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贝瑞拉
施漾站在风里,没动,只是看向应与峥:“行啊,说点儿好听的。”
应与峥满脸写着“你有病吧”,狠狠瞪他一眼:“我他妈求你了?真招人烦。”
哦,你姐说我招人喜欢。
在心里回应一句,施漾慢悠悠开口:“碍着你了?那不好意思啊。”
那语气,没半点不好意思。
应与峥望天,忍了又忍。
他俩没打过架,正面冲突起过一次,就高二那场篮球赛。不过当时也只是应与峥上头了,施漾拎上外套就走,头也没回,随便他在球场上怎么被人抱着腰嚷嚷。
不管是学习、竞赛,还是别的什么,他俩较劲儿的方式都太文明了。真打起来,指不定谁赢谁输。
但让应与峥最烦的,是施漾比他高三厘米。三厘米!身为男人的尊严啊!一厘米他都嫌多。单独看,看不出来,往他跟前一站,就有那么一点对比了。
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高他三厘米。
斜了施漾一眼,应与峥一低头看到手机页面一片空白,半天显示不出来,更烦了。
夜色浓郁,宽阔的街道上仍然有车来往。一辆白车打着双闪靠边停下,就在他们跟前。
应与峥和朋友下意识抬眼,施漾从他俩身边走过,轻飘飘扔下一句:“上车。”
应与峥顶腮,摆着一张臭脸。不等他拿起什么架势摆谱,朋友猛地拽他上车。
“你拽我干嘛?”被摁进车里,应与峥扯了下皱皱巴巴的袖子,不满嚷嚷。
朋友关上后座车门:“我哪忍心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我良心不安。”
应与峥瞠目结舌:“你不该跟我同仇敌忾吗?是不是朋友。”
朋友瞄了眼斜对角、坐在副驾的人,对他简直无语:“你说人坏话能不能小点儿声,他听得见。”
施漾原本低头玩手机,事不关己,跟他俩像不认识纯拼车的。听见这话,他十分配合地抬手,捂住了一只耳朵。
应与峥:“……”纯有病。
翻了个白眼,他眼尖,看到司机师傅手机导航上面的目的地。
这车是施漾打的,他眉头一拧,看施漾的眼神多了几分一言难尽的复杂,“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指尖顿住,施漾眉心一跳:“……”
误会了不是?当然是因为你姐啊。
没回答他的话,施漾点开应湉的聊天框。消息停留在吃饭那会儿,他叫她应老板,让她开个价,她没回。
见他完全不打算搭理自己,应与峥也没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搞得他多想巴结他似的。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装什么逼,抱着胳膊坐回去。
而且,他还有件忐忑的事需要担心。
一不小心把应湉放在冰箱的芒果奶冻吃了,她给他发消息他没敢回,装死一晚上。那两条消息没有一个标点符号,他却能从文字中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暗涌。
——他死定了。
已经开始耗尽脑细胞深度思考,等会儿进家门用什么滑跪方式比较好。
车停在小区门外,应与峥下车径直往里走。朋友打算接着坐这辆车,换个目的地,回头直接给司机付款。
车上只剩他和施漾,他往前凑了点:“漾哥,你住哪?”
施漾随口回了个地址,手指动作飞快,给应湉发微信定位。
应湉:[?]
对面很意外他为什么在她家附近。
车子再次行驶在车道,窗外的霓虹和行道树飞驰而过。半明半暗的光影拓印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施漾:[没什么,路过]
应湉不信:[你怎么路过的,我看看]
香樟路到他家,可不需要路过她家。
施漾笑了下,回她:[我闲的,深夜徒步,行吗?]
应湉:[哦,注意安全]
施漾:[我一男的]
应湉:[但你长得好看啊]
嘶。
施漾看着聊天内容,在心里轻吸一口气。
她挺会。
第11章 西 图 澜 娅 恶犬
因为没管住嘴偷吃应湉的芒果奶冻这事儿,应与峥承包了她一个星期的芒果奶冻,附赠一个大西瓜。
“我兜里就没几个子儿,全让你给霍霍了。”应与峥抱着她的电脑出来,看她坐在岛台跟前抱着半个西瓜挖着吃,心里一阵苦涩,有点想哭。出去旅游的事没着落,还被榨干了,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他说得这么可怜,应湉拿刀切西瓜,勉为其难地分给他四分之一。
他今天要开始填志愿,学校没什么可纠结的,美院的分他够得着,只是选专业的事儿他要考虑考虑。
看他在了解美院的各个专业,应湉咬着勺子走神,恍然想起施漾这个假期也要填志愿,差点都忘了他这个夏天刚高考结束。
不过她没问、也没打算问施漾,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从头到尾只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别的都无所谓,也没想了解那么多。
她这人就这样,对感兴趣的事有那么几分热度,看心情增减,对不感兴趣的事连敷衍都懒得。
把那一牙西瓜放在茶几上,应湉顺势在他旁边坐下,看了眼他手里的电脑,平淡道:“可以这个电脑给你用,买新的给我吗?”
