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卢队则为难地按着额头,不知道该不该听这几个人的了。
要不是跟邢队熟,也清楚韩沉的身份,他说不定会把面前这几个人当成精神病院的患者。
可韩沉这个处突大队长不是疯子,邢队也不可能是精神病人。罗裳的反应前后对比又如此强烈,他多少也会受到影响,想着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世上居然有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此时青州市玉山区的邢队看了眼异地的同事,突然笑了下,跟对方说:“卢队,我猜你们协助处理这个案子应该有压力。但洪师傅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肯定会有大把的人想把这工地给拆了,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觉得为难了。”
“吸人气运啊,谁不怕?”
“生活在这个城市里人会怕、这条街道周围的百姓更得怕。这座城市的管理者要是知道了,你猜他们会放着不管吗?”
卢队自然知晓轻重,听至此,他缓缓摇头:“不会不管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不用上级下命令,底下的群众会自发组队过来打砸。”
“但这件事光凭罗大夫一个人的感受,恐怕不足以当证据吧?”
洪师傅却道:“这样吧,等我回去后,焚香沐浴,重新起卦,仔细算一下吧。”
卢队:……
他今天干的都是什么逆天的活啊?大家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上一样。
薛炽也跟在他们身后上了车,此时他也弄清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听到这里,他面上不禁露出奇怪的神色。
韩沉注意到了,碰了下他的胳膊肘:“你怎么想的?”
薛炽面上浮出自责的表情,随后道:“我之前也觉得这个地方哪里不对劲,但感觉不明显,我还以为是错觉。怕误导大家,所以我之前没提。”
“我感觉,如果有阵的话,应该是以东南向打生桩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延伸的。直径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吧,这个准不准我也不敢打包票,等洪师傅算完了,咱们再互相印证吧。”
修行之人对某些场的感受比常人明显强烈直观,薛炽的感受可能是真的。他会隐瞒,大概是以为这是打生桩造成的,就没特意提吧…
卢队茫然地跟着这帮人回到旅馆,众人仍在411集合。邢队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见罗裳状态基本已恢复正常,就问她:“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你看,要不要派人先送你回青州?”
罗裳刚刚受了点惊吓,邢队也不好再让她介入此事,以免对她产生不良影响。
罗裳摆摆手:“今天回不去,好不容易来一趟汇川,怎么都得去看看我师兄程主任吧?”
“还有省药厂的核查工作也要开始了,估计就这几天,如果不推迟的话,我就先在这儿住着,等人到齐了正好直接进组,省得来回跑了。”
这件事邢队是知情的,因为邹兴源的药厂也要查,一旦从这个方向找到证据,他们想给邹兴源定罪也容易。
所以他对这件事是关注的,只是不清楚详细的进度,更不知道,罗裳居然也进组了。
他并未掩饰心中的惊讶,问道:“之前的专家组名单,我看过,你没在上边,没想到换你上了。”
“你要是能进这个组,那可是好事儿啊。”
卢队看了眼罗裳,疑惑地问道:“老邢,罗大夫也在这个组?”
“她说是那肯定就是,小罗跟你们汇川的程钊明程主任是师兄妹。她能进组,这不奇怪吧?”邢队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看样子他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
可对于卢队来说,这事儿确实不对。
鉴于这一整天下来,他固有的思维一次又一次受到冲击,这次他选择了沉默,并默默观察着,倒是没有贸然提出任何质疑的说法。
这时韩沉跟罗裳说:“程主任在省中医附院上班,你去找他也行,让小连陪你去吧。”
小连就是随邢队一起过来的警察,他长得人高马大的,有他在,罗裳的安全系数会增加不少。
韩沉还得留下来协助查案子,所以他没办法一直陪在罗裳身边。
罗裳痛快地答应了,中午就带着小连走了。
她走之后,卢队才找到机会悄悄向邢队打听起罗裳的事。
十几分钟后,卢队终于回过神来,感叹地道:“难怪你这么信她?没想到真有这种高人,我刚才表现得还行吧,应该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邢队正准备再次外出,闻言摆了摆手:“不用担心,小罗大气,只要不是故意针对她,她不会放心上的。”
“其实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跟你的想法差不多,都不敢信她,见多了就好了。”
卢队若有所思地道:“我媳妇这几年总生气上火,闹出来一身病,要不我回头请罗大夫帮忙看下吧,她们同性应该好说话。”
邢队不放心,“行是行,不过这事儿光吃药也不行吧?你俩要是闹别扭什么的,就算暂时好了,还是得犯。因为啥事啊?是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不着家?”
