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看到韩沉的吉普车停下,季常明已摇下车窗,朝着罗裳这边挥手:“小罗,这边呢。”
韩沉靠边停车,罗裳从车上跳下,这时季常明也从车上下来了,两人手上都提着医药箱。
“石院长来了吗?他人在哪儿?”罗裳往黑车里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石院长。
“来了,他刚才进去一趟,一会儿出来接我们俩。”
季常明说话时,拢了拢身上的呢子大衣,眯着眼又说:“这天可挺冷,怪冻手的。”
第110章 专家
差生文具多
几个人在外等的时间不长, 不到十分钟,石院长就在一个年轻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那年轻人一团和气,看到罗裳和季常明, 就问石院长:“三叔,这两位就是你说的中医专家吧?”
“对,季大夫和罗大夫, 刚才我跟你说过。还有这位, 是罗大夫男朋友, 他是特意送罗大夫过来的。”
看到韩沉,那男青年居然笑了,走过去“啪”地拍了下韩沉后背, 声音很响。
石院长挺惊讶的:“怎么, 你俩认识?”
韩沉也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居然会碰到熟人。
那男青年也道:“认识, 七年前我跟他在一个师,久仰他的大名。”
这男青年以前是京市人, 在大院长大,当年跟他一样入伍去前线的大院子弟不算少。这些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些大院子弟的桀骜不驯, 轻易不服谁, 但他对韩沉还是服气的。
韩沉点了点头,问他:“季大夫他们要看的患者是你家人啊?”
“对, 我爷爷病着呢, 去年就进过医院,出院后一直在吃中药。最近病又重了,家里怕他出事, 想送他住院,但老头说什么都不去, 就想在家待着。”
“也是没办法,我爸就找到了我三叔。”他说这话时指了指石院长,两个人又是同姓,看样子石院长跟他们家是亲戚。
男青年跟韩沉有很多共同的经历,见面就比别人多了几分亲切感,看到他就愿意多说几句 ,也少了些先前的客套劲。
跟韩沉说话时,他还悄悄打量罗裳,并未他掩饰眼里的好奇。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以为你还在京市。”韩沉又道。
“这不是跟我爸过来的吗?我爸上个月才调过来,你整天忙着你单位那点事,可能还不知道吧?”
韩沉看着石敬业那张脸,恍然道:“哦,我知道你爸是哪位了。我知道他调过来,不过我以前可不知道你爸的名讳。”
“那没事,现在不知道了吗?以后我会常来这边,有空去找你。”石敬业说。
“对了,石院长是我三叔,我们是一个大家族的。”他又解释道。
其实石院长跟石敬业是远亲,但这两家来往不算少,所以关系挺近。石敬业家人有事,自然而然地就找上了石院长。
石敬业搓了搓手,连忙道:“挺冷的,都赶紧进去,别在这儿站着了。”说到这儿,他便转身在前边带路。
石家室内的布置偏古典,步入客厅,一眼就能看到一水的红木家具。样式都是明朝的,比较简洁,没有清代家具那么繁复。
为了方便看诊,石家人在客厅靠墙处临时布置了带围挡的床,粗看上去有点像是北方的炕。
石敬业父亲不在,他母亲和一对中年夫妇在这儿陪着,这对中年夫妇是老人的小女儿夫妻俩。
“妈,小姑,小姑父,人我给你们请回来了。”
“爷爷,我扶你起来吧,大夫到了。”石敬业说完,走到床头,把他爷爷扶起来,靠着枕头斜斜地坐着。
老人状态明显不好,一只手一直放在胸口上,面露痛苦之色,呼吸急促,看上去既疲惫又难受。但他还是勉强地微笑了下,估计是用这种微笑跟季常明和罗裳打招呼。
石家人赶紧请罗裳和季常明上前给老爷子看诊,态度都不错。
至于罗裳的年龄,他们对此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和质疑。
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罗裳的事,知道这位并不是浪得虚名的人,他们也不会脑残到在老爷子看病的当口,对罗裳问这问那的难为她。
现在见到真人,他们几个对罗裳的观感都还不错,感觉这姑娘眼神清澈,言行举止间又透露出几分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
罗裳没有推托,和季常明一起走到老人床前,一人抓住病人一只手腕,细心地品着老人的脉相。紧接着季常明又问了一些问题,罗裳也问了几句。
“大夫,怎么样?要不要看看以前的病历和检查单子?要的话我马上给拿过来。”
“大夫说我爸胆固醇还有别的都偏高,给开了一些药,说是能让这些东西降下来。”
说话的人是石敬业妈妈,她年过五旬,保养得好,看着比较年轻。
季常明看了眼罗裳,随后道:“看看吧。”
石家人赶紧把老人以前的病历和单子拿过来一部分,季常明没让他们多拿,只让他们拿了最近半年的资料,主要是想了解最近的中医大夫都给老人用了什么药。
直接问家属的话,那么多药,家属怎么可能记得下来?
