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她径直走到小宇妈妈面前,拉住外甥女的手,说:“虽然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老宋家真是个大坑,实是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好好的日子让他们给搅合成这样,才七八年功夫,你这半条命都掉了。再待下去,命还要不要了?”
“你想离就离吧,大姨支持你。”
“你放心,外边谁要敢说你坏话,只要大姨知道,看我不骂她。”
“大姨,我……”高纬的支持让葛菲鼻头发酸,心里一委屈,眼泪就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葛菲丈夫焦虑地揪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婚姻他也努力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亲生母亲在几年前就给他埋了个大雷,再加上小儿子小亮脑瘫的问题,他已经意识到,葛菲是不会再原谅他们家了。
他徒劳地转了两圈,试图挽救一下,“小菲,你要是走了,小亮就没妈妈了,他怎么办?”
葛菲不忍心地看了眼病床上傻笑的小儿子,一股恨再度袭来,她抹了把眼泪,说:“你们先照顾着,这件事等过阵子再商量。”
这个病房她不想再待下去了,想到这些年所经历的苦,再看到她婆婆,她都想打死对方。
她率先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再度涌出来的泪憋了回去。
葛家人先后走出来,室内的人无人相送。葛家人也不在乎,至于宋家人,他们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缓和怎么还可能呢?
小宇奶奶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说:“要是离了,小亮他爸的处长还能当上吗?”
她这句话像个导火索,顷刻间引燃了老宋的怒火。即使他平时很少发脾气,这时也忍不住对着他老伴怒吼道:“你给我消停点吧,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儿子那个官位呢?”
“早知道这样,你就该对人家小菲好点,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咱家又是什么样。你倒好,没事就挑刺,疑神疑鬼的,人都是让你作走的。”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人家会不会报警把你抓起来?还惦记着往上升呢?”
老宋骂完一顿,气得心口疼,还没缓过来,他老伴就开始反驳起来:“怨我吗?都怨我吗?她都结婚了,她家里以前给她介绍的对象还老去她家,我怀疑不很正常?”
老宋指着老伴无语地道:“你这就是捕风捉影,说的都是没影的事,人家是世交,爸妈都认识的,有来往不正常……”
看着老两口争执,小亮爸爸苦笑一声,自嘲地道:“离吧,离了也好,就这样的家,再待下去我都要疯。”
他拉开病房门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两个姐妹无奈之下,只好留下来,在中间做和事佬,免得他们爸妈想不开,也要闹离婚。这年头,离婚可是丢人的事。
到了楼下,葛培军略一思索,就跟他姐说:“你们先把小宇带回家安顿好,回头我抽空带他去做□□检,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早点治。”
他说到这里时,宁院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检查应该不用了,昨天罗大夫和吴大夫去福利院给孩子做过体检的。小宇没有大问题,就是消化不太好,营养不良。”
“刚才他们还在病房里了,你们都见过的,罗大夫给小宇开了个调养的方子,说是补脾胃的。”
高纬之前就是在病房门口碰到罗裳一行人的,听到这里,她顿时惊讶起来,说:“怎么,罗大夫还来过这间病房?这么巧啊?”
她说到这里时,下意识看了眼葛培军,心想这俩年轻人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了,说起来也是有点缘分的。只是缘分还不够,大概是有缘无分了。
葛培军没有错过他大姨飘过来的眼神,但他什么话都没说。
宁院长却道:“还有更巧的,刚才我一直想说的,就是没找到机会。说起来,你们该谢谢罗大夫的。”
葛家人满腹疑惑,片刻后,葛菲恍然道:“宁院长,你是说,病房里那位罗大夫就是给小宇算过命的那位?”
