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过了一会儿,罗裳放下手,问那产妇:“你心怎么有点慌?气机还有点紊乱。除了麻醉药的事,还有别的原因吗?”
说完她又猜测道:“是不是因为什么事生了气?”
孙家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因为产妇还真的刚生了一场气。
“这两天有人在走廊上讲闲话,小含出去活动时听着了。因为这事儿才生的气。”
至于外面那些人讲了什么闲话,老孙倒没说。
小含默不作声,她丈夫却道:“你别听他们瞎说,这事能怪你吗?谁家怀孩子了不得多吃点,吃的是双份的。他们不舍得给媳妇吃,别人舍得。”
他虽在劝慰,但罗裳感觉,他说的这些话对产妇心理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产妇状态本来就不是很好,再这样生气进手术室,说不好会怎样。
罗裳就道:“孕期身体变化,还有情绪上的问题,都有可能产生食欲亢进的情况。这没什么,有机会调整下就可以。”
“这些其实不重要,现在有个问题,我觉得要处理下。你最近是不是感冒了?还没好吧,嗓子里有痰?”
罗裳话音落下,孙家人心中又是一惊,产妇陈笑含半个月前确实感冒了。因为已经好了,他们不仅没对罗裳说,就连老邱也不知道。
陈笑含惊讶地说:“对对,我嗓子里隔一会儿就有痰,有点粘嗓子,得用力才能咳出来。”
“这没什么大问题吧,我觉得过阵子就好了。现在快生了,我也不敢乱吃药。”
旁边陪同的妇产科大夫面色却有些变了,产妇最近曾感冒的事也没跟他们说过,他也不知道产妇嗓子里还有痰。
这事确实不是大问题,但对于马上就要做腹腔手术的人,可不是件好事。
罗裳摆了摆手:“不是这么说的,你马上就要做剖腹产手术,腹腔要切开再缝合的。”
“如果你在腹腔手术后咳嗽,或者用力清痰,那你腹部必须得用力,才能做出这个咳痰的动作。这样的话,你术后会非常辛苦,刀口会很疼的,每咳一下,每清一下嗓子都会疼。”
她说得很明白,产妇已经能想像到那时候的情景了。
她面色不太好,这时老孙客气地问罗裳:“现在吃药也不合适吧?有办法吗?”
“这时候确实不太适合服药,你要是同意,我可以扎几针,让她少少发些汗,到明天下午,大概就能有不错的效果。”
罗裳连续说出产妇身上的两种问题,这些问题孙家人都没跟她说过。所以孙家人,包括产妇,对罗裳都有了不小的信任。
产妇自己就做了决定,主动跟罗裳说:“只要不伤到孩子,你尽管给我扎吧,扎针的疼我能忍。”
“行,我带针了,那就扎吧。扎针的话,再疼也疼不到哪儿去,可能跟蚊子虰了一下差不多、你不用紧张,放松点我也好进针。”罗裳说。
众人说话时,斜对面有一个病房里的人也在聊天。一个年轻的男人跟他父亲说:“爸,我姐还得过几天才能出院,你不用老过来,出院手续我能办。”
病床上的年轻女孩看上去很憔悴,她也做了手术,不过别人是生孩子,她做的却是宫外孕手术。
如果不做,就有生命危险,只能做。
那中年男人拿着报纸,看了看,放到一边,说:“我争取吧,要是实在来不了,就让秘书来。你妈呢?”