他们的工作性质就这样,如果家属不能理解,是很容易闹矛盾的。
卢队却叹了口气,说:“是因为我妈,她这几年脑子不行了,像变了个人一样,记不住事不认人,经常打骂家里人和保姆,谁离她近谁受罪。”
“我哥嫂不愿意管,这几年都是我媳妇带着保姆管的。时间长了,难啊……”
卢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己母亲的不是,可他要讲清楚他妻子的病因,这件事就避不开,所以他只好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
事实上的情况比这还要严重,因为他母亲近一年来已经不只是打人骂人了,她有时候还会故意把屎往墙上和家具上抹。
他也很想做个孝顺儿子,他会逼着自己努力回想这些年他母亲对他的好。
可就算是他这亲生儿子,看到这种场景,看到母亲陌生的眼神、越来越乖戾的脾气还有日复一日搅出来的烂摊子,他也会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异常痛苦,就更不用提他爱人是什么感受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邢队却懂了。老年痴呆在外人嘴里说起来只是轻飘飘的四个字。
对于贴身照顾的亲属来说,则是无法解脱的痛苦。
不了解的人会以为这种老人只是记不住事,却不知道有些老人的意识和行为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变得不像以前的那个人了。
邢队叹了口气,给了个建议:“带你爱人看病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把你母亲也带上,治愈可能不行,万一能缓解,也是好事。”
“等会儿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小罗吧,她走之前,把她师兄电话留给我了,让我有事打那个电话。”
邢队一行人离开旅馆时,罗裳也到了省中医学院附属医院。
程钊明是脑病科主任,每周他需要出诊 一天半,其他时间要完成教学和科研任务,也挺忙的。
罗裳到的时候,他正在门诊给人看病。
“小罗,先坐,还得忙一会儿,大概还有四个号吧。”
他平时在周二只出半天门诊,这次临时加了两个号,就要晚一点再走了。
“我暂时没事,不着急。”
罗裳笑着站到程钊明身后,看着他面前的一个药方。
从落款的情况来看,那个方子是别的大夫开的。方子上有很多热药,附子首当其冲,放到最前面,还用到了四十五克。
看完这方子,再看了下患者的脸和身材,罗裳也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开方子的人怕是个不入流的火神派。
火神派学好了是能治大病甚至绝症的,但这种流派如果功力不到家,不分情况随便使用热药或者超量使用,就会对病人身体产生伤害。
程钊明没有就这个药方发表任何意见,他把方子还回去,随后给患者另开了一份,叮嘱患者和家属:“三天后无缓解或者有不良反应,可以来找我。”
患者没有多问,拿着药方走了。这时程钊明才不满地道:“现在有些人啊,非得分出个派别不可,行医之道,怎么能如此极端呢?阴阳互根之理,有些人就是记不住。”
他性子温和,能把他气成这样,也挺少见的。
罗裳点了点头:“方子开得确实不对,对不对症另说。就算要开这种热药,也要酌情用山药或者地黄之类的来缓和一下,要是太燥热了,下焦元阴会受损的。”
程钊明表示同意:“是啊,药量也太大,咱们有些大夫开药的药量确实有偏小的时候,但他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啊。”
“算了不说这个了,上边来通知了,明天下午,他们都会来汇川这边入住,正式检查工作后天就开始。你要是愿意,最近可以在我家里住。”
两人正说着话,门开了,一个患者手拿病历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家属。
程钊明一看,这是个老病号。看到这病号,程钊明有点头疼,因为这个人的情况错综复杂,即使他经验丰富,一时间也有点抓不住关键的点。
但这个病人还很信任他,连着开了两次药没有效果,还要来找他看。他要是不把这人给看好了,都不好意思面对这个患者了。
他面露笑意,问道:“这回服药后有什么反应没有?”
“还行,可能吃药时间短,没有明显变化。要不再开一个疗程的吧?”说话的患者五十多岁,保养得尚可,脖子上和耳垂上是成套的珍珠饰品,从穿着打扮来看,她家境不错。
她话音刚落,她儿子就不满地小声说道:“都腹泻两回了……”
妇女瞪了儿子一眼,说:“你懂什么,说不定是排病反应呢?”
另外两个家属倒是没说话,但他们神色中都隐隐有几分焦虑,估计也挺着急的。
排病反应?程钊明心知这可不是排病反应的事,应该是他没抓住关键问题,所以患者服药无效,甚至还产生了不良反应。
他其实想跟罗裳商量下,罗裳有自己的路子,他觉得从她这里他或许能受到一些启发。
但罗裳太年轻了,要是在青州,家属或许还能信她。可这里是汇川,谁认识她啊?
正犹豫着,患者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孩打量了罗裳好几眼,罗裳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便回看过去。
年轻女孩看到了她的正脸,看清楚后她惊讶地捂住嘴,问罗裳:“你是不是姓罗?是个大夫,还上过报纸?”
“我家里有报纸,好象是十一月份的。”
“是青州日报还是商报?”罗裳也不清楚这女孩说的是哪一份,但她确实上过报纸。
女孩子惊呼道:“你还上过两次报纸啊?”
家属也惊讶地打量起罗裳来,心想这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还上过两次报纸。
更离谱的是,还有青州日报这种重量级的报纸。
像这种日报,各地政府机关肯定要订的,领导也会看。普通人哪能有机会登上这类报纸呢?
患者好奇地碰了碰自己女儿:“小语,你说是是谁啊?”
第122章 专家
小语指着罗裳说:“就是她啊, 我在青州日报上看到过她的新闻稿,上边还登了她的照片,刚才进来我就觉得她眼熟。”
名叫小语的年轻女孩简单地说了下报纸上的内容, 同来的几个家人难免对罗裳好奇起来。
“小姑娘,你还上过报纸啊?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上过报纸的人呢。”患病的老太太一边说话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罗裳。
这个患者已经来找过程钊明两次,但治疗的效果并不明显。
她还不想换大夫, 想让程钊明再看看, 面对这份信任, 即使是程钊明这样的名医,也会感到压力,内心里会怕辜负了患者这份信任。
所以, 在看到这个患者时, 程钊明有意和罗裳商量下,看看她能不能提出些新的想法, 有时候总是一个人思考,有可能陷入到死胡同中。
他还怕这家人不认可罗裳的能力呢, 有了这个小插曲,倒好办了。
他就道:“小罗跟我师出同门, 是我小师妹。她入门比较晚, 不过她极有灵性,又努力, 现在她的医术已经很成熟, 对很多疾病也都有自己的见解。”
“大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吃药有效果吗?如果还是不行, 我想请我小师妹跟我一起瞧瞧这个方子,看看有没有改进的空间。你们几位是什么意见?同意吗?”
老太太看了看身后的家人, 尬笑了下,“那个药……还行,我吃完了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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