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罗裳和崔家兄弟去川省建第一个药材基地的事儿已经定下了,附子做为经方派最常用的药材之一,又长在川省,他们当然也会考虑到。
这种药材,以川省江油地区的为好。其采收时间为每年的夏至,采收好处理稍不及时,就会烂掉。
所以现在需求量一大,种植的农户就会用胆巴或者其他物质比如保鲜素对未及时处理的附子进行保存。
这样保存的附子,在加工之后的治疗效果是难以保证的。尤其是胆巴,它是阴寒之物,与附子本身的热性相冲。用胆巴泡附子,还如何保证附子的药性?
周姐侄子很快就到了,他个子不高,显得瘦瘦小小的,但人特别精神。
“罗大夫,我姑说你找我想打听下附子的事,我家就是种这个的。种挺多年了,有什么想问的,您尽管问。”
小伙子看上去比罗裳还要大几岁,他挺健谈,但语速不快,还算沉稳。
“能跟我说说你们家胆巴采收的细节吗?种植的话,打不打农药,上不上化肥?”罗裳问道。
“化肥那肯定要上的,农药也要打的。不然长得慢,长得小,还爱有病,到卖的时候你就卖不过别人。”
“罗大夫你肯定知道,附子采收就那几天,到时候会有收购商来村里,你种出来的东西瞧着比别人的差,产量还低,别说赚钱了,说不定还得赔钱。”
罗裳对农作物收购的情况倒是有些了解,周吉说的是实话。
她点了点头,又道:“采收时都怎么处理?”
“现在有打毛的机器了,挖出来后,上机器把毛都打掉,打干净的附子招人用手工切。”
“听说有产量大的还用机器切,要我说,机器切出来的不好,附片特有的花纹都切不出来,还是手工好。就是慢,一天再快,也切不完啊。”
“切完了就是晒,我爸还打算买烘干机,但咱家钱不够。”
“剩下没来得及切的没别的法,就得用胆巴泡,要不就都烂了。咱们也知道这样影响药效,可是没办法,总不能白扔了吧?”
罗裳默默地听着,片刻后才道:“烘干机的问题,好解决,买就是了。”
“加工不过来的附子,集中放到冷库里冷藏,时间不太久的话,应该是没有影响的。这样就不用泡胆巴了吧?”罗裳道。
周吉愕然地看着罗裳,随后他反应过来:“罗大夫,你想建个冷库?那得不少钱呢。”
“要是真能建,那当然行了。附子装袋往冷库里一放,放十天半月都没问题,那就没必要再泡胆巴了。可这样一来,成本就太高了,一般人不会这么干,怕赔本啊。”
罗裳却道:“如果是订单制种植,那就不用担心赔本的问题了。这个我需要找人商量下。”
周吉脑子很灵活,他从罗裳说的话中猜到了她的目的,她可能是想在他老家那边建个冷库,还要找农户订种植合同。
罗大夫的口碑他从他姑那里听说过,所以他特别想接下这个单子。
他就主动向罗裳表态:“罗大夫,我家种植面积有四十五亩,是当地种植大户,如果要合作,你一定要考虑我们家啊。”
罗裳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因为她一个人建不起冷库。但她觉得,崔凤山兄弟俩对这件事或许有兴趣。冷库里的附子可以专供他们使用,自家诊所用不了的,大可以由崔老板卖出去。
但罗裳对周吉的印象不错,这小伙子看起来挺有头脑,不蠢,办事能力应该不错。
罗裳就道:“我想要的附子,要尽量少打农药,不能上化肥,不能用膨大剂。加工时不可以泡胆巴,一定要人工切片,只要能严格按照我们的要求种植,我给出的价格不会让你吃亏的。不过这事我一个人暂时定不下来,有结果了我再联系你。”
“你说的这些条件其实不难办,我亲戚家养鸡,不缺有机肥料,就是价格上,我得考虑下,至少要能包住各方面的成本。”周吉虽然很有这方面的意向,但他脑子也清醒,这么说的意思挺明显,就是想看看罗裳会给出什么样的价格。
两人暂时谈不出结果,周吉先回去了。他走后,方远问罗裳:“老板,这么烧钱,值得吗?这些成本要很久才能收回来吧,你从梁老板那边赚点钱还没捂热乎呢,就要都花了。”
罗裳笑:“不至于都花,得花一大半吧。花就花,反正钱放着也得贬值。”
“什么贬值啊?竟是歪理,你就折腾吧。”
他一个月工资虽然涨了,已经涨到了八十五,还有奖金,但他赚一年也才接近一千,只是五万的一点零头,罗裳就这么花了……
方远嘴上抱怨,实际上是为罗裳心疼。
罗裳和梁乔以及常淮第一次合作,常淮说可以给她十万块钱的分成。罗裳没要那么多,收了五万,钱已经由梁乔交给她,存到了她帐上。
罗裳已经成了小富婆,而这只是第一次合作。
接下来常淮还要请罗裳为他要开的几家店铺进行选址和选名字。这次合作梁乔不参与,因为店是常淮的,最终的佣金由常淮来支付。不过梁乔做了中间人,常淮还是给她适当报酬的。
罗裳不想跟方远掰扯这些事,她也没办法给方远解释,现在的五万块如果一直存银行,在十几年后会贬值成什么样。
她就转移了话题:“最近让你们找的抓药工,找到合适的没有?”
