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笙日笠
孟秋脸红得滴血,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在她发间缓缓挪动,他在吮她的脖子解馋。
“头发……头发也会弄坏的。”
赵曦亭埋在她脑袋后面沉沉笑了声,“行,我们先出去。”
约会这件事,赵曦亭也没做过,遇见孟秋之前,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谈了,破天荒束手无策,身边没一个正经人可以参考。
他们平常出入的那些地儿,都不适合她。
他费尽心思选了条远郊的文艺路线,决定完笑了一会儿,竟多了些少年心性的期待。
是个小镇。
镇上有涂鸦,宗祠文化浓厚,新开发的旅游区,一条道都是文艺商品店,小玩意儿很多。
孟秋果然凑过去挑挑拣拣。
她习惯性放回去,赵曦亭半路握住她的手,“喜欢就都拿了。”
孟秋觉着没必要,“不用了吧。”
老板见来了个财神爷,忙笑脸迎上来,怕他反悔似的递了只篮子。
“再挑点什么?里面还有。”
赵曦亭把她刚才把玩过的全放进去。
“家里也该摆些你的小东西。”
“柜子清静不好看。”
他干脆利落地扫码付钱,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逛。
孟秋温声说:“赵曦亭,你好败家呀。”
赵曦亭停下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得很厉害。
孟秋往前走了他还在笑,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赵曦亭和她面对面,双手交迭环着她的背,懒懒地笑说:“一想到你还有一年才法定,我就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给我个家吧,孟秋。”
他说得像玩笑,孟秋却鼻子一酸。
她伸手抱住他,埋在他胸膛里,瓮声说:“我是不是不能说不呀?”
赵曦亭笑了声,自然地回抱她,摸她的后脑勺,语气蛮横,“对,你说什么我都只当你说好。”
他们一路逛到了山脚。
赵曦亭问她要不要爬,孟秋有点犯懒,眼睛里说想去,腿迈不开。
赵曦亭说那他背她上去,孟秋躲着说不要,赵曦亭一把把她背起来,笑说:“来都来了,我体力不差吧孟秋,什么给你的错觉我背不动你。”
孟秋莫名想到葛静庄男朋友,她趴在赵曦亭背上,盯着他肌肉线条,悄悄地拿指尖划拉了一下。
这山不高。
甚至只能算半山。
但能看到燕城的半张脸。
她平日看到的是繁华庄严的那边,此时是老式的,亲和的,吱吱呀呀走入历史长河的那面。
她指着西南面,“我们是从那边来的吗?”
赵曦亭坐在她后面,抱着她,“嗯”了一声,又指了指她右边,“看到那条铁路了吗?”
“往南开,就是你家。”
孟秋躺在他胸膛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尖一动,眼朝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赵曦亭,你说,人生是不是很奇妙?”
赵曦亭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想说我们吗?”
孟秋唇角轻弯,“我习惯了解题,无论什么都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但人生这套卷子即使慢慢来时间也会告诉你心里的选择。”
赵曦亭叹了叹,平静道:“许多事没那么难,错过日出还有晚霞,错过了今晚的晚霞,还有明天的日出。”
孟秋笑道:“赵曦亭,这就是你的生存法则吗?”
永远不怕最迟,永远有重新开始的野心。
但说来说去,他这套蛮横的法则反而化繁为简了,从不内耗。
他选择去内耗别人。
在他身边,孟秋能学到这股力量,一切都不会是难事。
赵曦亭温柔地抱紧她,头探到前面,看着她的脸,“饿了吗?去吃东西?”
