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还没有,一直没怀上。”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李秀满还是如实说道。
让她意外地是,罗裳却道:“你这两个月有没有来例假啊?”
似乎是要确认一下,她再次凝神体会了一下李秀满的脉,随后她肯定地说:“李姐,你这是怀上了。”
李秀满双目瞪得溜圆,“噌”地一声站起来:“怀了,真的吗?你不是哄我吧?”
罗裳笑:“不会,我开玩笑也不会选在这时候,怀孕的事我能乱说吗?”
这时李秀满朋友碰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这两个月我确实没看到你来事儿啊,不会真怀了吧。”
“真的吗?”李秀满面露喜色,但她又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罗裳就道:“如果你不敢确定,你们可以去医院再检查下,做个B超,就能看出来了。”
“孕妇禁忌比较多,所以我得先确认下你是否怀上了。”
李秀满嘴角往上挑,连声说:“我明白我明白。回头我再去医院检查下吧。”
她现在当然还不能走,因为她是来治肩膀的。要不是实在难受得不行,她也是舍不得花钱来治病的。
怕罗裳收费太高,她就委婉地说:“罗大夫,我跟公婆在一起住,熬药可能不太方便,针灸能治我这病吗?大概要多少钱?”
罗裳清楚,这时候很多年轻夫妇都是跟公婆在一起住的,三世同堂甚至四室同堂的现象都不少见。
罗裳没多问,点头道:“可以啊,针灸效果还是挺快的,不过你怀孕了,有些穴位不能扎。”
“收费的话,我这里挂号费是3毛,针灸费用按次算,一次5毛。如果按疗程治,会优惠些。但你这种情况,可能扎一次就能收到明显效果。要扎吗?”
“今天我刚开业,免挂号费。”罗裳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李秀满,等着她做决定。
“扎吧,先扎一次行吗?”李秀满说。
5毛钱的收费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如果只扎一次就能让她少受许多罪,那还是很值的。
罗裳便站起来,去拿针具。
李秀满也按照她的要求把裤脚往上提了提,她原以为罗裳要扎肩膀的,但罗裳并没有这么做。
像这种情况,是可以用肩井和膝盖外侧的足三里这一对穴位来处理的。选穴时,如果肩井穴选左肩井,那么足三里穴就应该选右侧的。
但罗裳这次之所以没这么选,是因为李秀满是孕妇,肩井穴是绝对不能扎的。所以罗裳换了配穴,选择了申脉和后溪。
后溪穴就在小指外侧手指与手掌相交处。肩颈强硬,后脑和后颈酸涩选用后溪就很合适,但这里下针不宜深。
在罗裳进针时,诊室里很安静,过了有好几分钟,还在写材料的韩沉听到病人哼了好几声,连声说痒,麻,酸得慌。
“罗大夫,我感觉舒服多了。以前肩膀上好像压着石头一样,又僵又沉,感觉抬头都累。现在舒服多了。”
“这是正常反应,你不要动,一会我还得行针。”罗裳说。
“可以,我不会乱动的。”从李秀满的声音里能听出来,她挺高兴的。
她朋友在旁边看了,也觉得很吃惊,他们这次过来,也只是想试试而已,真没敢想,这么年轻的大夫扎针水平居然这么好,这才几针啊?
两个人走的时候很开心,李秀满从兜里掏出一小把钱,特意挑了张新的五毛,递给罗裳,并跟她说:“以后我身边谁有病,我会介绍他们过来看病的。”
“好啊,谢谢你啊。”罗裳表示感谢,亲自送两个人出了门。
经过韩沉门口时,她注意到那道门虚掩着,一抹绿色从门里露出来,应该是房东孙子穿的裤子。
她暂时没别的病人,就敲了下门:“韩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韩沉怔了下,他没想到罗裳会主动来找他。
刚才他还在偷听诊所里的人说话呢,这时候罗裳过来,他多少有点心虚。
他便站了起来,主动给罗裳开门:“进来吧。”
罗裳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然后大大方方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了桌面上的稿纸,就道:“在写材料吗?字挺好看的,锋芒内敛。”
“嗯,写点材料,过两天要交上去,我这字勉强能看吧。”
罗裳笑着说:“这也叫勉强能看?你这个标准着实高了点。”
“不打扰你写材料了,我先回去了。”说完这些,罗裳真的走了。
韩沉松了口气,今天的经历,可真是前所未有啊。
又过了一会儿,材料写完了,检查无误,又放到信封里,韩沉就出去了。
他本来都要走了,可他想到这个大院里现在就罗裳一个姑娘在家,他有些不放心,就特意走到诊所门口,手拄在门框上,跟她说:“山河路派出所离这儿不远,不到一千米,往东南走就是。你这里要是有什么事走不开,可以托人去派出所报警。”
“对门大海叔挺热心,你有事可以找他们夫妻俩帮忙。”
罗裳有些意外,其实从刚才韩沉的反应她都看出来了,这位少房东对她明显没信心。
但这人心性应该不错,这一点从面相上也能看出来。他就算对她所做的事不太认同,出于道义,也会提醒她注意安全。
这是个好人啊!
