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笙日笠
她看了眼菜,催促说:“多吃点呀。”
付账的时候孟秋看到了赵曦亭给她绑的卡,没动,用了自己的。
她们又去逛了商场,乔蕤看到稀奇古怪的粽子糖,买了好几包,孟秋才想起来端午快到了。
乔蕤嘴上说讨厌弟弟妹妹吵闹,一到年节,又总是惦记。
孟秋也挑了几颗,打趣她,“蕤蕤的嘴比糖还硬。”
乔蕤这次没反击,认认真真看过去,说:“其实他们很可怜的。”
“我都怕他们长大了心理不健康。”
葛静庄笑嘻嘻:“我以为有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看来也不是。”
这话委实有些戳乔蕤心窝子,客观事实她极其有钱,但她恋爱脑喜欢老男人缺爱导致情绪容易失控这点改也改不了,简直人生最大难题,一下子闷住了。
葛静庄有时候精神大条,没领悟到。
孟秋弯弯唇调节了下气氛,“做人总不至于没烦恼,只不过有时候自己的烦恼可以被人轻而易举的解决,就觉得人家过得比自己幸福了。”
葛静庄赞同地点点头,“也是。毕竟大部分人的烦恼就是穷。”
乔蕤挑东西路过孟秋,用两个人的声音说:“秋秋,我要是男生,我会超级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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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赵曦亭在她面前太过无坚不摧,孟秋从来没想过他的烦恼是什么。
没想过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怎么样都和她没关系。
以致于孟秋下课以后看到赵曦亭在嘉霖睡了一下午,只是轻声问他需不需要回去补眠。
赵曦亭眉宇疲乏地拢着,没睁眼,也没说话。
孟秋等不到他回复就把他扔那儿了,进书房写东西。
到十点多,她从书房出来,赵曦亭居然还在原来的位置,一反常态的安静。
她才察觉不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又喊了两声他的名字,赵曦亭仿佛困极了,正沉沉睡过去。
往常一起过夜,她醒来时他已经起了。
一起躺着时他的手臂紧紧缠着她的腰,一同和她侧睡。
所以她很少见到赵曦亭睡着时的正脸。
就像此刻,英俊,平和。
但她莫名想到恬静的湖上泛白的岛。
随时会沉下去。
和窒息融汇一体。
孟秋观察片刻,他除了蹙着眉,没有其他异常,她想他应该只是缺觉,毕竟他有应酬时,三四点睡也有,便没再吵他。
孟秋第一次在赵曦亭留宿的时候过这么安静的夜晚,洗漱到一半,脑海重新浮现一行字。
——他睡着了。
她迅速吐掉嘴里的牙膏沫,随便擦了擦,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
开始找他的手机。
她快怕死了,衣服发出一点点动静都把自己吓一跳,还有影子,抬腿的时候看到影子,以为赵曦亭醒了,差点摔地上。
她回忆了一下赵曦亭放手机的地方,桌上没有的话,应该在西装裤袋里。
她咬牙切齿地凝视了一阵,想要的欲望征服了胆怯。
赵曦亭的腰身极为紧实,以致于衬衫扎进一截,线条就十分明晰好看,是那种一贴近就会倾轧得很彻底的力量感。
孟秋指尖才触及他微凉的面料,指腹便发瓮,黏住了,不敢往里,也不敢挪开。
她仰头深吸一气,轻轻沿着袋沿往里钻。
她掌心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肌肉。
不像是她在碰他。
反而像他推着她往雨林里未知的小庙走,三伏天的潮气,一滚一滚地沿着指腹的窸窣声,将孟秋的脸抹红。