“她啊,可能又去打听事去了。”男孩子削了个苹果,递给那中年男人,但对方并没有吃,转身把苹果放到旁边的盘子里。
父子俩正说着话,这时一位妇女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她进来就说:“老焦,210老孙的儿媳妇不是有问题吗?听说他们家请了个厉害的中医大夫,手术时那个中医大夫也会帮忙止痛。”
“现在那大夫还在,我想着,等老孙家那边做完手术,跟他们打听打听那大夫怎么样。要是行的话,就请她给咱家孩子瞧瞧呗。”
中年男人却道:“不用,我联系人了,是省里有名的中医。还是名师弟子,水平有保证,过两天就能来。”
那妇女听了,觉得这样也好,更靠谱些。
“行吧,这事听你的吧。”
第80章 专家
这时罗裳已经拿出了针具, 开始给产妇小含进行针刺。
“这次我主要选用的是肺经的几个穴位,也加了两个理气穴。扎完后,你会出点汗, 气机会顺畅些。”罗裳下针时,神态很平和,让人看着格外安心。所以产妇竟然不怎么紧张, 正听罗裳说着话, 第一根针就刺入了皮肤内。
家属都没吱声, 主要是怕打扰到罗裳。
过了十几分钟,小含竟然合上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孙家人本来还想问问她是什么感受的, 罗裳却道:“让她睡吧, 她最近睡眠应该不是很好吧,我刚才选穴时, 故意加了些助眠穴。”
“她如果能进入深度睡眠,对几天后的手术会有很大助益。先不要叫她, 让她自然醒过来就成。”
“你们注意观察下,如果她出汗了, 就帮她擦擦。”
孙家人特别吃惊, 这几天产妇睡得确实不好。她平时睡眠就浅,还认床, 换了个环境, 又担心生孩子时动手术的事,这几天睡得更不好。
没想到扎了几针,她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那当然是好事, 孙家人巴不得她能多睡一会儿。
没过多久,罗裳把针都拔了下来, 随后跟老孙和邱清泉说:“今天到这就可以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打电话联系我,邱叔有我的电话。”
“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罗裳拿起自带的医药箱,准备离开长荣医院。
老孙带家里人客气地把她送到走廊上,随后他跟邱清泉说:“清泉,麻烦你帮我送送罗大夫,改天小含出院了,我再专程向罗大夫道谢。”
罗裳却道:“不必这么客气,邱叔帮了我不少忙,他托我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的。我先走了,再联系。”
罗裳摆了摆手,和老邱一起离开了长荣医院。妇产科大夫察看过陈笑含的情况,感觉没什么问题,就回了办公室。
没了外人,老孙便招了招手,把他儿子叫了过去:“你改天专门去一趟你邱叔家里,把我新得的好茶和那两瓶五粮液给他拿过去。”
小孙怔了下:“爸,那五粮液珍藏多年,你一直没舍得喝,也没送人,怎么……”
老孙瞪了儿子一眼:“咱们向长荣医院打了申请,之后要补签一个协议,还要另外支付一笔专家费。这个程序走下来,她才好介入你媳妇的手术。”
“可你不要以为付完这笔钱就算完了,人家大夫今天特意走这一趟,看的是邱清泉的人情。要是没这份人情在,今天她可以不用来的。”
“她这种水平的大夫,时间很值钱,平白无故,哪有上门给人看病的道理?”
“行,我知道了,这两天我就把这事儿办了。”小孙得了父亲的指点,也知道了刚才罗裳说那番话的用意。
罗裳和老邱从长荣医院出来后,老邱犹豫了几次,终于开口说道:“小罗,承你的情,我请你吃顿便饭吧。丰泽园那边新来了一个大厨,做菜的口味不错。那地方离你家也不太远,咱们去那儿坐会,你看成吗?”
罗裳本来也要请老邱吃饭的,因为她爸要开店,肯定得去工商局去办手续。这时候办事要比几十年后难多了,多的是门难进脸难看的事。
需要什么材料,办事的人员都不一定会好好告诉你,遇上好心的是运气。遇上不好的,那你就跑吧,说不好要跑几趟才能把事儿办明白。
这种状况,也不是她一个大夫能改变的。
以罗剑的性格,要是受到了冷遇甚至再被人讽刺挖苦几句,弄不好会跟人吵起来。所以罗裳早就打算好,先请老邱吃顿饭,打个招呼为好。
罗裳就道:“丰泽园我还真没去过。那就去呗,不过今天还是我请吧,我正好有点事想求你帮下忙。”
“小罗,你有什么事还能求得上我?”虽然纳闷,老邱还是和罗裳骑车去了丰泽园。
半路上他也知道了罗裳爸爸要开店的情况,他一听说,立刻跟罗裳说:“小罗啊,你爸开店这一步走对了,行业选得也不错。一个是你爸懂行,再一个是现在汽车越来越多,干好了,肯定能赚大钱。”
“说真的,别说你爸,就连我,都有过下海经商的想法。主要是岁数大了,要不我还真想扑腾扑腾。”
到了丰泽园,两个人点了几个菜,老邱也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这几年的经济大潮。他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却非常看好罗爸的计划。
他们是临时来的,还是饭点,没有提前订包间,所以他们吃饭的地方是在楼下大厅。
饭吃完的时候,罗裳已经听了不少工商局的八卦。听得正开心时,有一行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西装革履,打扮得颇为正式,看着像是商务人士。他们从罗裳这桌过去时,罗裳并没在意。
有个年轻人却停了下来,用几根修长的手指在罗裳面前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说:“罗大夫,我从你面前过,你都不认识我吗?”
