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烧 第5章

作者:初醺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现代言情

  有保安上前要赶人,南夏强忍着皮肤上的灼烧感,告诉保安没事,继续同他和气地讲。

  女人垂着眼,眼底藏着几分不悦,即便有自己的情绪,她也知道在这样繁华的城市里生存得更久一些,她不得不处处小心。

  当时现场有些混乱,后来南夏再想起已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脑海里有一根绷紧的弦。

  呼吸慢慢急促,好像耳边也跟随着嗡嗡的声响。

  直到那根弦绷到了极致快要断掉的时候,她闻到熟悉的香,温聿秋挡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起来。好像长久伫立在阳光下的人,迎来了一片清凉,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男人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手上被烫伤的一块,叫她去处理。

  “去冲会儿凉水,这儿交给我。”

  温聿秋眸底的温度有些冷,心里对喻林钟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喻老,您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小姑娘年纪小,看给吓成什么样儿了。”

  温聿秋这样一说,喻林钟也理亏,结结巴巴地说:“我哪儿有什么怨气,刚刚是不小心碰倒了茶杯,这都是意外。”

  温聿秋垂着眼睑,眼神很淡,仔细看才会发现他那双狭长的眼睛怎么也容不下人。他笑意未抵达眼底,嗓音云淡风轻:“是意外就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怨念,发作在我秘书身上。”

  男人额头冷汗直冒,他原本敢欺负南夏也是因为南夏刚来,揣测两人估计关系一般,没想到温聿秋护短得很。

  这番话不就是敢得罪南夏就是得罪他的意思吗:“不敢不敢,我该给她赔不是。”

  反复道歉后,喻林钟也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温总,我今天来是想问关于我的岗位调动……”

  温聿秋打断他:“这些事儿在这儿不好谈,改天得了空寻个清净的地儿。”

  他话说得漂亮,其实心里清楚喻林钟想回到核心部门,但经过今天这一出,温聿秋更加不会让喻林钟回来。要不是对方资历老,他恐怕连这点儿好脸色也不会给。

  把人应付走,温聿秋眼底唯一存着点儿的余温也慢慢褪去。

  他从专属电梯上去,见到南夏后便问她伤口冲了凉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安心下来。

  南夏见他起身离开,也没想那么多,谁承想没过多久见温聿秋手上拿着药箱进了她办公室,要给她上药。

  她觉得伤得不重,便开口拒绝。

  温聿秋看向她:“现在看着不严重,若是不及时处理,明天可就严重了。”

  更别说她皮肤白皙,那一块烫伤十分明显,要是没及时处理兴许会留下疤痕。

  南夏听了话,抬眼见温聿秋正耐心地拆棉签,似乎是要亲手给她上药的意思。

  刚开始还当是自己的错觉,谁承想温聿秋让她伸出手。

  他离她很近,近到南夏能看见他脖子上一颗藏在衣服领子里的浅浅的痣,隐隐约约地戳着人。

  她眸光微动,有些迟疑地伸出手。

  鼻尖的气息都被他侵占,好像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她潜意识里觉得面前的男人是那样危险,好像跟他稍微有所接触便会沾上某种难以戒除的瘾症。

  南夏觉得这狭窄的空间好像温度升高了起来,她避开他的眼神,到底还是收回手,手肘不小心碰到放在桌子上的烫伤膏,差点儿将药弄到地上,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她睫毛微颤,在灯光下仿佛欲飞的蝶翅。

  “温总,我自己来。”

  温聿秋听着她略微有些慌乱的嗓音,狭长的眼慢慢落在她身上,好似要通过她声音里撕开的微小口子直直看进她心里。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他了,好像一尾灵活的鱼避开诱人的勾。

  他收回手上的棉签,好像与其同时收回的还有身上侵略的气息,同她保持了点儿距离,嗓音温和:“怕什么,我还没碰你。”