“对,就是她,她出主意,让我问出了小宇的生日,顺着这个日期,罗大夫算出你们家里人还在找这孩子,而且还在咱们这边的派出所报了案。”
“我去派出所反映小宇的事,也是她提议的。所以说,小宇能顺利找到家,罗大夫功不可没。你们不能光谢我一个人,还得谢谢她。”
终于把这事说出来了,宁院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不好独占功劳,一方面是本性使然,另一方面是因为罗裳的神秘感,这也让她不敢隐瞒这个女孩子所做出的贡献。
这种玄学高手,她可不敢得罪。
小宇外婆有些懊恼,跟她姐高纬说:“刚才罗大夫就在病房里,我们几个都没有一点表示,真是失礼了。”
“没事没事,小罗不是爱计较的人,当时你们不是不知情嘛,不知者不怪。”高纬安抚道。
葛培军很快拿了主意:“过几天我专程去一趟青州道谢吧。”
葛培军做事他们都是放心的,他决定的事一般都会做到。葛菲就道:“我想抽时间多陪陪小宇,等他情绪稳定了,我也想带他去一趟。”
葛培军却阻止道:“小宇刚回来,还没调理好,对家里人还没建立足够的信任,最近不要长时间带他出门,人多的地方先不要去。”
“行行,都听你的,回头我准备点礼物,你带上吧。”葛菲总算表示同意。
这时罗裳所乘坐的车已经开到了半路,到了前方不远的路口,就可以跟邢队汇合了。
趁着车上没外人,罗裳就问高向阳:“高大哥,你来我这儿也有一阵子了。我之前让你考虑一下,看看以后有没有想走的方向,这事我跟你说的时间不短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高向阳挠了挠后脑勺,说:“像你一样从医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行不行。但我还挺期待这一行的,”
罗裳笑:“那有什么不行的,于航一门心思想学制药,他都有信心,你怕什么,还能输给他不成?”
“你读过高中,文化基础没问题,想跟我学的话,三年就可以出师了。”
“那不行,我肯定不会输给他。”罗裳的话,有效地点燃起高向阳的斗志。想到他以后也可以当医生,他真挺期待的。
这时韩沉说:“快到了,一会儿我下车,在路边跟邢队碰头,你们在家上待着,没事别开车窗,外边冷。”
罗裳答应一声,本来不想开车窗的,在看到车窗外那辆熟悉的吉普车时,没忍住,还是把车窗降下一截。
韩沉也注意到了,他个子高,往那边一瞥,认出了被人围在中间的邢队。
他们这次出来没穿警服,不长眼的人认不也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伙人不清楚邢队身份,对他也是不客气,几个人用手指点点戳戳地朝着邢队叫板,有个人的手指都快碰到邢队鼻子上了。
高向阳探出头去,观察着那几辆拦住吉普车去路的重卡,看出那些卡车上装的是砂子。
车子还不是一辆,仅他这边能看到的就有三辆,都涂着暗红色的车漆,车厢外用喷漆涂了几个字:悦丰建设。
他坐回去,指着那几辆车跟罗裳说:“老板,那几个开车的,都是悦丰建设的人。”
“这家公司我走之前听说过,是石敬业说的。”
罗裳自然知道石敬业,他既是韩沉的战友,也是青州四院石院长的亲戚,她疑惑地道:“石敬业?他不是在附近的驻地当营长吗?这事他也知道?”
“那肯定的。他可比咱们消息灵通。”
高向阳看着韩沉下了车,转头又跟罗裳说:“上回他来诊所,特意跟我说了下市中心山河路这一带改造的事。”
“我记得他也提到了悦丰建设,不过他就是提了一嘴,没细说。”
罗裳点了点头,看向车窗外:“先看看他们接下来想怎么样吧。”
第142章 专家
旁边是加油站, 韩沉和邢队就约在这个地方碰头。
邢队的车停在路边,韩沉几步走过去,站在邢队旁边。他个子高大, 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不容忽视,下车时为了以防万一,他腰上别了枪。
“怎么回事?”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棉袄的汉子指着邢队的鼻子, 韩沉伸出一只手, 捏住那人手腕, 想将他的手拿到一边。
那司机企图反抗,但韩沉的手像钳子一样,看似没有用力, 却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手按下去。
那司机脸涨得通红, 在韩沉松手那一刻,他呲着牙抬起手腕。转眼功夫, 他腕上已是红肿一片。
几个司机在外横行霸道惯了,碰到冤大头, 他们也会找机会碰瓷。刚才邢队把车停在路边等待韩沉,有个司机开车路过, 故意擦着邢队的车身过去, 把邢队的车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车前灯也给撞掉了一个。
韩沉和罗裳他们到的时候, 邢队正在跟这几个人理论。这帮人非但不打算赔偿邢队的损失, 还要邢队拿钱消灾。
韩沉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想把邢队打服了, 逼着他拿钱。
这是个野蛮的年代,在很多情况下,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硬道理,很多企业也是打出来的。邢队和韩沉常年跟这种人打交道,自然不会低估这些人的狠戾。
俩人对了下眼神,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那几个司机也不甘心就此罢手,最高的那个往地上呸了一口,上前一步,狞笑着说:“手劲挺大,还是有钱人。有钱人怎么这么小气?刮我车了想一毛不拔,问问老子拳头同意吗?”
