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准时下班
就像她和谢逍。
可朱梦华不一样。
虽然没见过真人,但结婚证上的一瞥,朱梦华眼角眉梢透着市侩算计,她天然反感。
林眠的话不无道理,谢逍溢满欣赏之意。
“你指出的这个点非常关键,青山的法务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界定时间?”
林眠脱口而出:“按原始产权证算。”
她早考虑过这个问题。
“朱梦华资料齐全,系统故障拖不了多久,房产证加名只是早晚问题,既然她想要拆迁补偿,那能不能拿到,还要看符不符合补偿政策。”
林眠举一反三。
小办公室里朱芳华提点她的话,此刻正好用上。
谢逍脸上写满了“你很懂”的表情。
“那你呢?”
“我?”林眠一怔。
谢逍看向她,眼中笑意温存,唇角微微上扬,嗓音懒懒的,“对,你那份呢?”
他才不在乎谁分多分少,那点钱还不够在鼎悦吃一星期的。
但他护短,该她的一点也不能少。
“顺序继承理应有你的一份,哪怕现在的房产证上没有你的名字。”谢逍说。
林眠坦然一笑,“只要朱梦华得不到就行。”
她善于抓主要矛盾。
接着,林眠又指出几处细节上的疏忽,还是同样的标黄,看上去清晰明了。
“如果可以的话,在文件正式公布前,最好还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一下,确保开发商利益。”
林眠一边演示,一边对比文件,郑重其事的模样,活像公司的年终汇报。
谢逍慵懒靠着椅背,托起下颌,眼神逐渐清澈,藏不住的宠溺喷薄而出。
他解下领带,松开衬衫的一粒纽扣。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羽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林眠的话越说越多。
仿佛是借由这份文件,发泄她连日来的委屈和不满。
正说着,林眠突兀地一阵咳嗽。
她满脸涨红,眼眶瞬间蓄满眼泪,卡着喉咙弯下腰,咳得说不出话。
应激性咳嗽反射?
谢逍神情微变,腾地站起,俯下身将她揽在臂间,用力拍打她的背脊。
好半天,林眠终于缓过劲儿来。
“谢谢谢总。”她嗓音沙哑。
谢逍下意识要纠正,转念一想,谢总就谢总吧。
他喉结一动,“你口水呛到气管了?”
林眠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是大夫,你不知道吗?”谢逍反问。
相亲见面时给她介绍过,没想到林眠完全不记得。
比起看财务报表和开马拉松酒会,谢逍还是更喜欢拿手术刀。
“我是耳鼻喉科的大夫。”谢逍补充。
难怪他排斥被叫“谢总”。
林眠会意:“谢医生好。”
“拿手术刀有什么好,学新闻才是硬道理。”谢逍试探。
林眠理解为他的场面话,自然联想到关乐乐的“破防”稿,无奈地扯出个笑。
“学新闻有什么好,执着的都在牢里,外头也水深火热的。”
“大家都去刷短视频去了,和我们同时期的好几本杂志年底就要停刊了,也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
林眠眼里的亮光一点点黯淡,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逍听出她话里的落寞,静默两秒,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臂,“一切都会好的。”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赵红老师去世对她的打击是致命的。
谈起新闻,她眼中再也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林眠身子一僵,他可能误会了。
好歹趣可也算头部期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虽然难,但不至于死。
一时无人说话。
林眠沉默无言,假装喝水。
今晚谢逍特意给她分析拆迁补偿的问题,还答应会转告青山集团,又出力又费脑子的,这时候和他说离婚,太像泼冷水,时机不对。
还是改天,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谢逍的眼神就没从林眠身上挪开过。
林眠被盯得头皮发麻,她飞快瞥谢逍一眼,“谢大夫有事?”
谢逍滑开手机,故作随意问:“我把你拉进群里?”
关于她儿媳妇林眠怎么还没进家庭群,谢挽秋问好几次了。
领证前林眠和他约法三章,只领证,不同居,处不来就离。
谢逍并没当回事。
她以为是合作关系,他可是蓄谋已久。
第028章 没空就抽空来
谢逍洗过澡出来,发梢还带着水汽,他半裸着上身,径直去餐厅接冰水喝。
家庭群里的消息不少,谢逍站在落地窗前,从最初的聊天记录往下翻。
二叔裴仲樵吐槽今天的开会,劝他给默乐老人面子,连发好几条。
三叔裴叔耕两边忽悠,劝裴仲樵多替年轻人想想。
许久没有露面的小叔裴季读立场坚定,完全倒向谢逍。
然后,他看到了母亲谢挽秋问林眠怎么还没入群的消息。
因为并没有@他,谢逍理解为这事母亲故意岔开话题。
然而很快,他收到了母亲私发的消息,【谢挽秋:这周末约小林来家里吃饭吧。】
言下之意,你搞不定我来。
谢逍:【她忙,过段时间,睡了。】
他简单粗暴的结束聊天,把手机扔在一旁。
刚刚,林眠婉拒了他的请求。
-
走出地铁站,林眠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着小区周围走了一圈。
青山集团的机密文件上说,拆迁工作将在国庆节后启动,预计年底前完成拆除。
这意味着,她很快会失去母亲的全部念想。
林眠心口像堵着一块棉絮,呼吸不畅。
挫败感犹如潮水,汹涌而来。
她恨林建设。
如果不是他非要生个儿子,母亲也不会因为羊水栓塞去世。
母亲进产房前,还拉着她的手,嘱咐功课不要落下,还开玩笑地说孩子叫“有用”,正好呼应她的名字。
手术室外急促的脚步声,看不到尽头的漆黑长廊,无能为力的医生摘下口罩,轻声说“抱歉”。
林眠红着眼,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跪在门外祈求上天,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母亲的命。
那天,平凡得如同生命中的每一天。
然而那一日,母亲却没有走出产房。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母亲就那么毫无征兆地仓促离开了。
此后每一天的日升日落,都是来自于人间无尽的想念。
从那天起,她和林建设就开始各过各的。
眼不见心不烦。
林眠仰起头,擦干眼角的泪水。
如果不是想尽快搬出去,她也不会和谢逍领证。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要离,何必还要加他的家庭群。
“回头再说吧。”林眠说。
谢逍是聪明人,应该听得出她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