第05章

  桌子上的碘伏打开了盖子,烫伤膏也拧了开来,温聿秋虽没继续帮她,但准备工作都帮她一一做好。他细心又妥帖,仿佛将绅士教养刻在了骨子里。

  南夏上药前,他嘱咐她伤口不要碰水后便起身离开,给了她单独的空间。

  周围清淡的气味散开,好像空间都显得开阔了不少。

  她心口某个地方仿佛也跟着那块发红的皮肤一起灼烧。

  温聿秋无疑是顶好的上司,儒雅随和,他身上的温柔和疏离十分矛盾又和谐地糅合在一起。也因而,他的举动让人窥探不出他是否要越界的心思来。

  南夏未尝不起波澜,只是早就记着从前学姐说过的话,知晓自己和温聿秋是两个世界的人,因而处处避让。

  像自然界里本能避开危险好生存下去的弱小兽类。

  南夏处理好伤口走出办公室,单手拿着几份文件,送到温聿秋办公室里让他签字。手上不方便的缘故,她不好敲门,刚想把文件找个地方放一下,身后有只手帮她敲了门。

  她侧过脸,看见跟在温聿秋身边的司机关慎,南夏见过他几面,平日里温聿秋有什么琐事也会交给他办。

  她跟着关慎进去,把文件递给他后,温聿秋一边翻开一边说:“提前回去休息吧,不差这点儿时间。”

  南夏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她不觉得手上的伤有多重:“不用了温总……”

  他抬起眼,嗓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味道:“让关慎送你。”

  温聿秋到底是身居高位,总让人隐隐感觉到几分压迫感,南夏原本不该拒绝,但想了想后温柔一笑:“要不然我休息会儿,下班后正好请您吃饭。”

  温聿秋没想到她还记得上次的事儿,好像迫不及待地要还他人情似的,他敛了几分神色:“今晚临时有约,下次吧。”

  南夏最清楚温聿秋的行程,因而对他口中的“临时”二字多了几分质疑,她多心是否刚刚上药的事儿让温聿秋记恨上了,因而才不愿意答应她同她一起出去吃饭。

  但转念一想,温聿秋并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他沉稳疏离,总给人一种爱也寡淡,恨也寡淡的感觉。若是能让他恨一个人,想必也需要一番本事。

  南夏不再纠结:“那我先回去了。”

  她坐上温聿秋的车,心想虽然比上司先下班不太好,但一想到温聿秋还要再工作一会儿,莫名心口有点舒畅,这丝顺畅将今日所经历的不快冲刷了一些。

  南夏看着窗外,眸底风景飞快掠过,面容恬静得像是江南晕开水墨的朦胧烟雨。

  关慎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倒不是因为她漂亮,温聿秋身边漂亮的人他见多了,但能让温聿秋另眼相看的却是少数。

  跟在温聿秋身边多年,他知晓温聿秋对人虽礼数周全却很少上心,因而对这位南小姐产生了几分好奇。

  两人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关慎便同她交谈:“南秘书,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她回答得很有礼貌。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

  南夏住得偏,车开了很久才到了地儿,她唇角带着温柔的笑,礼貌性地同他道谢:“今天辛苦你了。”

  “分内的事儿罢了,没什么好辛苦的。”关慎回得也很客气。

  送完南夏,他开车原路返回,再去送温聿秋。

  将人送到餐厅后,门口的接待员上前毕恭毕敬地打开后座车门,温聿秋躬身下车,风衣被吹起一角。

  陈妄时早就订好了包厢等他过来,门被侍者打开,温聿秋裹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眉眼清贵。

  脱了外套坐下,温聿秋瞧见他准备的菜品,虽精致却分量极小,看上去十分寒酸,还当他是故意为之:“拒了佳人的邀约过来,你就给我吃这个?”

  “什么话,这是店里的新品,叫你试吃的。”应完后,陈妄时品出几分不对劲来,“哪位佳人,看你这样儿,总不能是铁树开花了吧。”

  打趣完,见温聿秋不答话,陈妄时心里痒痒:“说啊,女朋友?”

  他思及什么,淡淡应道:“不算。”

  眼前浮现出南夏清丽的身影,连同初遇那日她绿色绸面的旗袍在他心头摇晃,只是这丝躁动很浅,浅淡到如同绵绵细雨落入湖面,掀不起波澜。

  温聿秋想,到底是他的秘书,没有吃窝边草的道理。

  陈妄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也就没怎么追问。两人等菜的时候聊了会儿,陈妄时听了今日的事儿,笑道:“那几个老家伙难缠得很,好不容易爬到那位置你给人调离了,能不找你麻烦吗?”