孟秋点点头说好。
下山孟秋说什么都没再让赵曦亭背,赵曦亭笑笑没强求,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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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吃了最正宗的法餐,和许多情侣一样,坐在大堂,赵曦亭提前准备了一大捧玫瑰,放在餐桌上当点缀。
餐厅东面有演奏的钢琴和大提琴,深红色的绒布从十来米高的大堂垂下,厅顶吊着水晶灯,氛围华贵优雅,甚至有外国人穿绸质晚礼服出席约会,很是正式,偶尔能听到几句法语。
这餐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
快结束的时候,赵曦亭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首饰盒,将一条项链挂在孟秋脖子上。
他温声说:“太空了,戴着吧。”
孟秋摸了摸中间的钻,说了声“谢谢”。
赵曦亭坐回位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认识那会儿,我其实不大乐意听你说谢谢。”
“但今天这句谢谢我接了。”
孟秋耳朵热了热,“一会儿去做什么呀?”
赵曦亭唇角慢展:“本来想带你泡温泉。”
“你这化妆了,不大方便,过几天带你去吧,明后天晚上也成,只要你有空。”
不知是和他待久了还是怎么,孟秋从这句话里抿出一丝多余的味道来,撞上他春色憧憧的眼,大概是没猜错。
“流氓。”她轻声骂。
赵曦亭吊儿郎当地撑着手肘,“怎么说?想去哪儿?”
孟秋想了想,“绕一绕燕城吧,往长坡大道的方向。”
他们今天没带司机。
赵曦亭的意思是,电灯泡带来做什么。
他这次开得很稳当,市区最快没超过五十码,等红灯也很规矩,开到一条江边的时候,孟秋突然说,“我们下去走走吧。”
赵曦亭停好车,看到这江,沉默地凝视了一会儿。
孟秋和他说:“你等我一下。”
她走进一家花店。
孟秋捧着两束白菊回来时,赵曦亭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她看着他,他腿边绕了只野猫,百无聊赖地伸手点一点猫的脑袋,不热情不冷淡地逗弄。
赵曦亭看到她手里的花,眼里的情绪深奥难解起来。
她递了一束给他。
赵秉君说,那个小朋友的家人每年都会来看看,事情报道出去连着几年都有人去江边祭奠江黎,但据他所知,赵曦亭一次都没去过。
孟秋和他并肩,轻轻和他十指相扣,“我们也下去看看,好不好?”
赵曦亭肩膀松垮,笑了声,看着她后脑勺,“赵秉君告诉你的啊?”
“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孟秋。”
“事儿都过了,我只是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所以没特地为他来过。”
孟秋指尖合起来,碰了碰他的手背,柔软的眼眸抬起来。
“我知道。”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佛塔悲僧一样仁慈的眼眸,像是早就准备好说辞,在心里说了一万遍一样,启唇道:“既然是你的好兄弟,你亲口告诉他一声——”
“你现在有了一个喜欢你的女朋友,以后也会有一个小家,你的生活一定会顺顺利利,他多年前的祝福会成真。”
“你比我了解他,他听了一定开心,对不对?”
赵曦亭眼里的佛塔塌成废墟忽然又重组,这几秒,他的帧帧枯荣皆是上上签。
赵曦亭眼睛有点泛红,紧紧揽住她的腰,滚了滚喉结,“我刚才应该陪你去买花。”
孟秋:“嗯?”
赵曦亭唇印在她额头,“再拿根录音笔。”
孟秋还想听他打算继续说什么幺蛾子。
结果赵曦亭话锋拐了个弯,款款深情,“我爱你,孟秋。”
他闭眼紧紧拥着她,低喃化为空气,深入她的肺腑。
“谢谢你喜欢我。”
仿佛她的喜欢是苦行僧唇上的一滴露。
他饮为朝歌。
孟秋心里又是一涩。
赵曦亭牵着孟秋的手一起下了石阶,将两束白菊并排放在桥墩旁边,他什么都没说,站了好一会儿,孟秋安静地陪着他。
等他们上来,正是黄昏,橘子味的秋照在他们脸上。
孟秋看着街道冗长,笔直通畅,叶子落了还有春芽。
他们有无尽的明天。
孟秋看向赵曦亭英俊的脸,想起他几个小时说的话,很是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