两个人轮流查看完那些资料,罗裳小声跟季常明说:“用了草决明、丹参、菊花、虎仗还有郁金这一堆药,药不少,但我感觉方向上还是有问题的。”
季常明点了点头,“是啊,这是个本虚标实的病。这么治,治标不治本。补中益气生阳的药不用是不行的。”
“得重拟个方子,但咱们也不要说什么降胆固醇这些西医术语。只要气血达到调和的程度,这些自然都会降。专门针对这什么胆固醇用药,是钻进胡同里了。”
俩人说话声音不大,但石家人很安静,在旁边便听了个大概。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石敬业跟他母亲说:“可能是我舅来了,他之前说这两天过来,我去开门。”
门很快开了,来人确实是石敬业舅舅。但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有两个人。有一位已经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另一位还年轻,看着还不到二十五的样子。
“舅,这两位是……”石敬业看着那年青人手上提着的老式木箱,也有点懵。
那个箱子的制式怎么看都像是医药箱,那老者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所以,这两位不会也是中医大夫吧?
他舅这时已经出声介绍起来:“姐,这位是京市的郭老,他可是国手,很难请的。之前他出国执行任务,最近几天回来了。刚好他要来汇川,我托了人才把他请过来。平时想请他还没机会呢,这回是赶巧了。”
石家人满脸尴尬地瞧着门口的几个人,客气地把他们迎了进来。
完蛋,这是撞车了!
早不请晚不请,正赶上石院长帮他们请大夫的时候过来,这种事谁碰上谁尴尬。
石敬业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罗裳他们解释这件事?
问题在于他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但他不清楚,他要是跟韩沉等人说他们石家不是故意的,别人会不会信?
石敬业深吸了口气,在长辈寒暄过后,他也向郭老打了个招呼。
郭老旁边的小伙子很精神,身上也透着股机灵劲。他进来时就察觉到石家人的反应不对劲。说了几句话,他就猜出来了,石家人对于他跟他大伯的到来事先是不知情的,而且他们还另外请了大夫。
想到这儿,他心下颇为不爽。自家人最了解自家情况,他很早就在这一行里混,自然清楚他大伯在这一行里的威望。现在他们这一来,倒好像要跟别的大夫抢病人一样,他们平时忙都忙不过来,犯得着吗?
他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大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郭老仍笑着,进来后也客气地跟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就连罗裳和季常明都没忽略。
季常明见机还算快,主动上前跟郭老说:“郭老,没想到我能有机会见到您。您应该不认识我,但我早就听说过郭老,还拜读过您写的医案。”
“我是季常明,青州四院的大夫。”
季常明这番话恰达好处地表达了对郭老的敬意,话说的到位。郭老还好,还像之前一样平和,他侄子神色就好多了。
“石老这边最近犯病了,我要是早知道您会来,我跟小罗就不来了。有您这样的国手在,我可不敢在您面前出丑。”
季常明的想法并不夸张,因为郭老与罗裳师傅孟老级别相当。如果事先知道郭老会来,他觉得他没必要带罗裳过来了。
“哦,你就是季常明?”