方远摇头:“暂时没合适的,见了俩人,我跟小江瞧着都不稳妥。”
罗裳想让江少华专心学医,所以她要再找个负责抓药的,把这个基础工作接下来,让江少华和方远都可以专心干专业的事。
“那就再看看。”这事倒也不急,罗裳就是不想再跟方远谈钱的事。
快要下班的时候,魏安民来了,他来时还带着一个手下,身上也穿着警服。
“别忙着倒茶,这次来是公事,不喝茶。”魏安民拦住江少华。
“下午的事,是不是有眉目了?”罗裳也没跟魏安民客气,他们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她就直接了当地问道。
“算是吧,这伙人经常聚在一起骑快车,这次带人过来的叫潘洋,他跟我们交代,他有个同学,叫肖树林,年十七岁,曾于上个月十二号在你这里看过病。服药后,肖树林肺部症状加重,目前他的状况已难以继续学业,有自杀的打算。”
“潘洋这次过来,是想给他朋友打抱不平,找你要个说法,当然,他们也有闹事的想法。”
方远怔了下,反问道:“这人脑子没问题吧,他同学吃药出问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病历呢,带了吗?”
“看看吧,罗大夫,是不是在你们这儿看过病?”魏安民递给罗裳一个薄薄的小本子,确实是诊所常用的病历本。
罗裳只看了几眼,就确认病历上的字是她写的。
她翻到处方那一页,看完后面的小字,突然抬头跟和方远说:“药方确实是我给开的,但他没在我这儿拿药,你看,背面用小字备注了。”
魏安民翻过去瞧了瞧,在背面看到了一个画着圈的‘未’字:“就这个字?”
“对,写这个字代表患者想去其他地方抓药,对此,我们不提倡。但对方坚持的话,我们也不会反对,不过会提醒对方,服药后如果出现不适,及时就医。有问题也要自己负责。毕竟,药不是从我这儿出的。”
魏安民沉思了一下,说:“肖树林母亲说,药材是她一个亲戚帮忙抓的。他家亲戚在八院当护士,估计是从八院药房里抓的。这个护士我们暂时还没来得及联系,但我们拿到剩余的药材和药渣。”
八院?!
罗裳就是从八院出来的,八院里有什么问题,能有几个人比她清楚。
“哦,那些药材和药渣能给我看看吗?”罗裳问道。
魏安民却道:“还是先别看了,这件事比我原来想的要复杂一些。这样吧,我们稍后可能要请中医专家来鉴别一下,到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看看。现在就给你的话,不太合适。”
罗裳倒也理解,那些药材如果真有问题,她现在要是碰了,就怕会被别人倒打一耙,诬陷她动了药材。所以魏安民这么说,考虑得还是比较周到的。
罗裳客气地答应了,然后道:“就是不知道,八院中药房那边,现在是谁在负责了。”
第77章 扬帆
“我就是好奇, 不过这事我稍后打听下就知道了。魏所你那边定好了鉴定药材的时间,记得通知我。这事跟我关系不小,我得过去看看。”
罗裳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 并没有想从魏安民那里得到答案。
事情刚发生不久,到现在也没有明确证据能证明潘洋同学身体变差与家属从八院拿到的药有关系。魏安民他们也没有理由在现阶段就对八院进行调查,所以罗裳才这么说。
“行, 你等我消息。还有点事, 我先回去了。”
魏安民站起来, 都准备走了,却又告诉罗裳:“关一贺昨天天黑时被抓了,估计能判不少年。这事儿你知道吗?”
