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陆冲却道:“队长, 一起来吧,我就不用您让了。”
说完这句话, 他神情一肃, 已举起手枪,进入警戒状态。至于那十个队员,早已隐入楼群中, 大家也不清楚他们都藏到了哪里。
片刻后,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陆冲已抬手一枪,向两栋楼之间的草丛里射击。
众人能听到“扑嗵”一声响,不用问,肯定有个队员被打中了。
“好样的!”副队笑着看了眼韩沉,随后朝陆冲竖了下大拇指。
处突大队能有这样实力强的队员,那就是来了一把好用的尖刀,副队自然很喜欢这样的手下。
郭毅跟几个同期进队的新队员们站在一起,在这声枪响之后,都惊讶不已。兵王的实力就是这样的吗?
他们刚才都没看到那边有什么人出没,更不用提一枪命中目标了。看来,他们还得练啊。
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几个小年轻不由得满眼敬畏地看着陆冲和韩队。
这些人正观望着,韩沉也动了,他转身朝向三点钟方向的二楼破窗里开了一枪。副队长也很有实力,一眼就看出来,有个队员已被空包弹打中,从二楼跌落下来。
下边有不少荒草垫着,这队员掉下去时又就地滚了一下,只是有点擦伤,倒没什么大碍。
陆冲瞥了韩沉一眼,心里估算着,如果是他,刚才能否一枪打中隐藏在二楼窗框旁边的队员?
韩沉打得很有节奏,每次命中一个目标后,他就会停下来,似乎是在给陆冲留时间。这倒激起了陆冲的斗志,让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专心寻找目标。
十分钟很快就要过去了,陆冲一人已击中四人,韩沉只击中三个,剩下的三人尚没有显露出身形。
“还有一分钟!”负责计时的队员一吼,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陆冲瞥了眼韩沉,见他仍稳稳站着,他朝着韩沉笑了下,大着胆子说:“韩队,你可得抓紧了。”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见韩沉举枪连发两枪。
但他在打第二枪时,却临时转变方向,枪口向上,朝着天空放了一枪。
“怎么往天上放枪?”众人正疑惑着,有位队员已发现了端倪:“是不是有猫叫?”
猫叫的声音就是从韩沉刚才放空枪的位置传过来的。
没过多久,副队长清点好了韩沉和陆冲的命中人数,两人命中数都是四人。临时出现的猫搅了局,导致韩沉和陆冲之间没能分出胜负。
但谁都能看出来,如果刚才出现在草丛中的不是猫,而是一名队员的话,韩沉已经胜了。
韩沉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判断清楚,出现在草丛中的生物不是人,而是小动物。光是这一点,就是在场其他人所做不到的。
陆冲之前对韩沉虽不服气,现在却不能不服了。
“韩队,你赢了,我还差了点。”陆冲说出这话时倒也坦然。
副队笑着跟他说:“老韩在战场上待了几年,那些敌军一个个精得跟猴似的,一般人跟他们这种人可比不了,自然锻炼人。你还年轻,继续练着,说不定哪天把他给比下去呢。”
陆冲淡淡笑了下,心里却清楚得很,看起来他跟韩沉之间的差距不大。但越是高手,彼此之间的差距越难抹平。副队说的话也就是听听,能不能做得到,他可不敢保证。
韩沉大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下,没说什么,随后抬腿往那片草丛中走去。
那是一只花猫,它脏乱的毛上挂着几个苍耳。大概是因为突然受惊,这猫一个不慎,脖子套进了藤蔓之间,一时半会无法挣脱,所以韩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逮到了。
“这猫身上哪儿来的血?受伤了?”队员们也走了过来,有人一眼发现了猫身上好几处血迹。
这猫挺瘦,腹部和嘴边都有血渍。血色暗沉,但还没有结痂。所以这血沾到猫身上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应该是当天沾上的。
副队养过猫,对猫很熟,他略检查了下,就道:“猫只是有点瘦,没什么伤,这血不是猫身上的。”
不是猫身上的,那是从哪里来的?
众人一时疑惑起来,副队更是第一时间站起来,向队员们询问可有谁受伤。
片刻后,韩沉看着不远处的草丛,跟副队说:“派两个人,往那边走走,不要去太多人,免得破坏现场。”
副队:……
韩沉这意思,刚才猫蹿出来的地方有可能存在血迹?
