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醺
头一次,温辞让对?自己的无用感?到?挫败。
他把沈西音叫过来说这件事的时候,沈西音非常好笑地补刀:“你也知道自己没用啊。”
她直接打电话给了关?慎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温聿秋只是失恋了虽然有?些惋惜两人分开,但是也没有?觉得这件事对?于?温聿秋来说很?重要。
“我觉得你有?点大惊小怪了,聿秋哥总不能因?为失恋要死要活吧,我上次失恋我都挺过来了,他能挺不过来?”
温辞让也忍不住补刀:“单恋也叫失恋吗?”
“……”
两个人追打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等累了之后,沈西音说自己要去休息:“你没看到?梁书宜分手时也是一脸冷漠,聿秋哥跟他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意。过段时间,他可能连南夏是谁都忘记了。”
想?到?南夏,她一时感?到?有?些难受,毕竟平时也没见?过温聿秋在谁面前那样真实过,私心?自然希望两个人在一起,但是很?多事还是本人去决定的,他们外人又怎么去插手。
“散了散了,去睡了。”
她都能走出来,自然觉得一向理智、心?里只有?他的家族责任和事业的人,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于?是两人的临时团伙就这样解散了。
没有?人觉得这对?于?温聿秋来说是多大的一件事,更何况他是那样地不动声色,照常工作和生?活,像是一片广阔的大海,无论什么样的石子落进去也不会掀起波澜。
于?是听闻温席两家要订婚的消息,没有?人感?到?意外。他们的那段往事早就藏在岁月那本厚厚的书里而后被束之高阁,再没有?人记起。
那年温家的家宴格外热闹,往年在国外过年的叔叔也回了国,闲聊时问起温聿秋的事儿?,温母说他就快要订婚了。
后来更是接着这个契机商讨订婚的事宜,说起什么日子比较好,到?时候也好订酒席和礼服。
“席家是名门?,那位席小姐我也见?过,端庄大气,自然这些是含糊不得的。”
温爷爷也满意点头。
温聿秋端坐在那儿?,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薄唇轻掀刚想?说些什么,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起身致了歉,去了外面接电话。
温辞让的眸光还落在他身上,一旁的沈西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凑过去同温辞让轻语:“聿秋哥果然还是铁石心?肠,对?谁也不例外。”
她垂下眼,无端想?起了陈妄时,这两人,一个不该专情?的人偏偏执迷不悟,另一个不该薄情?的人却偏偏冷清寡淡。
温辞让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温聿秋确实太平静了,他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想?来还是自己操心?过了头。
成年人又有?什么感?情?是放不下的。
过了会儿?温聿秋坐回了位置,他听着周围人的言语,眉目间的颜色有?些淡然。
温夫人问他:“阿聿,你觉得订婚安排在什么日子合适?我和你爷爷觉得,这事儿?应该早点定下来比较好。”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向来理智清醒的温聿秋早就做好了决定,或许比现在还早。他想?起那日去寺里大师说的话,舍弃才能得到?,放弃才能圆满,大师原本想?劝他放下爱情?,他却得到?了另一个答案。
袖扣不声不响地磕在绒布上,男人说出的话语是如此轻描淡写、掷地有?声——
“这场订婚宴,取消了吧。”
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起来,可怕的寂静弥漫到?了每一寸空气,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最后还是温夫人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作为京越的继承人,和席家联姻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比谁都清楚最符合利益的是哪一条路,可是被理智占据近三十年的温聿秋突然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那场名为爱情?的高烧来势汹汹,烧得他神志不清、难以退热,可即便如此,他却甘愿久病不愈。
温聿秋平静地说:“我已经和席小姐说过了。”
温夫人经历了一场骗局,如今突然间如此她难以接受,不由抬高嗓音:“那你想?和谁订婚,那位南小姐吗?”
这还是第一次她提起南夏。
原本觉得微不足道的人却好像是一只蝴蝶,稍微振动翅膀就能掀起一场风暴。
待温聿秋默认后,温夫人更是怒不可遏,只是努力地控制自己:“你的意思是,因?为一个女人你就要放弃自己背负的责任?”
她几乎站不稳,是温辞让在后面扶着她。
温聿秋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没有?她的城市一切浮华都失去了颜色,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一块。
即便站在高楼上俯瞰独属于?他的繁华,也实在是觉得这人生?没什么滋味,再也没了从前意气风发的心?境。
男人拿起外套站起身往外面走,留下震惊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将事业看得那样重的温聿秋会说得那么淡然。
其中以温辞让和沈西音最为震惊,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不理智不清醒的时刻,可偏偏这样的时刻,他才最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72章
沈西音还陷在震惊里, 半晌说不出话?。
温辞让安慰着母亲,可温夫人看到?他又觉得心里来气,有一种大号小号都指望不上的感觉, 想挣开他身体?发软一时之间没?能成功。
“他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吗?”