罗裳听着声音挺熟的,连忙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她才发现,站在她面前这位西装革履,头发上抹着些摩丝,梳成了商务人士发型的人,居然是袁程。
罗裳惊讶地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跟袁程站在一起的四五个人,随后道:“袁大师,你今天穿的好正式,我差点没认出来。”
袁程身材修长,肩膀却够宽,能把西装撑起来。他伸手掀了掀自己一侧衣襟,笑着说:“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是吧?”
“风格是不太一样,挺好的,你这是跟朋友谈事儿?”罗裳礼貌性地对那几个人点头示意,随后跟袁程说。
“嗯,谈点事,最近要办个画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捧场啊。回头我让人给你送门票,记得要来。”袁程说。
罗裳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时间不一定能挪得开,但袁程还有朋友在,她就道:“行,我尽量到场。”
袁程又从兜里掏出一张新名片,递给罗裳:“这是我新工作室的地址和电话,有事的话,打这个电话。你诊所安电话了,我知道,可别告诉我你打电话不方便。”
罗裳:……
跟袁程在一起的几个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罗裳,估计这些人都在暗暗猜测罗裳跟袁程的关系。
有个中年人好奇地跟袁程说:“小袁,这小姑娘是哪位?不介绍一下?”
听到他这么说,罗裳瞪了袁程一眼,心想他这时候要是敢乱说,回头她一定把他骂一顿,再断绝来往。
好在袁程还算知趣,跟那几个人解释道:“我身体不舒服都是去罗大夫诊所看病,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他怕再待下去,罗裳会不高兴,就及时提出了告辞,带着那几个人走了。
至于那些人都是什么身份,罗裳没问,他也没特意介绍。
罗裳没了胃口,她和老邱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就说:“邱叔,要不咱们也走吧。”
“行行,走吧。”老邱连忙起身,跟罗裳离开了饭店。
他们俩不知道的是,这时候楼上有个包间的窗户开着,几十个处突队员就在那个包间里吃饭。
他们连续蹲守多日,抓了不少人,青州市区内骑摩托行凶的惯犯已经快抓完了。这次专项行动也快要结束了,剩下的主要就是收尾工作。
辛苦了这么长时间,韩沉把手下不值班的人叫过来,让他们吃顿好的。毕竟,这阵子大家经常用方便面或面包裹腹,都快吃吐了。
“韩队,我听说近一年来有一伙人经常在瑞星桥那一片骑摩托截人,专门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据说有个小姑娘还被轮了。但她受刺激过大,精神已经失常了,不能指认凶手,所以现在也没办法给那伙人定罪。”
“最怪的是,咱们这次行动一开始,这伙人就没再出现过。所以这伙人我们还没抓到。”副队给韩沉开了一瓶啤酒,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次行动的事。
韩沉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窗外。
这时小谢也往窗外看了看,随即吃惊地说:“韩队,你看那不是罗大夫吗?她刚才好像也在这儿吃饭?”
韩沉早就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罗裳,还认出了刚才斜对面包间里的人有袁程。
这边包间隔音不是很好,韩沉耳朵灵,隐约听到袁程他们说的是卖画的事,价格都是以十几万甚至百万为单位。
想到自己每个月赚的那点工资,韩沉自嘲地笑了下,跟副队和几个队员碰了下杯,喝下几口酒。
袁程跟罗裳显然不是一起来的,但袁程下楼时应该会跟罗裳碰上吧?他想。
“嗯,是她。另一个我认识,是老邱,他们应该是谈事。”韩沉又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小谢没再说话,趁着没人注意,小谢悄悄问郭毅:“你姐跟韩队是不是在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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