这是不是说,这地方有伤者,甚至是死者?
这种地方,平时是没人来的。就算是捡破烂的,一般也不会过来。无家可归之人,倒不是完全不可能来,毕竟这边有些房顶还是完好的,至少可以遮阴挡雨。
副队很快找了两个心思细腻的队员,让他们跟韩沉一起从二号楼侧门往里走。
楼内地面原来是水泥地,但这些水泥地早就被破土而出的荒草给拱得七零八落。几人进去后,很快便发现有一处草丛有被压过的迹象,草丛上还沾着暗红色血液。
韩沉缓缓靠近目标,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有一片草丛被人刻意压平,好像盖住了什么东西。
几个队员互相协助着将草丛掀开一道缝,还不等韩沉发出下一个指令,有个队员就惊呼一声:“ 这儿好像有个人?”
何止是有个人?这个人只怕已经死了。
虽然还没看到这个人的脸,韩沉却注意到了此人露出来的腹部,从腹部隆起的情况来看,这人身形较胖。但他腹部没有任何起伏,很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有正常呼吸的话,他的腹部怎么会不动呢?
韩沉亲手拨开那人脸上的杂草,一张狰狞的脸猝不及防露出来,他的脖子上还有被利器抹过的痕迹。
这是被人抹了脖子?
刚才那猫身上的血迹就是从这儿来的吧?
这个地方,早在四年前就曾发生过一起绑架案,所以韩沉这次才会带队来这边做营救人质的训练。
但他倒是没想到,竟然意外在这儿发现了死者,从血迹干涸的情况看,死者死亡时间不长,与那只猫身上血迹的情况基本吻合。
他果断回头跟身后不远处的副队说:“派人去刑警队报案吧。”
副队也明白,这个死者和凶手的身份都不明,得由刑警队出面查案子。他们处突大队一般不会单独处理这种事情,只是在必要的场合下提供协助。
区刑警大队很快来人了,带队的人是邢队长,他们第一时间对现场进行了勘察,又检查了死者所携带的物品,次日就确定了这个死者的身份。
“晨兴机械厂的,还是副厂长,姓邝。”次日中午,韩沉得到了刑警队的通知,才知道此人是晨兴机械厂的副厂长。
和他说这件事的就是副队,这个案子目前已被刑警大队那边接手,暂时不需要他们介入,他们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协助就可以。
说话时,韩沉正指挥几个年轻队员搬设备。经过枪法比试这一关,年轻队员们对他更加心服口服。毕竟,什么时候人都是慕强的。
“晨兴机械厂的?还副厂长?他到那地方干什么?”韩沉回想死者的情况,感觉这事很是蹊跷。
这个厂长身上并没有拖拽的痕迹,从现场血迹情况来看,那里就是第一现场,死者死后直接倒在那里,并没有被人拖动。
也就是说,他是自己进入那栋废弃的楼里的。可他一个副厂长,长得富富态态的,干嘛去那种荒芜之地呢?
副队也道:“这事儿是挺怪的,不过这不归咱们管,先等信儿吧。”
韩沉和副队说话时,旁边几个年轻队员都好奇地听着,郭毅听得尤为用心,但他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觉得这事儿有点怪。
他记得罗裳她爸,也就是他姨夫就是在晨兴机械厂上班的,前阵子他还听他姨夫骂过厂领导不干人事呢。
但他倒是不担心这个死者的事儿跟他姨夫有什么关联,他姨夫在生活上就是个普通人,骂几句领导出出气也就算了,过激的事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郭毅听完就算,下午照常训练。
当天,罗裳的诊所正常开诊。中午方远和江少华就开始忙起来,他们这次倒不是要做药丸或者膏方,而是要做一批九蒸九晒的熟地黄。
市面上买的熟地黄是否真的经过九蒸九晒,这个是要凭良心的。这种药材的炮制方法又不是什么独门秘笈,只要认真和用心就够,自己做也更经济,所以罗裳想自己做一批留着用。
地黄还没蒸完第一次,方远就过来跟罗裳说:“有剩的木板,我打算自己搭个简易的架子,能放大笸箩,正好可以晒熟地黄。”
这点活倒不需要特意请木匠,罗裳就答应了。
她还走到贮药间看了一眼,看过一圈后,她有点感慨,开业时间不长,诊所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这些房间竟有点不够用了。
但韩家也得留几间房用来放杂物,总不能都留给她用。所以她也不好再张嘴,只能让方远好好规划下空间,争取尽量多放些东西。
她略看了看就回了诊室,这时有个街坊带着他一个亲戚过来了,那亲戚两天前来罗裳这儿拿过药。
他当时自诉的症状为小便不利,又因为他身上黄,小便也黄,罗裳就判断是黄疸病,原因就是湿热,给他开了茵陈蒿汤。
古人判断黄疸病,要求“三黄”具全。所谓三黄,就是身黄、目黄和小便黄。但现在有很多类似的病人,目不黄。经过医院检查的话,如果胆红素高,也会照样按黄疸病来治。
正常情况下,这人一个疗程的药还没吃完,就算要复诊,也得再过几天。但人都来了,罗裳自然要正常接待。
“有什么问题吗?”这位男患者坐下时,似有隐忧,所以罗裳特意问了下。
“那个……”患者迟疑了下,在他亲戚催促声中,才道:“大夫,是这样,我吃完了一天半的药,感觉尿更黄了,都快发红了。你说,这药方要不要变一下?”