她在他袋口卡住。
一挪,方向不对。
她咬住唇,眉毛都烫了。
里面没手机。
她单膝抵在沙发边沿,压红了,揉了揉换另一边寻找。
果然在,她有些欣喜,把手机拿出来。
孟秋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确认赵曦亭没有被她弄醒,握紧手机,跟两国交战揣着遣兵调将兵符似的,跑到离客厅最远的中庭小院子里,背靠柱子,蹲在墙边,开始解锁。
这个位置,就算赵曦亭走过来,也是视野盲区。
开锁成功后,她环顾了一圈,心跳砰砰砰地快炸了。
她先点开通话记录,就像他说的,一个备注都没有,一水的阿拉伯数字。
即使不讨厌数学,也看得眼晕。
他要不记忆力超强,能记清谁是谁的号码,要不就是每回重新问一遍对方是谁,对方碍于他身份都不会和他计较。
不论哪一项,都是远超常人的能力,或智商出类拔萃,或地位举足轻重,都不容小觑。
孟秋回忆了下请假回家那几天具体日期,再往前推两三天应该就是爸爸妈妈出发去瑞典的时间。
按常理来说,那个时候他应该会联络帮他办事的中国人,吩咐计划也好,叮嘱注意事项也罢,都需要沟通。
有沟通就会有痕迹。
孟秋滑起他的通话记录。
赵曦亭每天接的电话不少,大多聚集在下午和晚上。
孟秋看到她推测的日子附近有几个凌晨拨过来的号码。
夏令时瑞典的时差和中国差六个小时,刚好是那边的白天。
她拿自己的手机拍下来,做重点记号,还有几个在那段时间联系比较频繁的号码也都记了下来。
她来回翻了几遍,想找找有没有境外的号码,但是没找到,或许给他做事的主要联络人是内地的。
她翻完通讯录,顺便录了屏,随后去查他的微信。
刚点开。
一愣。
置顶的头像是她。
整页里面只有她有备注。
仿佛怕哪天找不见她似的,完完整整写了她名字。
——孟秋。
这种隐秘的监控感让她有些不舒服,迅速往下滑。
她没有窥探他隐私的意思,但还是看到了一部分聊天记录,未读的消息非常多,提示里已经显示不出来究竟有几条消息了,变成了红点。
跟普通人学校群和工作群不一样的是,全是单独找他的。
有些不知是酒肉朋友还是发小,约他晚上出去。
有一两个回了,大部分没回。
回的是:陪女朋友,没空。
似乎没有那种能聊正常天的真心朋友。
孟秋终于翻到惊魂不定的五月,但除了一些找他办事的,或者看着像溜须拍马的,没什么和她爸爸妈妈有关的消息。
她不甘心又往四月看了看,还是没有。
她点开查找联络人,复制重点关注的那几个号码,有一个有头像,但一次天都没聊过,她把微信号拍下来。
微信一无所获。
除了电话,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联络呢?
电子邮件吗?还是WhatsApp?
孟秋关掉微信,翻起他的软件。
他似乎崇尚极简生活,软件并不多,有几个看新闻的app,内地境外都有,比起微信里密集成点的消息,软件种类少得枯燥无聊。
唯一有娱乐性质的就是斗地主麻将之类的小游戏。
也是,他是线下生活可以非常丰富的那一类人。
孟秋蹲久了,腿有点酸,想站起来缓一缓。
她刚站起来一格,余光瞥见斜对面屋檐底下的人影,顿时魂飞魄散,膝盖一软,直接沿着柱子滑了下去,差点坐地上。
赵曦亭的眼睛有时候有神性,有着高人一等的漠然,波澜不惊地审判。
人会惧怕他眼底的黑,因为一旦流露出来这样的情绪,他身上的人性也减弱了,没有仁慈,也没有爱。
孟秋心脏穿过一阵凉风,他的冷淡几乎将她的身体吹薄了,轻飘飘地支不起来。
她紧张得以为自己要上绞刑架,手软得握不住他的手机。
但赵曦亭缓步走过来后,把她抱了起来,手臂从她腋下穿过,让她两只手挂在自己肩上。
他的肩就像绞刑架。
孟秋颤着眼睫胡思乱想。
他们就在中庭的风里相拥。
赵曦亭抚摸她的头发,让她的下巴在自己耳边埋得更深,深而漫长地呼吸, “我头挺疼的,孟秋。”
“在我手机找什么呢?”