“马哥,干他们!”刚被韩沉掰开手的司机心里不服气,有人打头阵,他的胆子就壮了起来。
加油站附近还有几辆车,路过的人也有五六个。眼看着这边要打起来了,这些人都不敢靠得太近,但又不会走远。
邢队笑了下,捏着拳头晃了晃手腕,跟韩沉说:“一会儿可别让我给比下去。”
韩沉没说话,但挑起的嘴角却显示出他的自信。现场的情况眼看一触即发,随时都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敞着大棉袄从加油站里边跑了出来。人还没过来,已经喊上了:“你们几个龟儿子,老子一会儿没在,就给我惹事。”
“还不把棒子放下,成什么样子?咱们是正经公司,哪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那中年人是五五开的身材,腿挺短的。但他两条萝卜腿倒腾得挺快,转眼就跑到邢队和韩沉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那几个司机。
他的话显然很有威慑力,人刚到,那几个司机就熄了火,真的把手里的棒子收了起来。
邢队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人,紧抿着唇没说话。
“滚,都给我滚,都在这儿杵着干什么?用不用我找个八抬大轿把你们几个请走啊?”中年人一顿输出,竟将那几个司机骂得跑回了车上,没敢再像刚才一样嚣张。
邢队抱臂瞧着这个人,心知这人能凭着三言两语就将几个手下赶走,绝对不是简单角色。他淡淡地道:“你的人故意刮我的车,这是敲诈来了?我让他们走了吗?”
那中年人表情突然一变,刚才还在发火,转过脸来,脸上已堆满了笑。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来两根,分别递给邢队和韩沉,说起了客气话:“两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那都是没文化的糙人,粗鲁得很。开车也是,横冲直撞的,我没少骂他们。”
韩沉心想这人大概是看出他和邢队的特殊,猜出来他们俩不好惹了,这才跑出来唱白脸吧?
刚才闹成那样,这人都在加油站里边不出来,这时候才出来,应该就是临时改了主意。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那中年人连声道歉,还主动地赔偿了邢队的损失。
邢队和韩沉都能看出来这人不简单,现在他们人在外地,还有罗裳在,也不适合把事闹大。否则真惹急了对方,万一这帮人叫来一大堆帮手,他们几个会吃亏的。
邢队不动声色地将那中年人打发走,跟韩沉先后上了车,很快开车离开了这个路段。
他们前脚才走,那几个司机就从车上跳下来,凑到那中年人身后,看着越开越远的两辆吉普,等他们看不到车了,一个司机才问那中年人:“翟主任,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平时也没见你这样?”
中年人没好气地瞪着这几个人,呵斥道:“你们找事前都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吗?人家腰上别着枪呢,这样也敢围上去,是不是嫌命长了?”
“你们几个要是活腻歪了,就找个地方去死,别带累咱们公司。”
别着枪?几个司机终于有点后怕了。
再联想到这两个人开的吉普,还有韩沉那强悍的手劲,他们这时不得不庆幸,刚才没有真跟人动手。
经过中年人的提醒,他们大概也能猜出这邢队和韩沉的身份,那都是公家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最好不要惹。
中年人想着公司办事还要靠这些人呢,所以他训斥了几句之后,又给这些人各发了几十块钱,让他们抽空下馆子打打牙祭。
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是他惯用的手段,虽俗套,但是好使。这几个司机刚被骂了一顿,本来觉得丧气,拿到钱后又开心地走了。
邢队打算先回一趟玉山区刑警大队,去那里要经过山河路附近。到了山河路时,他把车停在路边,跟韩沉一起进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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