他倒没有直接质疑罗裳的医术,但对服药后的反应,他心里应该是没底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跑这一趟来问这些话。
罗裳面带疑惑,看了眼那位街坊,问他:“这是你妹夫吧?我记得上次我跟你妹说过,刚开始服药,会出现小便更黄的现象。这是正常的,只要身体没有不良反应,就没问题。”
街坊拍了下手,说:“我妹可能是忘说了,她这人太容易忘事。当时我家里有点事,没能一直陪着,也没听全。”
“我说妹夫,你当时不也在?这事儿你就没听到啊?还专门跑这一趟,你看这事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啊,我没注意到啊……”患者一脸茫然,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因为别的。
罗裳也懒得追究,有些病人和家属就是这样的,医生说的话不一定会往心里去。有时候她明明告诉患者开的是外用药,不要口服,可就是有人没脑子似地把外用药给吃了。
她给患者诊了下脉,反问他:“服药后,腹胀的现象减轻没有?小便能正常排出吗?”
她这一说,倒是提醒那患者了:“肚子没那么胀了,舒服不少。小便也能排出去,好多了。”
那位街坊听到这里,已听出来这件事就是个乌龙。
他不好意思地向罗裳道歉,罗裳摆了摆手,跟患者说:“能正常排小便,腹胀减轻,那就是好转了。小便暂时颜色变深,这是个排湿热的过程,再过一阵子就会变正常了。”
她这番解释合情合理,成功地说服了这个患者。
他向罗裳道谢,本来都准备走了。只是有个病人突然走进诊室里,此人身着短袖蓝色工装,手上拿着的白色线手套上还有些油污。
这人身上居然也是黄的,只是他这个黄比刚才那位患者还要严重,他不仅身上黄,连眼睛都是黄的。
先前那位患者吓了一跳,心想这哥们的病可比他要严重。这么黄,能不能治啊?
想到这些,他就先留了下来。
罗裳眼神落在新来那人身上,略看了看,就问了个让诊室里病人家属们都害怕的话:“有没有乙肝?”
“啊,这个,这个,是……有的吧。”这个患者比刚才那位要年轻几岁,这时却显得很窘迫。看样子,罗裳要是不问,他是不打算说的。
罗裳倒也没有多怪罪他的意思,因为生活中的人要是知道他有这种病,是极有可能跟他保持距离的。所以有些人就会刻意隐瞒这些病史,免得被他人孤立。
罗裳这边没什么反应,诊室里的人却动了,有的患者和家属连病都不打算看了,慢慢站起来,看样子竟似要走。
罗裳倒不是非要拦着他人,但她还是解释了下:“你们那个距离的接触,没什么问题。稍后我也会对诊室进行消毒的。如果实在担心,也可以先回去,改天再来。”
有两个人还真的走了,估计是怕被传染。其他人倒是信了罗裳的话。但还是有人好心提醒罗裳:“大夫,要不你把手套戴上?”
那个病人也不太好意思,刚才那些人的反应对他来说,多少有些伤人。他也就是习惯了,要不然说不定已经发作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来,给罗裳添了麻烦,就道:“大夫,要不你把手套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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