温辞让给不出回答, 或许大哥是去找寻自己的生活了。
温席两家的联姻就这样告吹,新年也因此过得不是很?愉快。温母原本?不肯放弃席曼青那样好的女孩, 可最后是老爷子开了口,说算了吧。
先前也不是没?有阻拦过, 越是干涉年轻人的事儿越是容易受到?反抗, 倒不如他自己想通了回来。
温辞让只得拿了礼物去席家道歉, 只是席曼青听闻了这样的消息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是我和温聿秋共同商讨的结果?。”
事实上, 是早就决定好的结果?。
温辞让怎么也没?想到?大哥比他想象中的要在意?南夏得多,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还是席曼青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
“很?意?外是吧?”席曼青问?他, 她今天没?穿平日里端庄的裙子, 因为画作还没?完成随意?穿了件背带裤, 看上去比较随和,“我也觉得意?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以为我们是同类, 没?想到?他跟我想象得不一样。”
她走到?阳台从烟盒里敲出烟,也递给他一根:“抽吗?”
温辞让拒绝了。
席曼青也不在意?, 将烟叼在唇齿间点燃,她涂着深色的口红,看上去是和平日里不一样的颓废的美感:“你也知道你大哥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原本?我们之间会是一场成功的联姻, 可惜这笔生意?做不成了。”
她抬眼?看向温辞让:“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有空的话?让他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温辞让也是在这一刻意?识到?他大哥并不是纯粹的工作机器, 从前的他有野心有责任心,于?是自己这么些年都将这视为理所应当。
温辞让以为温聿秋会一直乐在其中,或许连温聿秋本?人都这样觉得。
他自言自语:“没?想到?。”
温辞让离开前,席曼青说:“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放弃的东西。”
就像是一片不能转移的净土,让人能短暂地在上面休息会儿,那是灵魂的归处。
她说:“之于?我是艺术,之于?他是爱人。”
而?温聿秋无比清楚他放弃的到?底是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尝到?妥协的滋味。
原来他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离开老宅后,他平静地望着外面划过的景色,想的是回到?她身边去。
这俗世许许多多的牵绊此刻变得并不是那样重?要,温聿秋想,如果?没?有南夏,他再如何也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岑涵给他打电话?,说是有个重?要的会面,对方临时从国?外回来,就半天时间。
温聿秋让她推了,她有些错愕:“您有什?么急事吗?”
“嗯,我要去一趟徽城。”
岑涵心里的警铃重?新响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温聿秋去那座城市是为了谁。领导的感情生活其实她并不关心,但她知道南夏在温聿秋心里的位置不一般,自己和南夏比基本?没?有胜算,一旦南夏回来就没?了她的位置。
即便南夏不是温聿秋心尖的那颗朱砂痣,单单凭南夏的工作能力,自己又有什?么地方能同她抗衡?
那一刻私心占据了所有,即便南夏帮助了她很?多,她仍旧不希望自己来之不易的机会丢失。
她犹豫了一下,心里的天平还是慢慢倾斜,咬着唇瓣同温聿秋说:“温总,您真的要去吗?”
温聿秋收回挂电话?的手,出于?礼貌等着她的下文。
“温总,前几天我跟南夏姐聊天,听说她和那位相亲对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南夏是跟他提过自己有位相亲对象,但是并没?有提及到?婚嫁,岑涵因为说谎心有些慌,但还是想要赌一把,“她说家里催得厉害,年后如果?合适的话?会找个合适的日子订婚。”
电话?那头久久无言,岑涵有些忐忑,但还是继续将自己的话?说下去:“我是觉得有些事儿强求不来,倒是不如放开对方的手各自好好生活,有什?么事儿真的过不去呢。温总,您该往前看。”
温聿秋挂了电话?,没?有给出任何的想法。
他打开导航,却不知道去哪儿。
男人最近烟瘾有些重?,坐在驾驶位抽了根烟,眼?底残余的温情褪去。
窗外光影在他脸上掠过,那一瞬间他想的是,所以她过去了吗?
是不是对于?她来说,自己就只是她旅途中的一站,下了车以后前方刚好有另一辆车,她也能毫不犹豫地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给南夏打了通电话,没?接。
干脆回了趟家,翻出先前南夏送给他的杯子,上次翻了半天才找到?最后一块碎片,找了工具去拼凑,只是如何拼凑也不能恢复如初。
上面的裂痕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完全修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边的电话?播过来回电,若不是上面那熟悉的名字,他以为她这辈子真的不跟他联系了。
他接起电话?,听见她“喂”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说话?,任由沉默蔓延。
好半晌,南夏问?他怎么了。
“听说你准备谈婚论?嫁了。”
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说的,刚想否认又想起了什?么。今天她是带了父亲去医院检查身体?所以才没?接到?电话?,回来时收到?沈西音的信息,满屏的感叹号。
沈西音说——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我哥他这段时间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失恋的模样,我还以为今天会讨论?出订婚日期,谁知道!!!我哥居然淡淡地说不订婚了。”
“我的天你不能想象出在场人的表情!!!”
“你可能不知道,商业联姻对我们这些人有多重?要,他这样做是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这是什?么小说情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