应与峥不可思议地扭头:“姐,我成年了,不能老捡你剩下的。”
就差把那句“你做个人吧”说出口了。
“实验艺术是什么?”随便扫了眼,应湉看到应与峥填报的专业里有这个,没听过,好奇问道。
应与峥莫名兴奋:“就是一种不设限的自由艺术创作,中国巫术是这个专业的必修课。”
应湉沉默两秒:“你要是敢学这个,咱妈真的会把你的户口迁出去。”
好诡异好小众的专业。她捏着勺子,挖了一勺西瓜,“这样也好,我就是独生女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现在不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我长这么大分到什么了。”应与峥撇嘴,“我还没进社会打工呢,从小就懂得如何做牛马。”
看见应湉掏出手机低头摆弄,他叹了一口气。唉,伤心,都没听他说话。
结果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声,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应湉给他转了一万块钱。
“姐!我爱死你了!你就是宙花!全宇宙最漂亮的那朵花!”他兴奋吼叫,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恨不得现场表演一个倒挂金钩。
应湉揉了揉耳朵,淡定吃西瓜:“爱错人了,爸妈给的。”
应与峥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摇头:“那也是你帮我要来的啊。”
他猛地抓住应湉的手,双手紧握,一脸认真,眼神充满了坚定,十分虔诚,“姐,我愿意做你一辈子最忠实的仆人。”
冷哼一声,应湉抽回手,把没吃完的西瓜裹好保鲜膜,放进冰箱:“你少跟我抢吃的我就很感恩戴德了。”
说完钻进卧室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应与峥和朋友打着电话,在聊填志愿的事,对面说施漾那成绩全国随便挑,专业多半选数学,他啐了句关我屁事。
瞥见她从卧室出来,跟换了人似的,头发丝儿都透着精致味儿,挎着包要出门,连忙叫住她。
“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他上下打量一番,凝眸拧眉。
应湉走到门口,泰然自若地换鞋:“你能和朋友去海边玩,我不能在家门口玩?我没有朋友?”
应与峥一副看穿她了的表情:“以前没见你这么积极。哪次不是有人约你,你都懒得出门,在家躺到昏天暗地,窗帘都不拉开。你忘了?床是你一生的伴侣,你说的。”
应湉没看他,开门出去,丢下一句:“填你的志愿吧,话真多。”
应与峥:“……”
完了,绝对谈了。
他妈的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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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这事儿应湉不承认。她和施漾的关系很模糊,没有正式的表达,彼此间也没那意思,对此心照不宣,不至于到那一步。
顶多,比其他人更有感觉而已。
像这家私人影院的光线,朦胧模糊,晦暗不明。
屋子算不上特别宽敞,单间大小,没开灯,只有荧幕投射的光不断变化跳跃,氛围莫名搞得有点暧昧。
应湉抱着平板挑片子,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指尖随意滑动。
“恐怖片?”她问。
施漾拎着一堆零食过来:“想跟我发生点什么?”
他说的太随意,语调里没有一点故意的玩味,并不让人讨厌。他从袋子里往外拿零食,注意力压根不在刚才说的那句话上面。
确实,如果胆子没那么大的话,恐怖片是很有效且典型的催化剂。
应湉对他的说法全盘接受,就着这个姿势抬眼看他。微微弯唇,漂亮的上目线仿佛被荧光勾勒,晕染出一丝难得的娇俏感。
她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太纯粹了,没半点勾引的意思,却让看见她眼睛的人心痒痒。
所以施漾拿糖撞上她直勾勾的视线时,顿了下,手腕一转,直接把糖扔给她,笑着说:“看不了,我胆儿小。”
扯吧你就。
应湉压根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在胡扯。
撇了下嘴角,她撕开糖纸,牛奶糖塞嘴里,挑了部口碑不错的爱国主题战争片。
刚点开,伸过来一只手,摁了暂停。施漾垂眼,面无表情:“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