  他仍旧是平日里的浪荡语气:“可怜了我们南秘书,因着你倒了次霉。”

  温聿秋听到“我们”两个字,知道他的脾性,什么人都要招惹:“缺秘书自己找去,别什么人都成你的了。”

  陈妄时瞧他那小气劲,好像生怕自己霍霍了他秘书似的。

  饭后去了台球厅娱乐,温聿秋漫不经心地用巧粉擦拭球杆,这才进入主题:“你最近做了什么,勾得沈西音对你神魂颠倒?”

  陈妄时知道这个小姑娘,因着温聿秋的面子对她几番照顾关心,谁知招来对方狂热的追求,他本来就觉得难缠,听到温聿秋这兴师问罪的语气觉得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怎么一定是我做了什么?”

  温聿秋望他,虽没说话,眼神却仿佛写着:你确定那是偏见?

  陈妄时看出他的言外之意,“啧”了声:“就算是我做了什么,也只能怪我长得好看。”

  他一副无奈的模样:“你也知道,长相这东西父母给的,没办法。”

  温聿秋轻笑了一声,也没因为这话生气,只是俯身瞄准台球:“那我就等着你做我的妹夫了。”

  这下给陈妄时吓着了,他口嗨归口嗨,怎么还扯到结婚上去了:“等会儿,你放心我做你妹夫?你也知道我什么德行,不然也不会和你做兄弟。”

  这话骂得属实有些脏,温聿秋也没生气:“既不想跟我成一家人,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前几天小姑娘过来求着我促成你们两家的婚事,被我敷衍过去了。她心思单纯,想一出是一出,而你心里住着人,你们俩不合适。”

  陈妄时是京城圈子里出了名的浪荡,他以为温聿秋多少拿这点说事儿,却没想到温聿秋那样了解自己,上来就掀开了他的伤疤,叫他一时间疼得无法否认。

  他难得认真了几分,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想起什么,没抽,轻声道:“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事儿的。”

  一月的京市掀起寒潮。

  得了空,南夏去书店买了几本经济学和法语的书学习。前些日子她午休时翻看视频时,温聿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他并未和她产生肢体接触,可不近不远的距离仍旧让她不能忽视他身上的体温。

  那天他似是不经意地问起她在学什么,南夏一一回应,看上去像是个乖巧的学生。而后温聿秋推了几本书叫她去看,见她拿起便利贴慌乱地记,纤长的手接过她的笔,在便利贴上写了几行遒劲有力的字。

  墨迹透到纸背上,像是某种艺术品。

  和她的一比,她的字像是个小学生。

  学了没多久就被姜蔻骚扰,对方得知她好好的周末不去玩,怂恿她去庙里求佛。

  姜蔻信佛,按照她的理论就是求己不如求佛,她甚至告诉南夏:“我身份证你是带不了了,记得带自己身份证去。”

  南夏还当是进去要刷身份证,谁知道姜蔻一堆歪道理:“这叫实名制求佛,你不带自己的身份证去,万一佛祖搞错了把给你的福气给别人了怎么办。”

  南夏:“……”

  去是去了,但姜蔻的话她并没有听,纯当自己去散心。

  灵云寺虽偏远却香火鼎盛,古树林立,环境清幽。南夏去领香,转身时却瞧见不远处熟悉的人影。

  温聿秋清瘦身影立在红墙前,矜贵得与身旁的人格格不入,手里的香烟雾缭绕,笼住他清冷的眉眼。

  南夏只觉得似乎时间的流逝都慢了一些,身后的风景都沦为了他的背景板。

  她没想到偌大城市竟会在这偶遇温聿秋,原是该同他打声招呼,但南夏瞧见他身边有位年纪颇大的长辈,想来也 不是普通人物,她贸然打扰他们也不太合适。

  南夏转身,假装没看见温聿秋,兀自去了另一个方向。

  裙角消失在人群之中,温聿秋并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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