关于每栋楼的电梯老化问题的意见,关于物业费上浮的通知。
对面十八楼的灯重新亮了起来,李尘回去之后就亮了。
王雅蕾看着它,虽然知道它跟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束玫瑰花被她插在桌上,其他鲜花在厕所里。她本想丢了它们,但想到它们是无辜的,就那样放着吧。
她觉得很累,也觉得睡上一觉可以缓过来,跟以往一样。但事实并非如此,她早上睡了懒觉,下午又有午睡,却还是像熬了好几个通宵那样疲惫。她分不清这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心情欠佳。
姜程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复。
她在生气,也要让姜程知道她生气。姜程在短信中说会陪同去医院,工作日也可以,她没回复。
晚餐时候她叫了外卖粥,喝完粥后打算早点睡,忽然手机上来了一个视频电话——是 Dolice。
她想了想,没接。
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消停。
接着微信上收到了 Dolice 的留言,
——Hi,Leona,你最近好吗?
——Auntie 今天来问我,说 Roger 向一个女孩求婚了……我猜那个人是你?
王雅蕾看着那两条信息,还是不回。
—— Auntie 又问是怎样的女孩子。我说是一个像 Alessandra De Marini 的女演员。
——哈哈,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
连着发了好几句后,她又发了一个转圈的 Wizard of Oz 表情包,就再没其他。
王雅蕾看着跳舞的小姑娘表情,觉得一个月前好像做梦一样。
她决定现在就去睡觉。
周一早上,王雅蕾预约了周末的手术。
她给姜程回了信息,让姜程陪她。这件事不可能让家里知道,一个人孤苦伶仃去医院太凄惨。
姜程自然答应,王雅蕾和她简短地说了时间地点,就再没其他,她坚持认为姜程的擅作主张影响了她们之间的友谊。
八点半进公司后,王雅蕾意外老邵不在家办公,直接进了公司了,还鸠占鹊巢地把何仙姑请了出来,占了他的办公室。
何仙姑一时没安排好座位,直接在会议室办公,和工程部的人混在一起,一帮小年轻进门出门就“何总早,何总喝咖啡吗”地问他,搞得他十分狼狈。
王雅蕾照旧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也被老邵嘲笑了一通,问是不是想调岗做助理。
27 楼和 28 楼已装修空关完毕,用的是环保材料,其实早就可以办公,但老邵说再空关半个月再说,不想吸甲醛。说白了就是想在 26 楼坐着,让大家知道还是谁做主。
他的态度放在那里,其他人自然不动,也都想窝在 26 楼看何仙姑好戏。
除了座位,周一的经理及以上成员的例会也变得有趣,出现了两位总经理。
何仙姑一早被抢了办公室之后脸色很差,但例会上不敢发作。其他的经理看似不受影响,一个个照常报告。
不过到财务部报告时,订单和库存对不上的事被重点报告了,还提了去年年底的数据,示意了反常。
袁总监和何仙姑当场尴尬。
财务经理很镇定,只当是日常报告。
“什么情况,老何?”
老邵看着何仙姑。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财务经理今天的报告明显也是被授权的。
“就是知道之后要价格波动,提前备些材料。订单正在走流程,很快补完,年中前可以结束。”何仙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