罗裳惊讶地抬头,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警方一直在搜集关一贺团伙违法犯罪的证据, 至于什么时候收网她就不清楚了。
“我还真不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了。”
“证据齐了就快, 详细情况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让老韩告诉你。 ”
罗裳笑了下, 没接话,她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韩沉了, 估计他在忙。她这里安了电话, 方远还特意往韩沉办公室里打电话通知了他,她没给他电话, 他也没打过来。
魏安民还有事要忙, 没有留下来闲聊的意思,说完正事就走了。
回到派出所时,所里就只剩少数几个值班的人, 其他人要么休息,要么出去配合刑警和处突大队, 执行任务去了。
最近骑摩托抢劫的案件频发,这种做案手法对劫匪来说优势很大,劫匪戴着头盔,受害者连他们的脸都看不清。
做案地点在路上,抢完东西,劫匪骑着摩托车就跑,受害人想追都追不上。就算报案,在没有监控的时代,破案难度也很大。
现在用这种手段做案的团伙不少,这些劫匪随身都会携带利器,更有甚者还会带自制枪械。
如果是个案,这类案件是不需要处突大队介入的。但此类案件发作频率越来越高,劫匪气焰十分猖狂,韩沉所带的处突大队才会和刑警再一次联手。
他们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出动,趁着夜幕降临,劫匪们纷纷开始作案时,到案件多发地点进行伏击抓人。
他这么忙,估计是没时间陪女朋友了。
魏安民所料不差,这时候韩沉等人就在一个小卖店附近蹲点。这条街上有不少商铺,绝大部分商铺要到晚上九点至十点才会打烊。街上行人不少,为了避免引人注意,韩沉所带的组分成几个小队,各自找了地方等待目标出现。
“头儿,方面便泡好了,老板挺热心,给的热水。”小齐跟韩沉一个组,他过来时,手上捧着两大碗泡好的华丰方便面。
“哪儿来的碗?”韩沉是让小齐去买点面包垫肚子,小齐拿回来的却是热腾腾的方便面。
小齐说:“别提了,我本来要买东西的,可老板一看就知道咱俩是警察,还猜到咱们要埋伏抓人。他说他以前也干过侦察兵,跟普通人不一样。”
韩沉:……
估计他们在这一片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了,老板一直守着店,发现了端倪。
这时小齐又道:“这方便面里加了火腿肠,连汤带水还热乎,比干巴巴的面包强多了。”
“行,你也赶紧吃吧,吃完了准备干活。”韩沉说完,接过了碗。
十一月下旬的夜晚,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吃完面后,小齐感到自己身上热了起来,冒了一层薄汗。
两人把碗还给老板,从店里出来,又换了个隐蔽的地方。旁边是一个正在出兑的门面,门面房的白色卷帘门上写着电话号码。
这时罗裳早就到家了,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她爸罗剑都没回来,罗裳就问常秋芳:“我爸忙什么呢,这么晚还没回来?”
“不知道,你爸性子倔,自己不想说的事怎么问他都不说,问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我懒得管他。”
“但我猜他可能是找出兑的铺子去了,我看你爸的意思,好像是想做汽车配件,你说他能做好生意吗?”
罗裳顿了顿说:“我爸厂子就是加工各种机械部件的,汽车配件是大头。他对这些东西也算是内行,我觉得行啊。”
“以后车会越来越多,这行业可以做。只要他能把店开起来就能赚到钱,就是前期投入大一点。”
常秋芳没说话,走到窗边张望了一会儿,半个小时后,罗剑才回来。
他不说去哪儿了,罗裳也不说破。
罗剑一回房间,就问常秋芳:“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钱?”
“有二百来块吧,最近换房子搬家,亲戚朋友上礼一共有四百二十多。办酒席花了一半,家里又添置东西,就剩一百来块。加上咱俩以前攒的钱,就这么点了。”
常秋芳警惕地盯着罗剑,问道:“你不会想把这些钱都花了吧?”
“都…”罗剑抬头瞟了她一眼,片刻后才道:“都花了也不够,我看了几个铺子,光一年租金就得往二百以上走。这还不算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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