郭老上下打量着罗裳和季常明两个人。但他的重心却放在罗裳身上,随后他摆了摆手,说:“你既然已经接了这个病号,就得治到底。”
季常明确实是先到的,现在他要是把病人推给郭老,倒好像郭老要跟他抢着看这个病人似的,反为不美。
像郭老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欠了人情或者是别的原因,想让他上门一次哪有那么容易的。季常明不好把病号推出去,又不好拿大,以免让郭老感觉到被冷落,就得另想个法子。
“这……也行,不过我这也是刚做完检查,方子还没开呢,一会儿我跟小罗开出来,您一定得帮我们把把关。这样无论是对患者还是对我和小罗都是好事。”
罗裳这时的注意力却在那男青年手提的药箱上。那个箱子是木制的,因为年头久了,带着木质纹理的木箱表面起了一层漂亮的包浆,透露出岁月沉淀的气息。
箱体使用的是什么木料她看不懂,但她能看出来,木箱侧面和顶端都用了黑漆螺钿来做点缀。箱体侧面角落里有个兰花标识,那兰花也是用螺钿作成的。
这个木箱就是家族传承传下来的箱子,看来,郭家人以前也出过一些医药方面的大家。
正观察着,病床上的患者手捂着胸口,身体紧绷,脸色不好,看样子竟然像是突然发病了。
这时候再去拿药煎药有点慢,怕来不及,季常明就道:“恐怕得赶紧上针术,这样能好快点。郭老,小罗针术很不错,在我之上,在青州市也是数得着的,您看这个针灸由她来做如何?”
郭老并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又不是主家,不会憨到越俎代疱地替主家做决定。但石老爷子病成这样了,的确耽误不得。
至于罗裳,他还真听说过,因为罗裳是孟老的关门弟子,孟老回京后,这事儿就传开了。
他迟疑片刻,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侄子,暗暗叹气。在他看来,论针术,应该还是他这侄子厉害。但这话他不好明说,说了就好像是在否定罗裳的能力似的,这就不合适。
石院长面对这种情况,不由得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他看了看石敬业母亲和他舅舅,面露无奈。
罗裳也听说过郭老,知道他是跟孟老地位相当的人物,在这种人面前她不好拿大,有这些人在,患者也不至于出现生命危险,她就道:“郭先生带的医药箱一看就是古董,一般家里是没有的。”
“我听人说过,郭家也擅长针术,所以这次能不能请郭老出手?我学习一下。”
她也看得出来,郭老不是自己要来的,事先应该也没想到这次上门也诊居然会安排成这样。
她一开头,季常明和石家人就都邀请郭老来做这个针灸治疗。
郭老第一时间拒绝了:“不行,我这两年手有点抖,水平下降了一点。让我侄子来吧,他在咱们这个家族里,针术是最有潜质的。”
他都发话了,石家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几个人便去请那年轻人出手。
于是,郭家侄子郭维打开了医药箱,准备给老人扎针灸。
他的药箱里装的物件可不少,内里设计感很强。
罗裳看了一会都觉得这箱子很不错,抱着欣赏的心态,罗裳看着他往外拿东西,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郭维拿出了特制的一盒针具,罗裳才真正认识到了郭家的壕无人性。这针看着很像是金子加特定小金属做出来的。
看着那一套金灿灿的针具,和高档的黑色漆盒,罗裳都想弄一副,哪怕不用,摆起来有空看看也是好的。
老人在家属帮助下,很快做好了接受针灸的准备。郭维迅速在老人腕部内关穴飞下去一针。
飞的过程,其实就是持针者以手法将针透过皮表迅速准确到扎到患者身上。
施针大概七八分钟,患者看起来舒服了一些,呼吸变得平缓,痛楚之色也有所减轻。
公平地讲,十几分钟内达到这样的效果,就算是很不错的。
但这还不够,石院长眼巴巴地瞧着罗裳,一时不知这话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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