韩沉听着罗裳答应了才走,完全不知,自己已被罗裳发了张好人卡。
走到半路,经过一根水泥电线杆时,他看到了电线杆上的粉色祖传中医广告。
随意扫了一眼,韩沉就把这广告拉到了骗子行列中。什么风湿骨病、尖/锐/湿/尤、梅什么毒、跌打损伤等,几乎是无所不包,什么都治。
牛皮吹得咚咚响,真找过去就等着被人骗钱吧!
像这种广告太多了,像牛皮癣一样,清都清不过来。
这年头,江湖骗子也多的是,不少带功的大师跟就是这一类。
韩沉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心里却在想:对了,自己家也有位年轻中医!
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瞧着也是神神叨叨的。
上午那女病人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要是真怀了,那这位罗大夫还算是有点本事。
韩沉甩了甩头,揣着信封上了公交车。
他回来时,已是下午一点。老两口还没回来,但老邱过来了。
他是拿着两个花篮来的,花篮就摆在门口,看他跟罗裳说话的样子,也是刚来。
此时他正在跟罗裳解释:“今天你开业,我早上本来想过来的。但单位临时有事把我叫过去了,没腾出空来。你婶也是,学校还没开学,但老师已经开始上班了。”
“我这才忙完,给你带俩花篮,放门口摆着吧,瞧着喜庆点,多少是个意思。”
说到这儿,他又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递给罗裳:“这是一点心意,祝你开业大吉。”
罗裳很意外,她其实想拒绝的,但老邱态度坚决,一定要她收下。她只好把红包留下,随后说:“没邱叔帮忙,我这诊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起来呢。”
“你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以后都是街坊,来往多着呢。”老邱说。
说到这儿,老邱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小罗,你在这儿开诊所,家里人不知道吗?”
他其实是想问罗家人为什么没来的,但不好问得太直接。
罗裳笑着道:“他们还不知道我开诊所的事呢。”
再多的话她就没解释了,所以无论是老邱还是韩沉,都不清楚罗家具体是什么情况。
老邱不好多问,又聊了几句才走。
经过韩沉身边时,俩人打了下招呼,错身而过。
韩沉跟老邱不算熟,他们不是同辈人,在生活中基本没交集,所以也没有深谈的意思。
老邱走后,韩沉看到了罗裳面前的桌上有个纸袋,里面是吃剩的半个馒头。
看到馒头时,他愣了下,心想罗裳中午是在诊所里啃的馒头吗?
不会是馒头就水吧?
看了看诊所里的东西,他估计罗裳最近应该花了很多钱,手里钱确实不多了。
但他没说什么,如果他这时候过去问罗裳吃了什么,或许会让她觉得不自在。而且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话也不该他问。
但老邱的红包还是提醒他了,他回屋翻了翻,最后找到一个精美的笔记本,这才去了诊所。
“开业大吉,一点心意。”他把笔记本放下,对罗裳点了下头,就走了。看样子竟是不容罗裳拒绝。
罗裳正在看一本古医书,那本书是竖排的,看到精彩处,韩沉就突然出现,并投放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罗裳目瞪口呆之余,不禁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韩沉这么做,大概是看到了老邱给她红包,不好意思空手,就特意找了个笔记本给她。
他可真是个好人!
于是,韩沉再次喜获好人卡。
但韩沉本人是不知道的,他把本子交到罗裳手上就去了山河路老同学的家,俩人平时都忙,有阵子没见了。
一见面就打了起来,韩沉让着对方一只胳膊,俩人勉强打了个平手。
因为天热,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便在街边找了棵老树,在树荫下坐着闲聊天。
“老韩,在处突那边还行吗?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啊?”
韩沉拣起一枚扁平的石头,在手上抛了抛,说:“有什么好后悔的,能留在青州挺好。”
“呵,你就装吧,放弃了那么好的去处,不就是怕薛家那姑娘缠上你吗?”
“她结了,以后别再提她。再说我回青州主要是别的原因?”韩沉对这个话题显然不感兴趣。
那朋友倒也知趣,适可而止地转换了话题,说:“不说这事,那说个你感兴趣的。”
“十一路小霸王你还记得吧?”
韩沉笑了下,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他们的老对手,读书时经常打架的。
“他怎么了?”
“他失踪了啊,前两年他开了个小饭店,还挺赚的。每次我看到他都想揍他,就看不得他那欠揍的样。”
“那他怎么会失踪的?”韩沉问道。
那人很能打,有股子狠劲,韩沉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有些吃惊,这样的人怎么会失踪呢?
“不知道啊,派出所立案了,还在查呢。”他朋友摊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详情。
韩沉想着反正他今天没事,不如去派出所了解下情况。
十一路小霸王这个称号虽然是对方自封的,很多人都不认可,但这个对手只是下手狠一点,年轻时浑过几年,实在算不得什么坏人,所以韩沉决定打听打听。
他再次回到诊所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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